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宿敵
沒耳道,“你會調酒所以你聞得出來我每一個瓶子裏的味道。”
小醜先生簡直笑得肚子疼,“你來來回回倒了十幾瓶混在一起我怎麽聞得出來?你信我好不好我真的是喝過不是聞出來的。而且你這酒聞著也隻有玫瑰花的味道。”小醜先生使出渾身解數擺著手搖著頭,沒耳還是不相信小醜先生是第一個喝到這杯酒的人。這杯酒是沒耳第一次嚐試調酒時隨便亂調出來的味道,小醜先生不可能喝過這個味道。沒耳認為這是一個巧合中的巧合,也說不定是小醜先生胡亂說的正好說準了,因為小醜先生的嘴裏全是胡話。沒耳堅定自己的想法,小醜先生是瞎說的。
沒耳順手拿走酒不給小醜先生喝,自己繞出吧台坐在他旁邊開始喝起來。小醜先生抿嘴咧著一嘴假笑問道,“今天你的白毛朋友哪去了?”
沒耳聽了小醜先生這麽說病人貌似緩和的氛圍變得一點都不好了,沒耳道,“出去了。”
小醜先生有種不好的預感,隻要是病人突然自己出去每次都會鬧出點事來,當然大多數都會和小醜先生有關。沒耳喝著酒道,“你和病人以前認識。”小醜先生喝著上一杯未完成品歎息道,“嗯。”認識病人是小醜先生最後悔的事,認識小醜先生也是病人最後悔的事。如果可以重來病人寧願用十年壽命換取與小醜先生無任何瓜葛,當然小醜也是如此。
沒耳對於小醜先生這個人滿是好奇,他時不時變化的麵部表情最讓人費解,沒耳的表情經常處於安安靜靜或是微微一笑遇見了病人他也隻是經常懶懶散散可是小醜先生幾乎一直在用誇張的表情告訴對方他現在的心情變化,小醜先生是一個變化莫測的人沒有人願意和他坐在一起何談喝喝酒呢!沒耳瞧著小醜先生瞬間變得十分冷漠又嫌棄的臉問小醜先生,“提起病人你臉色怎麽都變了?你們看起來就像仇人一樣,可是好像你又認識我。”
小醜先生忽然憂傷起來隻道,“他和我的思想不同。我當然認識你,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小醜先生的側影孤零零的低頭,月光下散發著淡淡頹廢感。
沒耳忽然仰頭一絲笑意抹過帶著清冷道,“那鳴梵呢?”沒耳一直都是那麽在意鳴梵,從那棵會說話的樹到偶遇的布娃娃在到小醜先生先生他們都提到了鳴梵和胸針。我不知道鳴梵是誰但是我也並不覺得我就是鳴梵。
沒耳說的話出乎小醜先生的預料,沒耳主動提起了鳴梵,小醜先生興奮的把酒杯扣在頭上似乎看到鳴梵一般說,“就像你一樣。”
沒耳道,“你認為我是鳴梵嗎?”
小醜先生絲絲笑意回答沒耳說,“我認為你是鳴梵,可是你不認為你是鳴梵。朋友,你忘記的太多了。”小醜先生意味深長的歎了一聲氣,沒耳也低下頭思考小醜先生說的話,真真假假沒耳根本分辨不明,到底是病人在撒謊還是小醜先生在撒謊。
沒耳喝了一口酒說,“能給我講講鳴梵嗎?我喜歡病人這個朋友,他說他不是因為鳴梵才留在這裏。”
小醜先生忙著插嘴一口酒吐出去不屑地叫道,“那他為什麽?”
