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一個女孩的內心
清涼的風吹醒了睡夢中的病人,與小醜先生的再次相遇害得病人整晚做夢,夢裏是他和鳴梵的相遇,這個久久難以平複的夢魘再次出現在了夢中。病人看向一旁的沒耳在熟睡中笑著說,“明天好……”。沒耳說完夢話轉過身蜷縮在一側,病人的手停在半空又緩緩放下,蠕動嘴唇想說什麽卻欲言又止。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如初照進窗戶,病人爬到屋頂天窗上看著冉冉升起的紅光在一片迷蒙中綻開火紅的雲霞。病人平靜地看著遠方天際大腦一片空白,沒耳微笑著睡去,小西寧一隻腳搭在稻草人麥麥的頭上一隻手舉起打著呼嚕,麥麥的嘴裏喃喃自語祝福著已故的老奶奶在天堂要幸福……
沒耳的故事還有很長很長的篇章,有幸福也有辛酸,如果有機會病人會將一切告訴沒耳嗎?如果有機會沒耳會想起來小醜先生嗎?如果一切都回到原點,丟失商店還會存在嗎?病人竟然也煽情起來想到這些令人費解的問題。太陽徹底升起了,他伸出雙臂仿佛觸碰到了遙遠的雲霞,廣闊的天空之下一排排屋簷,一條條街道,和每一個變得渺小的人書寫著關於生命的故事。
沒耳醒來時發現病人左腳壓著小西寧,右腳壓著稻草人麥麥呼呼大睡。三個家夥極其猥瑣的表情嘿嘿嘿笑著。沒耳使勁揪出被壓在低下的被子給他們三蓋好,整理衣衫,梳洗頭發推開丟失商店的門,門外的鳥兒飛過天空,萬物在清晨複蘇像是在說歡迎光臨!沒耳是這麽覺著的,一切都應該有生命,都在對明天的到來說歡迎光臨。
天邊開始卷起烏雲,明朗的太陽被遮擋在暗處,女孩抬起頭隨意散落的發絲遮住了眼睛,她從家中狂跑出來大腦陣陣嗡嗡聲。女孩抿了一下嘴,左右瑤瑤自己的紅鞋盯著看了會兒。她掏出手機撥打了一個手機沒有儲存的號碼,過了一陣手機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她溫柔地說,女兒……
女孩低落地應道,媽……
女孩邊走邊說,“爸又罵我了,我心裏有點難受,和你打個電話。”街上開始刮起一股風,一波接著一波襲來,路上行人匆匆,女孩穿著一件帶絨的衛衣滿臉愁容的走著,一步比一步沉重,就那樣砸落在地上。
那頭媽媽說,“因為什麽?”
女孩聽了一顆眼淚掉下來滑落在殷紅的唇上,好像媽媽就在她麵前一樣,她舉著手機轉過頭道,“沒有原因,他一直都這樣。他和那個女人吵架了,然後罵我,我說為什麽罵我,我爸說不罵我罵誰?我不知道怎麽了,我心快要崩潰了,我做什麽都不對!我認真做事,我爸也看不到。”
媽媽道,“別哭,你爸爸就是不懂得女兒的心,媽懂,我孩別哭,你不能哭你忘了?”
女孩哽咽了很久……
“媽!我想你了。”
那一瞬間女孩看到了滿天的烏雲和祿祿的行人……我想你。
媽媽哭了,那頭手機傳來媽媽的聲音說,“媽媽得掙錢呀,我的寶貝女兒,媽也想給你和弟弟一個家。可是媽媽現在還不能,他再怎麽說你,他還是最愛你。”
風再次吹起了女孩的頭發,紅色的發圈被風卷走,散落的頭發下女孩滿臉淚水道,“媽,我知道,可是我真難受。我好想你……”
“我女兒最乖了,你不能哭你忘了?”媽媽又道,“你現在在哪?”
“街上,我出來走走,不想回去。”
一路茫茫女孩朝著一個方向走,女孩對著手機那頭的媽媽說,“媽,我好累,我想抱抱你。”
媽媽道,“媽媽也想抱抱寶貝女兒。”
“那你能回來嗎?”女孩忽然停下了腳步一秒鍾的煎熬等待媽媽的回複。
媽媽忍著喉嚨中的哭腔說道,“媽媽沒辦法。我女兒最乖了,別在外麵走了,你爸一會擔心你。”
女孩閉上了眼走向馬路,“嗯……”
來回的車輛川流不息在這座霓虹閃爍的城市。這個年代可以選擇的有太多太多……如果世界隻剩下你和我,你還會離開我嗎……
女孩想著因為爸爸離開了媽媽,所以我和弟弟也離開了媽媽。爸爸一個人分開了四個人的感情,媽媽和我和弟弟是最心痛的。
女孩大腦一片空白就像被掏空了的軀殼。
女孩還是閉著眼行走在馬路中央,聽不清汽車鳴笛,感覺不到狂風陣陣,隻電話那頭說,“女兒,天黑了,回家!”女孩聽到了媽媽的聲音她睜開眼睛!一輛黑色跑車快速駛過女孩回頭看去已經站在馬路對麵,黑色跑車已經開遠。女孩一瞬間皺起眉頭,心中想,“我剛才怎麽了?”
