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吾之阿華?

  阿華比孤風長四、五歲，她將孤風當作親弟弟。一有閑，阿華就會跑到阿婆家的後花園，她是除阿婆外，唯一對孤風好的人。她經常把家中好吃的偷偷拿來分給阿婆和孤風吃。


  阿華識得字，她空閑時就經常教孤風識字看書，或教孤風唱歌。幾年下來，孤風竟然識得了字，能自己看書了，阿華直誇他聰明，如果孤風生在有錢人家，將來定能出息，惜長在這個山溝裏。


  阿華的心事從來都不跟家人，也不跟別人，她隻跑來偷偷地跟阿婆。阿華她根本不想嫁到山外去，不想嫁到什麽大戶豪門，也不想過什麽貴夫人生活，隻想像阿婆那樣守著一片花園，給人治病療傷，一個人自由自在過到老。阿婆就讓她別亂想，她隻看到這樣生活的自在，卻看不到這樣生活的淒涼，吃百家飯會欠下百家恩，這樣背著恩過日子，心裏像壓著山一樣。阿婆經常對孤風的一句話就是：知恩當圖報，禽獸尚知報恩，如果人有恩不報，那就不如禽獸。


  阿華就反駁，這麽多年來，阿婆幫村人治病，還幫村人幹零活，從不收錢，不收物，這就算是已經報恩了。阿婆擺著頭，遠遠不夠，她吃得人家一碗飯，得報回十碗飯的恩，不然心裏就虧欠著。


  阿華要跟阿婆學醫術，阿婆不肯教。她幹這一行是被人瞧不起的，屬於三姑六婆，她生命賤，就幹了這一行，而阿華是大家閨秀，她不能毀了阿華，不然到時候嫁不了好人家。但阿婆給人治病時，阿華都在邊上看著，不時問問，這樣下來，她竟學會了不少。


  轉眼孤風長到十幾歲了，雖然孤風習字快，但長得太瘦，老被人欺負，所以學習其他的技術總比別人差很多。比如遊泳，村裏孩子都會遊泳、潛水了，連比他好幾歲的都會在水中變著各種戲法遊，可孤風還隻敢遠遠地躲在一邊，在河邊抱著石頭練踢水。


  有一次，村裏幾個孩牛蠻、狗丸他們閑得無聊，就在河中間一商量，他們又想了個壞主意。就偷偷潛到孤風身邊，強行將孤風拉進了河中間的深水裏，是教他學遊泳。孤風很害怕，他從未進過深水，知道他們肯定又是要害他，就求他們放開他將他送到岸邊。那幾個孩子就一陣壞笑，同時鬆開了手，孤風頓時沉了下去，他腳踏不見河底，便使勁撲騰掙紮著，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水，隻感到整個世界在他眼前變得模糊，他覺得自己可能死了。


  等他清醒過來時，發現自己趴在了河邊的石頭上。孤風拚命咳嗽著，想把喝進去的水吐出來，水順著發稍和鼻子裏流了出來，孤風的眼淚也順著水一起流了出來。那幾個孩子還在岸上，他們看到孤風咳嗽的樣子，朝著孤風又笑又跳。同時牛蠻手裏還舉著一條白色內褲在那晃著，讓狗丸爬上樹，把內褲掛到樹稍上去。


  這時孤風才發現自己光著身子，赤裸地趴在那裏，就趕緊躲進了水中去。孤風咬著牙，使勁地朝他們伸出手，想讓他們把內褲還給他，但他卻沒有出聲來。


  所有人都回去了，河裏隻剩下孤風一個人。他呆呆地站在夕陽下，腦中一片空白，他想剛才如果淹死了，就不會再難受了。他又想起了阿婆，如果淹死了，阿婆會怎樣難過啊，覺得這想法太自私了。他想現在阿婆肯定站在山腰口，望著他回家吃晚飯。


  孤風不敢上岸，他很害羞，怕有人過來會看見，隻想等著黑，再上樹取下內褲。漸漸暗了下來，太陽快下山時，阿華跑了過來。她遠遠地尋見了孤風，就朝他大喊著，問他這麽晚怎麽還不知道回家，阿婆都快急死了，所以她就跑過來尋。


  孤風低著頭，他不敢什麽，隻是不吭聲。阿蓮跑了過來，在岸邊問他怎麽了孤風還是不話。阿蓮生氣了，再不上來，就下水去拖他，對他不客氣。


  孤風嚇壞了，他支支吾吾地他身體不舒服。阿華嚇一跳，身體不舒服更不能待水裏。孤風沒撒過謊，才發現撒謊比較困難，就又支吾著身體太燙，得水中待著才好一點。阿華更生氣了，他亂來，發燒怎麽能泡在水裏，不要命了。


  著，阿華就要脫下鞋，下水來拖孤風。孤風嚇壞了，就往深水中淌，阿華下來，他就往河中間跑，到時兩個人都可能會淹死。阿華呆了半，她瞪著孤風，不管他了。然後就轉身回村了，她想隻有去叫阿婆親自過來了。


  但不多久後，阿華又回來了。她還拎了一個人過來，是狗丸。阿華拎著他的耳朵，將他提了過來。狗丸捂著耳朵，哎呦哎呦地叫著，他邊叫邊將阿華帶到一棵樹下，指著樹稍上的內褲，讓阿華放了他。阿華就放開他，讓他上樹將內褲取下來。。


  原來阿華回村後碰到了狗丸，狗丸見阿華從河邊來，就問她有沒有看到孤風，是不是還泡在河裏？阿華覺得奇怪，問他怎麽回事。狗丸就得意的將捉弄孤風的事了出來，阿華這才知道孤風為什麽變得這麽奇怪不肯上岸了，就一路將狗丸拎了過來。


  孤風穿好褲子上了岸，阿華就瞪著他，罵他這麽沒用，被人欺負了還不敢吭聲，以後怎麽做大男人，哪個姑娘還肯嫁給他。孤風仍然隻是不敢吭聲，還讓阿華千萬不能將這事告訴阿婆，阿華瞪著他，自然知道怎麽做，不用他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