沒耳回答得很認真,眼眶絲絲血紅他在意病人這個朋友他不允許自己活在一個謊言下,沒耳即使不記得曾經種種他也能感受到曾經的自己一定活在了一個他自己恨透的世界中才會無奈選擇遺忘。可能當初的沒耳在麵對悲劇時選擇了逃跑,但慶幸的是現在的沒耳能做到理解自己的懦弱,保護自己現在因遺忘而留下的單純這就足夠了。沒耳的過去,沒有人能體會當事人的心髒已經爆裂,小醜先生不理解,病人不理解……但他們還是各持自我意識來尋找沒耳,隻是因為他們還是朋友或是我想你了,絕無讓沒耳回憶起曾經的想法,因為那份痛苦他們親眼目睹過,見過沒耳發狂的樣子見過他哭得最悲痛的樣子聽過他絕望的呐喊……這都是不能告訴沒耳的秘密。
病人在守護,小醜在揭露。迷霧重重下沒耳的故事壓在匣子的最底部……被叫做鳴梵的人永遠封存。
沒耳十分在意謊言二字給他帶來的煩躁感,沒耳自己是不知道根源在哪但是心裏卻會因為欺騙二字而心痛,沒耳並不能分辨出真話與假話,可是病人和小醜先生明顯在說反話,他們之中一定存在一個在欺騙的人,無論何種目的都是讓沒耳心生厭煩的騙局。
沒耳回答說,“病人說我們曾經是最好的夥伴。無關我是不是像鳴梵。”
“哼!”小醜先生冷哼一聲。
沒耳認真地對小醜先生說,“我想知道鳴梵是誰?我也想知道你是誰?病人是誰?我是誰?”沒耳冷靜的說完看向小醜先生,小醜先生對沒耳冷漠道,“我現在不想給你講鳴梵,下一次見麵時再告訴你,隻是希望你聽了以後不要後悔。”小醜先生威脅的語氣像是在譏笑一般,沒耳忽然改變了主意道,“現在不講以後也不要講了,還有我不是鳴梵。”
小醜先生像是一個被責罵的孩子一樣說,“嗯。鳴梵是我的朋友,他把自己弄丟了。這就是鳴梵全部的故事。”
沒耳道,“和沒講一樣。”
小醜先生笑著道,“你的朋友天天想著殺了我,我可不敢多告訴你一些事情。”
沒耳道,“你滿嘴胡話。”
小醜先生聽了上跳下竄的狂笑,眼中的憂傷卻不曾因為嘴角的笑容而有所變化。沒耳就這樣看著小醜先生怪異的舉動直到小醜先生又坐回來。
秘密被封鎖在嘴巴中。
小醜先生兩手揪起自己的臉蛋笑眯眯地說,“我可以叫你鳴梵嗎?”
沒耳喝完了一杯酒一滴不剩地看著空杯子在手中晃來晃去,完全不理會小醜先生說的話更像是聽不見一樣。沒耳眼神透露著憂傷看著杯子,小醜先生在一旁咧嘴肆虐的笑著,他們就像兩個世界的人可是又像是一個世界的人。月光纏綿的披灑在吧台上半明半暗的照在二人的半張臉上,沒耳和小醜先生同步抿嘴揚起笑容。小醜先生道,“你笑什麽?”沒耳回答說,“和你坐在一起感覺我認識你。”小醜先生笑著說,“是嗎?”沒耳輕鬆嗯道說,“病人馬上要回來了,他回來之前你給我調一杯剛才的酒。”
小醜先生起身旋轉一圈單手扶著吧台搖搖晃晃扭到沒耳對麵,打開櫃子看了看沒耳的調酒的用具和酒蹲在地上說,“調不出來,少幾樣東西。”
沒耳趴在吧台上看著櫃子裏琳琅滿目的酒問道,“你配方到底是什麽?”
“秘密。”小醜先生閉上眼睛隨便拿出幾瓶擺在吧台上準備大顯身手,沒耳問道,“你這能行嗎?亂拿的。”
小醜先生邊調酒邊回答沒耳,“你可以選擇不喝,我就是喜歡亂調。我可以叫你鳴梵嗎?看在我教你調酒的份上。”
沒耳認認真真地看小醜先生調酒的步驟與量的多少重複回答道,“我不是鳴梵。”對於沒耳不是鳴梵這一點沒耳堅信不疑。
小醜先生忽然心情不爽倒掉了手中的酒盯著沒耳說,“你怎麽這麽倔強呢?我沒騙你,你就是鳴梵。那個白頭發的才是在騙你。”小醜先生的表情看起來很恐怖,可是沒耳不怕他鎮定地拿出賬本寫下小醜先生欠款一千元,寫好後轉給小醜先生看。沒耳手指賬本上的字一臉單純的看著小醜先生,小醜先生一臉無語的抓抓手指活動活動手指關節眼神堅定的看著水槽手指猶如在抽取什麽似的動作,在指尖運動間被倒掉的酒懸空而出順著手指的軌跡流回杯子裏,小醜先生滿意的笑笑拿過沒耳手中的筆胡亂劃去,小醜先生欠款一千元的字樣。
沒耳喝了一口小醜先生調配的酒點點頭表示非常滿意,沒耳自己講述起他第一次接觸到酒時的心情。
小醜先生站在對麵聽著沒耳說,“我第一次接觸酒是誤打誤撞進一家酒吧,我以為是可以填飽肚子吃飯的地方,他說要什麽我隨便指了一樣,最後他給我拿上來一杯小小的杯子,我一口喝下去忽然感覺真不錯。那天晚上我看了他一整晚怎麽調酒,在後來我就喜歡上調酒了。你剛才喝的那杯就是我第一次亂調出來的酒,不錯吧。我有時候感覺我是調酒的天才。你呢?”
