第9章 下山
待泠月走後，落痕看著靜和師太孤寂的背影，問道，“汐兒，你真的不和我們一起下山麽？……我會保護你們的，絕不會叫你們被蘇傅陽抓了去。”
靜和師太轉過身，直直看著落痕，十幾年了，一逃，便是十幾年。若不是答應他將雪兒好好撫養長大，怕是自己也早就去了。
“落大哥，這麽多年來，謝謝你一直保護我們，以後，雪兒就交給你了。”
“汐兒……”
靜和師太轉過身不再看他，盯著窗戶，“落大哥不要再叫我汐兒了，自十年前來到明月庵，削發為尼那刻起，瑾汐這個名字，也就不複存在了。”
“汐兒，夠了，十幾年了，你已經彌補了當年的過錯……和我們一起下山吧。”落痕情緒很激動，他的使命是保護雪兒，可是他又怎能不顧愛了十幾年的瑾汐？
靜和師太怔了怔，眼裏閃過一絲悲傷，她說，“落大哥，我是一個惡毒的女人，不值得你如此對待。接下來的日子，就讓我待在明月庵吧，為了我自己。”
落痕欲言又止，槿汐的脾氣他清楚的很，他知道再說什麽也是無法改變槿汐的心意。
翌日清晨，和煦的陽光照亮淺水閣，蕭可可抱著被子睡的正香。
“小姐，醒醒。”泠月掀開遮住蕭可可腦袋的薄被。
蕭可可翻了個身，嘴裏嘟噥著，“嗯，別走……”
泠月見她這副模樣，歎氣，小姐變的太多了，連她有時都懷疑這個無憂無慮，率真可愛的小姐是不是和她相處了十幾年的小姐。
但願小姐能一直如此快樂的生活著，不會任何事左右了純真的樣子。
“小姐，快些起來了，我們還得去拜別姑姑，才能下山呢。”泠月頗為無奈。
“下山？！”蕭可可猛地坐起來，迷離的眼眸也突然變得極為閃亮，她激動問:“真的假的，我們可以下山？”
蕭可可心有餘悸，上次偷偷溜下山，還被老尼姑給罰跪了呢。
“是啊，小姐趕緊洗漱吧，拜別姑姑便下山”泠月皺眉，不明白為何能下山小姐會如此開心。
蕭可可二話不說，一骨碌兒起身笨手笨腳穿衣服。
泠月好笑的看著小孩心性的蕭可可，走過去幫她整理好中衣，瞥了眼旁邊的灰袍，說道，“小姐，別穿這件了，泠月去幫你拿其他衣服來。”
下山若是再穿著這件灰袍，豈不是一眼便被認出了。
蕭可可眼睛放光看著泠月在她一旁的小木箱翻來翻去，心情好的不得了，今天是什麽好日子？為啥幸福來的這麽突然？哇哈哈，終於可以不用再穿這麽難看的尼姑服了，佛祖顯靈啊。
“師太，今早可還誦經？”如水輕聲問道，師太今日是怎麽了？都快辰時，師太還未去大殿。
靜和師太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看上去很是惆悵，她說，“今日就作罷吧，讓弟子在大殿誦經半個時辰便可。”
“是，師太。”
如水偷偷瞄了眼靜和師太，才退出房門，便碰上了正好來拜別靜和師太的蕭可可和泠月。
如水直直盯著蕭可可看了許久，撓了撓腦袋，“咦？師叔，怎麽今日看你感覺怪怪的？”
如水一臉疑惑，就感覺師叔和平日裏不同，卻有說不出那裏不同。
蕭可可抬起下巴，拍拍如水光溜溜的腦袋，驕傲的不行，“笨死了，沒覺得姐姐我今天看上去特別美麽？！”
“嗯，好像看著確實是比平日裏美了。”如水很是讚同。
蕭可可下巴抬的更高了，滿意的摸摸如水的腦袋，“那當然，連尼姑服穿在本小姐身上都跟仙女似的，更何況這麽華麗麗的衣服……當然，再好看的衣服，那也得有我這張傾國傾城的臉才能穿出它的韻味，懂了嗎小尼姑？”
泠月無語搖頭，而如水恍然大悟，難怪說看師叔今日怪怪的，原來是師叔穿了這件碧綠色衣服而不是寺裏衣袍，連平日沒有任何裝飾的長發，今日也疏的特別好看。
如水傻笑，師叔這樣真美，比她娘親還好看哩。
“小尼姑，悄悄告訴你，姐姐我解放了，你呢，就乖乖待在明月庵，我會帶隻烤全兔來接你的。”蕭可可勾著如水的脖子，語氣頗為神秘。
如水迷惑眨眨眼，不知道蕭可可說的是啥意思，愣愣回道，“師叔，不可吃葷，破戒的！”
原本歡喜的氣氛，硬是被她這句話給一掃而空了。
蕭可可咬牙，往如水腦袋重重一拍，甩頭跨進了禪房。
死尼姑，懂不懂得重點啊，虧她還想著買零食來接她！
儒子不可教也！
“泠月姑娘，師叔怎麽了？”
如水揉著腦袋，巴巴望著泠月，她好像又惹師叔不高興了。
泠月心疼看著如水腦袋上紅紅的五指印，搖頭，“小姐沒事，她與你鬧著玩的。”
如水鼓著腮，忍不住瞄了眼蕭可可的背影，她就說師叔很野蠻，動不動就愛拍她腦袋。
泠月淡笑，心想這明月庵裏，小姐除了她和姑姑，便是和如水走的比較近，如水這孩子單純善良，隻希望別牽連了她才好。
“雪兒，下山後切記莫要衝動，凡事聽聽泠月的意見。”靜和師太拉著蕭可可的手，一臉不舍的盯著她看。
“知道了師太，你放心好了，我一定很乖很聽話。”
蕭可可難得一次乖乖的任靜和師太拉著，沒方法，她想快點下山呢。
“姑姑不用擔心，我會照顧好小姐的。”泠月走到她們身邊坐下。
靜和師太看看她，繼而又看著蕭可可，聲音顫抖，“雪兒，叫我一聲姑姑可好？”
蕭可可驚了，“哈？”
姑姑？不要了吧，怪不好意思的。
靜和師太見她猶豫，眼角也漸漸變得濕潤了，雪兒不肯叫她，相處了十六年，雪兒不僅不認得她了，就連一聲姑姑都不肯叫。
也罷，是她自己自作自受，她不該奢求。
“小姐……”泠月輕聲喚道，不忍心看著靜和師太如此傷心。
蕭可可鬱悶，不就是下個山麽，至於這麽要死要活的，搞的像生死離別似的。捏著小衣角，弱弱喊道，“姑姑……”
靜和師太眼睛放光，“誒，好，好。”
靜和師太拍著蕭可可的手背，心裏甚是欣慰，這一聲“姑姑”她等了十六年哪，十六年。
眼看辰時快過，不能再耽誤時間，泠月便站起了身，與靜和師太道別。
她說，“姑姑，我們該下山了。”
靜和師太鬆開拉著蕭可可的手，擦了擦眼淚，“去吧，凡事小心。”
“姑姑保重。”
蕭可可看她們臉色凝重，感覺氣氛怪怪的，想著難道發生了什麽事？
不待她開口，泠月便拉著她離開。
靜和師太站在門口，依依不舍看著她們遠去的背影，此次歸去，或許再也不能相見了。
雪兒，泠月，落大哥，保重！
皖姐姐，瑾汐隻能守護雪兒至此了。
“阿彌陀佛。”願她們，能處處化險為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