她冰涼的手還舉著電話,“嗯,我回呀。”
母女兩人又聊了一會兒最後掛斷了電話。女孩雙手插兜抬起頭時已經走到了一家名為丟失商店的門口。
她推開門走進去,店內一片祥和寧靜,眼前有一個大大的壁爐燃著旺火,角落有一個精致古老的書架,擺放了整齊的書籍,旁邊看去是一個柔軟的沙發。最特別的當然是那鮮活跳動的器.官,有紅色流動的血液,粉色纖細的嫩手,藍色纏繞的血管,白色碰撞的骨架……
女孩走到那排擺放著器官的架子前,用手摸了一下騰在空中的血液,她滿眼好奇和欣喜。
“美麗的小姐,這個架子上的東西不能用手觸碰的。”
“嗯?不好意思啊。”女孩回過頭,看見一個穿著白色襯衣的人從二樓緩緩走下來,他對女孩笑了笑,邀請女孩坐到吧台前。
女孩道,“你是魔術師嗎?”
沒耳說,“是。”
女孩笑了,“我就知道,你要是說不是,我就認定你是魔法師了。”
沒耳伸手從空中接住一朵墜落的玫瑰花插在淡藍色的果汁杯裏。女孩微微眨眼淺笑安然,那天度過的很安靜,沒耳頭一回在客人麵前坐了下來他撐著下巴聽了一個女孩的故事。
故事是這樣的,在一個深秋的季節一個長相普通的女人遇到了另一個長相普通的男人,這個男人說不上來哪裏好,可是女人還是沒有理由的愛上他,而這個男人也沒有理由的想接近這個女人,愛情就在這其中一點點滋生。後來他們帶回了兩個紅色的本子。
女孩說,“這是故事的開頭,我媽媽愛上了我爸爸之後就有了我。”
沒耳好奇問道,“那之後呢?”
女孩憂傷地說,“愛是會消失的……”
故事是這樣的,還是那個深秋,普通的男人愛上了另一個可愛的女人,受傷的女人大吵著要離開傷害她的男人,痛恨就在這其中誕生。後來他們帶回了兩個綠色的小本。
沒耳心想這應該是一個美好的故事,聽到這裏顯然不是了。沒耳轉頭看到病人不知道什麽時候爬在扶梯上一把抓住險些掉下去的小西寧,稻草人麥麥立在牆角一旁一動不動的也為小西寧捏一把汗。沒耳緩緩而平靜的轉過頭一邊手撐著無奈的臉。論偷聽病人屬於應該被打死幾百回的類型,奈何他作案還拖家帶口實屬不忍。
病人咧嘴笑著,小西寧被他揪著雙腿繼續聽故事。沒耳當作什麽也看不見繼續聽女孩說著。
女孩說,“以前我真的以為生日許願會實現的,小時候每年過生日我都會許願爸爸媽媽快和好吧。這個願望許了很多年,直到我十二歲那年我就不再許願了。”
沒耳問道,“為什麽?”
女孩說,“我明白了生日許願都是假的,願望不會實現了,媽媽也不會回來了。”
沒耳沉默了……
病人忽感心中一陣絞痛……回憶直往心裏鑽。
小西寧摸了摸眼淚。
稻草人麥麥保持著微笑。
隻聽碰一聲病人從扶梯上掉了下來,沒耳和女孩齊齊轉過頭去,病人摸摸屁股笑嘻嘻的站起來走過去,扶正鼻梁上的眼鏡向女孩紳士的鞠躬道,“初次見麵你好。”隻見病人張開手心飛出一朵接著一朵的梅花開始盤旋飛舞。
女孩滿眼燦爛如花,“好漂亮。”
病人忽靦腆一笑輕聲道,“我也是一個魔術師。”
小西寧走過來站在病人旁邊,女孩見狀道,“你們是魔術師,那他也是魔術師?”
病人連忙道,“是啊。”
病人蹲下握著小西寧的胳膊輕輕搖晃,隨後一個精致的杯子從櫃子裏搖搖晃晃的飛出來落在吧台上。小西寧哇哦一聲,沒想到病人這個鬼樣子還挺厲害。
病人抬起頭笑著說,“每一個人都是自己的魔法師,你也是。”
女孩撩了一下頭發回答道,“謝謝。”
天色徹底黑了下來,商店隻來了這一個客人買了一杯果汁帶走了兩朵花。
女孩忽然想起還沒吃飯的弟弟在家,她付了錢拿上花正要走時病人忽然問道,“你爸爸幸福嗎?”
女孩回頭道,“他不幸福,他經常喝醉,那時候就會說你能讓你媽回來嗎……”
女孩飛跑出去後轉眼沒了人影,病人站在店中自語,不會回來了,喃喃低聲沒有人聽到。聽著她人的故事讓病人想起自己也有一個破碎的家。人生啊!何以為家,有些人終其一生都不懂得一個家字,不懂得責任,還在無盡的苦海中尋找所謂的自我,在一片安寧中翻江倒海。
如果說幸福是什麽,那個女孩會說沒有爭吵的地方就是幸福,病人感受的到,因為對於病人來說平靜的生活就是最奢侈的願望,哪敢求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