小醜先生站得七扭八歪攤開手臂聲音沙啞細膩地說,“我不是說過我看了一本書就喜歡上調酒了嗎?注意你的措辭我才是調酒的天才。”
沒耳不滿道,“我才是,我可是隨意調配都會很好喝。”
小醜先生自大地說,“別開玩笑了,那是因為你以前調配過上百上千次了。而且你有一個世界上最厲害的調酒師教你。”
沒耳道,“不,你說的是鳴梵不是我。”
小醜先生湊近沒耳的臉對著眼睛道,“你很在意鳴梵?”
沒耳道,“我不在意。”
小醜先生咧嘴笑著,“嘿嘿!”小醜先生的一舉一動都讓沒耳琢磨不透,這個奇怪的人就這樣不打招呼的闖進沒耳的世界裏。
沒耳不客氣的對小醜先生說,“歡迎你下次來到丟失商店。”
小醜先生扭扭捏捏的原地打轉,指指天指指地再楚楚可憐地看向沒耳問他,“這就要請我離開了嗎?鳴梵。”小醜先生沙啞細膩的聲音漸漸顫抖直到他說出鳴梵二字。
沒耳還是那句話亙古不變,“我不是鳴梵。”
小醜先生一把手拍在吧台上冷冽的眸子清冷地看著沒耳,“你憑什麽認定你不是鳴梵?”
對於小醜先生瞬息多變的情緒沒耳隻道,“我相信病人說的話,我是他的魔法師我是他最好的夥伴,我隻是擁有一枚和鳴梵一樣的胸針。”
小醜先生看著沒耳堅定的眼神忽然憂傷起來,他漸漸放開手從櫃子裏翻找出自己帶來的那瓶酒一步一步向後退,小醜先生慢慢繞出吧台在沒耳背後退一步又退一步,一副戀戀不舍的表情像是生死離別一樣,沒耳不會因為小醜先生奇怪的表情而被嚇到。小醜先生對沒耳說,“我喜歡這個瓶子不能給你,下一次見麵我會分你半瓶酒,約定好了,鳴梵。我會經常來找你,經常。對了,小西寧很可愛我已經見到他了。嘿嘿嘿嘿嘿!”小醜先生咧著殷紅的嘴唇笑著,他的笑聲很猖狂可是聽起來又那麽悲憫。沒耳站起來看著小醜先生一步一步退出丟失商店心想,真是一個怪人。我可能和鳴梵太像了他才會把我當做鳴梵。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著各色各樣的人大家都不同。
小醜先生淚流滿麵的搖搖晃晃在大道上,他傷心透了就像是心髒忽然變得空蕩蕩一樣幹涸的苦惱。小醜先生最不愛笑了,他的嘴角向下噘著,眼睛的淚水也向下流著。月光照著這個孤獨的身影書寫寂寞的篇章。他太想念鳴梵了,可是鳴梵已經不認識他了。
最悲哀的是你已經忘記了我,我還願意堅定的記著你。
小醜先生自言自語道,“為什麽你忘記了白頭發還是會袒護他,為什麽你忘記了我就真的忘記了。為什麽你不相信我,為什麽我說的話就是胡話,你就是鳴梵,你絕對是鳴梵,隻有鳴梵才會有那枚胸針。鳴梵,我不會忘記你,你是唯一配做我朋友的人。我會讓你想起一切,然後想起我。”小醜先生邁著淩亂的步伐沙啞細膩的聲音在夜下響徹。
原本陰冷的夜晚讓皮膚的毛孔全部炸開颼颼的寒冷,閉著眼睛搖搖晃晃的小醜先生感受到身體的周圍一瞬間溫暖起來猶如被包圍在火光中一樣,小醜先生輕輕一笑愜意地睜開眼睛道,“嗨!”
病人一臉懶樣雙手插在背帶褲裏駝著背白色卷發肆意飄在臉旁。小醜先生開心地上揚起嘴角眯著彎彎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