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約定
憫傷漸漸接受了笑容出現在這樣一個世界中，但也隻是接受了鳴梵的笑容，那樣的天真那樣的溫暖，沒有一點傷害力。每當鳴梵對憫傷微笑時憫傷就會覺得他的笑容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這樣一個肮髒的世界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笑容……
憫傷坐在鳴梵身旁抬頭是綠蔭飛鳥，身後是索大的老柳樹，周圍是下完雨的氣息。
鳴梵在看書，憫傷問道，“你不覺得踏出這片叢林世界就不一樣了嗎？”
鳴梵還是低頭看著書道，“有什麽不一樣？”
“這裏安靜些……”憫傷眨了眨眼睛眼中還是那麽的憂傷讓人看了心中欲痛，憫傷的心思細膩會去想很多問題，可是正因為這些問題讓憫傷越來越不理解這個世界，更不願去理解。
鳴梵撅噘嘴道，“外麵很吵嗎？對我來說哪裏都是安靜的，我又沒有朋友沒人和我說話。”鳴梵和憫傷的不同在於鳴梵理解不了的就不去理解，而憫傷會執拗的想知道答案，可是沉浸在悲傷中的他真的能得出答案嗎？但是憫傷還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
憫傷問道，“說你閑話的人你也聽不到嗎？”
“說我閑話的人我也聽不到，隻要我夠努力總有一天他們就不會再說我了，這是媽媽告訴我的，媽媽從來不騙我。”鳴梵說的很平靜，好像這已經成為了他的日常，他已經接受了這樣不公平的待遇。
憫傷雙臂環住膝蓋冷靜了幾分鍾看著風吹草綠飛鳥環繞眼中和心裏都是那麽的平靜，隻聽憫傷說，“我真羨慕你。”
鳴梵瞪大眼睛轉頭道，“你沒說錯吧？”鳴梵可是一直被孤立被稱為不祥征兆的笨蛋中的佼佼者，而憫傷卻說羨慕他？他有沒有搞錯喜歡了一個被所有人厭惡的人，鳴梵是這麽想的，可是憫傷卻不是這麽想他認為隻有鳴梵的笑容才是真的一點都不虛假，看了不讓他瞬間厭惡，他羨慕鳴梵的笑容更加羨慕鳴梵心中燃燒著的希望。笑容也好希望也好都是憫傷沒有的，憫傷渴望學會微笑可是悲傷不允許他翹起嘴角。
憫傷回答道，“你笑起來很溫暖沒有人會不喜歡的。”憫傷回答的很真誠，鳴梵的笑容絕對不會有第二個，每一個人都有自己渾然天成的氣質而溫暖就是屬於鳴梵的氣質，一個不會被周遭的唾罵而絕望的人。
鳴梵合住書道，“隻有你這麽說，別人不這麽認為。大家都不喜歡我。”
憫傷歪著頭揪起鳴梵的嘴角說，“嗯。沒關係，你不用難過，我也不喜歡大家，他們隻討厭你一個人，我幫你討厭他們所有人。”
憫傷揪著鳴梵的嘴角突然燦爛的上揚，毋庸置疑憫傷是第一個接受了自己的人，鳴梵的開心是發自內心的不由自主，在所有人不認可他時出現了憫傷。那一刻，鳴梵感受到了朋友是什麽感覺，鳴梵眼角泛出淚花了他微弱的聲音道，“真的很好。”鳴梵的聲音有些顫抖，媽媽說的對，隻要他足夠努力就會被認可。
憫傷說，“什麽很好？”
鳴梵紅紅的眼眶打轉著淚水抱住憫傷道，“有朋友真好！”鳴梵稚嫩的聲音響徹整片叢林，星滕在叢林口隱隱約約聽到了一個人的聲音好像說著，有朋友真好！星滕抱著書繼續向柳樹爺爺那裏走去腦海裏一直重複著，考試一定過，考試一定過。
鳴梵突然的擁抱嚇傻了憫傷，憫傷吃驚的小臉搭在鳴梵肩膀上說不出話，鳴梵是父母死後第一個擁抱他的人。柳樹爺爺打著哈氣醒來看見哭了的鳴梵和憫傷擁抱著忙問，“鳴梵，你怎麽了？”
