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低個子女人－獨立（上）
低個子女人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亂糟糟如雜草般的頭發，商場降價五十塊錢廉價的衣服，醜陋黑黃的麵容，低個子女人通過鏡子打量了自己很久緩緩落淚，悲痛欲絕的身體帶著麻木不仁的心抱著狗屁般的希望行走在地獄。低個子女人忽然站起來走到廁所擰開水龍頭一遍一遍的洗臉，撩起的水花四濺，打濕了衣領和頭發。她一頭栽進洗臉池中閉著眼睛憋氣。
一秒……
五秒……
二十五秒……
三十秒……
低個子女人喘息著抬起頭，看著血漬的鏡子拿起洗麵奶洗臉，閉上眼睛又睜開時憤怒的用勁把手裏的洗麵奶甩在牆上掉進髒水桶裏。
低個子女人脫了衣服扔在地上，打開淋浴站在冰涼的冷水中衝刷著身體，涼水一遍又一遍衝刷著她身上的淤青。女人踩著扔在地上的廉價衣服取下沐浴露洗發水使勁清洗全身，這是一具被傷害的身體，被一個人麵獸心的怪物，他帶著燦爛陽光的笑容溫柔體貼的舉動哄騙女人成為他暴虐軟弱本性下的殘害品。
低個子女人裹著一層發黃的浴巾蹲在地上翻著塑料箱子裏的衣服，一件件不到150元的衣服全扔在了地上，女人打開衣櫃找到一身價位在300元以上的裙子，一身漂亮的紅色旗袍。低個子女人穿上紅色旗袍坐回鏡子前，女人拿起水乳霜一點點抹在臉上，看了看鏡子中氣色稍好的臉蛋又打開粉底液，拿起粉撲粘了一層粉底液往臉上抹，低個子女人翻轉過粉撲看到上麵滲透的血漬撇眼甩在地上。
這個如煉獄般沾染著她鮮血的地方讓她恨透了……
女人把粉底液擠在手心上用手指點在臉上，拍打抹勻粉底液後臉上的氣色才變得好多了。女人找出眼線筆輕輕從眼角描到眼尾勾起一個弧度。女人把所有東西倒出來才找出零散的眼影盒，沒有眼影棒隻能用手指一下一下抹在眼皮上。女人選擇了一根酒紅色的口紅抹在嘴上。她拆下綁住的頭發散落在肩上別在耳後。低個子女人看著鏡子中久違的自己，帶著淤青的嘴角緩緩上揚，殷紅的嘴唇笑著一口潔白的牙齒，女人笑起來時明眸皓齒。
低個子女人翻出鞋盒子取出一雙精致的高跟鞋。低個子女人穿上高跟鞋，把身份證銀行卡首飾化妝品手機放進包裏，找出朋友上次給的一個叫丟失商店的地址。
今天店裏隻有沒耳一個人看店，病人帶著小西寧不知道跑去了哪裏。沒耳泡了一壺茶閑情雅致的看著一本書，閑來無事的時候沒耳都會找一本書看來打發時間。門上的鈴鐺在空蕩安靜的商店一聲接著一聲悅耳的響起來，沒耳站起來對推門進來的人輕輕一笑。
“歡迎光臨，丟失商店。”沒耳的笑容還是那般的溫暖，溫柔了歲月中每一個走進丟失商店的人。
走進來一個高個子女人，她穿著紅色的旗袍，精致的高跟鞋，一邊的頭發幾乎都別在了耳後，留了一縷卷發掛在耳前。高個子女人坐到吧台前道，“你好，請問這裏可以買到我丟失的東西嗎？”
女人說話開門見山沒有一絲猶豫或是像以往的客人說句話都要鋪墊那麽長。
沒耳道，“你想買什麽？”
高個子女人道，“雙手。我失去我的雙手……”
沒耳正要開口詢問女人卻先說了，“我知道要買東西先說清楚原因，朋友告訴我了。”說著女人點起一根煙咬在嘴角，煙縷絲絲環繞，女人輕輕吐出一口白煙，側著的臉龐美如一朵嬌豔欲滴的紅玫瑰。
沒耳道，“對，貨架上的器官都是主人丟棄的，不坦白說出想找回的決心是找不回的。”
“都有什麽被丟掉的？”高個子女人修長的手指夾著一根香煙，眼神悲傷又漫延著空洞。
沒耳看著貨架上的器官數著說，“責任，良知，善良，堅強，自信，憨厚，誠信，用這些換了別的給自己。”
高個子女人問沒耳，“換了什麽呀？”
沒耳回答說，“換什麽都都有，虛偽，謊言，假笑，狠辣之類的，不過都是為了生存。”
人生的每一個階段都會擺著幾條道路供你選擇，在選擇後如果心靈被這條道路的現實重創，人就會拋棄一些東西換來一些東西，執著的人就算是爬也要往前走，就算是變得麵目全非他可以選擇帶上麵具，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對新的生活招手。
高個子女人聽後麵色依然平靜緩緩道，“先生，其實人的本性不會變的，好人終究是個好人，隻有爛人有區分，不過是有的人掩藏的很好，有的人掩藏的不好而已。”高個子女人吸了幾口煙頓了頓繼續說，“先生，你相信命嗎？”
沒耳道，“不相信。”
女人道，“那一個從小養尊處優的孩子和一個從小像是槍林彈雨的家庭長大的孩子，相比長大後可以給他們選擇的路有多少？”女人鄒起眉頭不屑的一笑。
沒耳道，“相比後者很少。”
高個子女人點頭重重嗯了一聲，“先生，我原本以為我可以有一個幸福的生活，一年前我懷孕了，為了肚子裏的孩子和我，我故意摔倒流產了，血流了一地我以為我要和孩子一起死了，最後隻有孩子死了我還活著。”
沒耳被女人的話震驚住，女人說，“我丟棄了孩子和我的生命，可是老天不收我。”
沒耳道，“這裏可買不回生命。”
高個子女人說，“不買命，我丟了很多東西，我隻想買回一樣東西，我的雙手。先生我開始說過的。”女人的神情有一絲柔和起來。
沒耳問，“為什麽要故意殺掉肚子裏的孩子？”
“我的孩子投錯胎了，死了回去重投吧。我不能讓孩子和我一樣落在那個牲口手裏，所以孩子不能留。”女人抬起頭眼眶中周圍滿溢出絲絲紅暈，痛恨的眼神中全是她曆經的悲傷。
“為什麽不去醫院打掉？”沒耳問。
高個子女人搖著頭，“先生，我被那個牲口控製了，他不會讓我去打掉的，那時我很怕。而且我也不想活了。”
沒耳沉默地聽著高個子女人繼續說，“我媽常說一步錯，步步錯，我想著什麽錯不錯的，隻要是條路堅持走下去就算是錯也會對的……”高個子女人迅速擦掉落下眼淚說，“現在知道我媽說的對了。後悔也沒有用了，我沒有回頭路了。”
沒耳溫柔地說，“沒有回頭路的時候就走另一條路吧。”
女人歪頭笑笑，“所以我來這裏隻想買回我一樣東西。我要獨立，依賴男人活著是我做過最錯的決定。我沒有那個能靠男人活一輩子的命。”
沒耳道，“每個人都不一樣，有可以依靠的好男人。”
高個子女人又點著一根煙道，“是嗎？你說這個話好像要照顧我一樣。”
沒耳試圖讓話題沒有那麽沉重，對女人說，“我隻是作為一個男人，為男人挽回一點形象。就像你說的，有好人也有爛人。”
高個子女人道，“我也不想遇好人了，這一次我誰都不靠我自己活，誰也不為。我和他在一起了五年，他起初還是個人，後來就連禽獸都不如。我就像是個傻子一樣一次次原諒他，想想其實不是他騙了我，是我活在了自己的幻想中，我他媽還把他當做一個人來看。我隻記得他對我的好，腦子裏全是他對我的好，簡直可笑。”
如果愛出現暴虐，不論你把它當做一種極端的愛意還是失手的錯誤，都無疑證實了打著愛情旗號施暴者的品性。
愛情會蒙蔽雙眼忽略一切必要的步驟，可是人生從來都是一步一個腳印不漏掉任何一個環節。
低個子女人穿著一雙白色的球鞋，短而精幹的秀發拂在稚嫩的臉胖，清風吹起她的短裙又緩緩落下，女人用手壓著裙子看了一眼手表已經兩點十分了，她和男朋友約定好兩點準時見麵，低個子女人提前早到了10分鍾，算上現在的時間她已經等了二十分鍾了。