鳴梵使勁擦掉眼角的淚還是那雙水汪汪的眼睛看向柳樹爺爺道，“柳樹爺爺，我，我交到朋友了。”鳴梵邊說著邊指著憫傷，憫傷還呆呆地一動不動，老柳樹眯起幹枯鬆弛的眼睛笑起，“真好啊！”
悲傷的朋友，我想給你一個擁抱。
憫傷轉頭對鳴梵說，“我們是朋友？”
鳴梵立馬急了，“不是嗎？”
憫傷挑起一邊眉毛別扭的想了想說，“不是。”
鳴梵不答應了，“可是我覺得我們已經是朋友了。”
憫傷說，“我們隻認識了兩天。”
鳴梵想了想說，“不對呀，是我隻認識了你兩天，你認識了我兩個月。”鳴梵手指比著二在憫傷眼前，一臉天真的解釋他們的確是朋友。
憫傷想想鳴梵說的也對，他已經看了鳴梵在這裏學習有兩個月了，隻可惜在昨天露餡被發現了。憫傷又琢磨了一下道，“那不行，朋友是一輩的，所以要嚴格挑選。”
鳴梵說，“我怎麽樣才能成為你的朋友？”鳴梵是喜歡憫傷的，因為憫傷不討厭鳴梵僅僅如此簡單，隻因為這一個原因鳴梵就可以把憫傷當做一輩的朋友。鳴梵一直都是這麽單純，直到後來長大他都不曾丟失心中那份單純的思想，可是單純讓他既痛苦又喜歡，在矛盾間鳴梵不得不做出選擇，這就是人生在自己的人性中徘徊被迫做出一個選擇還算滿意的結果。現在還被叫做笨蛋的鳴梵不知道將來的他會發生怎樣天翻地覆的變化。未來不可預知，但努力一定會在將來兌現。
憫傷回答道，“如果你像上一任領導者一樣下一場藍色的雪給我看，我們就是一輩的朋友。所有人都知道當天空下起藍色大雪時許的願望就會成真。”
鳴梵糾結地說，“不可能的，我怎麽可能下得了那樣一場雪，我連頂書還不穩。兩天後的考試說不定還過不去。”
憫傷堅定地說，“那不行，我以前就想好了，如果誰下了一場藍色的雪我就追隨他一輩子，做他最好的朋友。”
鳴梵道，“你那麽想要一場藍色的雪怎麽不自己去下呀？”
憫傷說，“因為我想要一個真朋友。”
“要真朋友下什麽雪呀？”鳴梵說的有些委屈起來，這個標準簡直太難了，他就算努力一生都達不到。
憫傷說，“會下藍色大雪的人就必須統領這裏所有的人，我爸爸和我說統領者的心中要愛著子民，隻有心中有愛的人才能下那場藍色大雪。可是我討厭他們，所以我不能給自己下藍色的雪。可是我下不了，別人可以。如果我的朋友願意為我下一場藍色的雪那他就是一個不會騙我的人，他就是真誠的。他為我做一件事，我就為他做百件事。”
鳴梵說，“你想通過這樣的方法辨別真假是嗎？”
憫傷底氣很足地說，“嗯。”
鳴梵歎了口氣道，“根本不可能。”
憫傷掏出蘋果咬了一口轉身要走時，鳴梵還是站在原地，鳴梵覺得他不配做憫傷的朋友。憫傷是一個聰明的人，憫傷不用看書都能通過兩天後的考試，他就像一個天才一樣，但是這個天才沒有朋友。有趣的是鳴梵這個蠢材也沒有朋友。憫傷憑借著他的聰明有一天一定會高高在上，而自己卻不能成為下那場藍色大雪的人。鳴梵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他不想騙憫傷說自己可以為他下那場藍色大雪，這樣的話牛就吹大了。鳴梵從不撒謊，是真的就是真的，是假的就是假的，謊言會讓鳴梵自責……
憫傷一口一口咬著蘋果撥開草叢離開這裏，憫傷是一個堅決的人，得不到答案那就不要答案。憫傷喜歡鳴梵，可是憫傷害怕鳴梵的笑容也是在欺騙他，就像舅舅和舅媽和他們的孩子，和這個世界上憫傷討厭的人。在憫傷的眼中這個世界儼然變成了一個披著善意麵具的假人，沒有人是真誠的，也沒有人理解憫傷內心的善良。
如果善良無法得到保護，那就封鎖起來。
老柳樹用柳枝戳戳鳴梵的脊背和藹地說，“鳴梵覺得自己做不到嗎？”
鳴梵低著頭沮喪地說，“我做不到，這麽笨的我怎麽可能做的到呢？到時候我下不了那場藍色大雪就是騙了憫傷，憫傷就會更難過對嗎？柳樹爺爺！”
柳樹爺爺從來不認為鳴梵是一個笨小孩，鳴梵是那麽的善良，那麽的努力這都在柳樹爺爺眼中，“鳴梵，你知道你出生時百花齊放所有的鳥兒都出現在空中連白雲都變得火紅嗎？”
鳴梵道，“我知道，那隻是一個巧合。”鳴梵有些無奈，曾經所有人都說鳴梵是預言之子後來大家就說是不祥征兆，真是讓一個還是孩子的他欲哭無淚。
柳樹爺爺回憶起來說，“那是我見過最美的一天，我也一直相信鳴梵就是預言之子。”
鳴梵回答的話好像突然很成熟，“沒有人在相信了。”
柳樹爺爺道，“那鳴梵你自己呢？”
鳴梵低落的臉抬起來抿嘴笑著說，“我已經不相信了，我真的很笨。”鳴梵左眼的眼淚瞬間落下，他不喜歡笨蛋這個詞，可是笨蛋一詞已經成為了他的名字一樣，大家已經忘了他叫鳴梵，都叫著他笨蛋。從出生就被捧得高高在上的他又被高空摔下的他已經不相信自己了，因為鳴梵知道自己是真的愚笨。
柳樹爺爺道，“鳴梵，相信自己，隻有心中有愛的人才能下那場藍色的大雪，鳴梵討厭那些孤立你的人嗎？”
鳴梵誠懇地說，“不討厭。”
柳樹爺爺問道，“為什麽？”
“我不想討厭他們。”鳴梵沒有思考和猶豫地回答柳樹爺爺。
柳樹爺爺笑了起來聽後更加確定鳴梵就是預言之子，“鳴梵，你的聰慧就是你的善良呀！你會成為下那場藍色大雪的人，你忘了嗎？隻有心中有愛的人才能下那場藍色大雪。”
老柳樹用大片柳枝戳戳鳴梵心髒的部位，鳴梵撓撓頭發不好意思地說，“真的？”
老柳樹笑起來，“鳴梵覺得呢？”
“嗯……我不知道。”鳴梵一直希望自己就是，可是他不敢說出來，原本就挺難為情的說出來就更尷尬了。
老柳樹摸摸鳴梵的腦袋說，“柳樹爺爺相信鳴梵，也相信憫傷。命運是一個奇妙的東西。鳴梵是一個聰明的孩子，剛才你不是已經預判未來了嗎？但是鳴梵隻預判了一種結果，還有一種結果。”
鳴梵咬咬嘴唇道，“還有一種結果是什麽？”
老柳樹道，“就是憫傷說的結果，你成為了下那場藍色大雪的人實現了憫傷的願望，幫憫傷做一件事憫傷幫你做百件事。”
鳴梵道，“我不要他做百件事，做人不能貪婪。”說罷，鳴梵朝著憫傷離開的方向跑去，一路他撥開草叢狂跑被尖銳的綠草劃開一道道皮膚，鳴梵真怕憫傷再也不來這裏他就沒辦法告訴憫傷我要做你的朋友。鳴梵一路跑一路撥開已經長到他胸脯上的草叢，直到看見一個瘦小的背影鳴梵大喊道，“我為你做一件事，你為我做一件事。我會努力成為能夠下藍色大雪的人，就算現在我不確定我能不能做到，但我會努力更努力……如果我成功了，你，你，你到時候就做我的朋友。”
憫傷轉過身還是一副憂傷的表情放下手中的蘋果拍拍兜抬頭道，“好。”
鳴梵腳裸和手臂全是綠草劃出的細小口子泛著模糊的紅色，嘴角微笑地上揚他隔著片片草叢看著憫傷。
這是他和憫傷的約定，付出，努力。
星滕抱著十幾本書搖搖晃晃地走過來時隻見柳樹爺爺已經笑彎了腰，星滕好奇地問，“柳樹爺爺，發生什麽開心的事了嗎？”
老柳樹捧起星滕道，“星滕練習的怎麽樣？”
星滕甜甜地笑起來道，“說不定考試可以過。柳樹爺爺到底在笑什麽呀？”
老柳樹說，“因為又見到了這麽努力的小星滕就笑了。”
星滕天真地問，“是我讓柳樹爺爺開心了嗎？”
老柳樹道，“是小星滕。”
“嗯！”星滕笑容開朗地點頭。這一刻，小小的星滕有了一生必須做的事，他幼小的心靈想去讓所有難過的人開始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