背後忽然環過一雙手臂，緊緊的抱住低個子女人。低個子女人轉臉看著男朋友道，“你去哪了？在不來我就走了。”雖然等了很久可是語氣中沒有一點生氣，男朋友道，“路上堵車，這不是還沒走嘛。”
低個子女人說，“你再遲到一秒，我就走。”
男朋友燦爛的笑著道，“不生氣了，帶你去玩吧！”
低個子女人道，“走吧。”
男朋友牽著低個子女人一路慢慢的走，唯恐時間流走的太快，隻要拉著她的手真想時間停留在這一刻，如果可以一秒變成十分鍾的過，那樣就好了。
低個子女人道，“你看我做什麽？想什麽呢？”
男朋友笑著道，“我怕一不留神今天就過去了，我要不一直看著你那不就是虧了嗎？”
低個子女人甜甜地笑了起來，今天整日陽光明媚，麵前的人笑容爽朗，男朋友每一次表達對她的喜歡，自己都像被一股甜蜜的漩渦淹沒一般。就像有些人願意被錢砸死，有些人願意被衣服包包砸死一樣，低個子女人沉淪在了愛情當中。
低個子女人和男朋友一起爛漫地笑著比旁邊的盛開的鮮花還要燦爛，他們就是這樣簡單幸福的感覺。
高個子女人講到這裏又吸了一口煙，“那時候，我想著互相奔赴的愛情是最有意義的，隻要我們愛著彼此沒有什麽困難。我願意相信眼前這個愛我的人，我可以為他拋棄一切。”女人舔舔嘴角的淤青還存在著一絲絲的疼，不管嘴巴是動還是不動都會疼。
沒耳還是靜靜聆聽著，高個子女人問，“你不覺得我天真嗎？”
沒耳說，“再多疑的人都會有自己願意相信的人。況且這個人是你已經認定的人。”
高個子女人輕輕一笑，“我就是相信了他，我認定我愛的男人不會錯。現實告訴現在的我，真荒唐！”
沒耳道，“他和你在一起時沒有出現喜歡別人的跡象嗎？”
高個子女人道，“他對我很專一，一般也不和女性接觸，說話也很少。對我很溫柔，無微不至的照顧我，說什麽以後一定要娶我，要有兩個孩子，每天都要吃我做的飯，白天為了家工作晚上出去散步陪我看看星星。”
沒耳道，“真是美好的未來。”
“先生，我已經到未來了，就像地獄一樣。”高個子女人又抽出一根煙咬在嘴角，女人不停的吸煙周圍全是煙霧。
沒耳感覺有點嗆鼻子問她，“你煙癮很大嗎？”
高個子女人道，“挺大的，不好意思，我控製不住。一個人心煩的時候就一直吸煙。”
沒耳問高個子女人，“你一天要吸幾根？”
高個子女人道，“兩盒吧。”
“啊？兩盒……”沒耳有些驚訝，這個女人每天要吸兩盒煙。
高個子女人道，“真的不好意思。”
沒耳溫柔地說，“沒關係，反正這裏隻有我。”
高個子女人恍惚地說，“謝謝。”
沒耳問，“那時候你們多大了？”
高個子女人道，“我18歲的時候遇見的他，那時候他已經23歲了。”
沒耳道，“哦。為什麽選擇和比自己大四歲的人在一起？”
高個子女人說，“沒有原因，就是喜歡上了。我不在乎他多大，隻要兩個人愛著彼此就夠了。”
低個子女人的男朋友經常帶著他漂亮可愛的女朋友出去逛街，看電影，吃飯。男朋友把自己所有的溫柔和關懷都給了低個子女人，女人相應的十分疼愛她的男朋友，和男朋友住在一起她感覺得到眼前他選擇的男人對她的好和真心，兩人可以相扶一生。隻要兩個人在一起上揚的嘴角就和不住，有一種喜歡就是隻要見到你隻是看著就會歡喜的不得了。後來男朋友開始不想讓低個子女人出去上班，理由是那太辛苦了，還說了一句，“我來養你。”低個子女人原本沒有同意，經不住男朋友的溫柔最後還是妥協了，這一刻她更加堅信自己選對了人，走對了人生。
青春可愛的女人永遠不要淪陷在愛情中放棄自己我獨立的本能，沉淪在男人暫時的溫柔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