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丟失的胸針
清早,鳥兒枝頭呢喃著春日的陽光。隻聽屋中一聲尖叫驚擾了枝上的小鳥不慎踩空樹枝滑落在半空中又悠悠飛起。屋裏小西寧哇哇大哭起來揉著眼睛跑到樓下抱住病人。病人正拔著稻草人麥麥的稻草以梳理儀容為理由。小西寧淚眼花花的說,“沒耳先生給我的糖果全沒了,沒了!”小西寧委屈巴巴地望著病人,病人趕忙解釋,“我沒偷吃。”小西寧哭著道,“不是你會是誰?”病人無奈道,“不是我。”稻草人麥麥抱著一身稻草假裝撓撓肚子長腿一邁慢慢退出這個危險的地方。病人繞著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的小西寧解釋,越解釋越亂。此時的沒耳低頭看著自己光禿禿的襯衫驚嚇的半張著嘴,今早突然消失的不止有小西的糖果還有沒耳的胸針。沒耳已經愣住了,他的胸針丟了……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就消失了。
沒耳焦急的幾乎找遍了商店每一個角落,走遍了這個小地方的每一條街道還是一無所獲。沒耳沒有告訴病人小西寧和稻草人麥麥他的胸針丟了。但是病人還是會注意到那麽大一顆寶石沒了,病人問起時沒耳隻是說太沉了所以沒有戴。沒耳不想病人為了他擔心,這是沒耳的性格絕對不為任何人舔麻煩。自那以後沒耳的臉色總是沉沉的打不起精神,客人來了以後沒耳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客人說客人的,沒耳說沒耳的牛頭不對馬嘴。
客人傷心地說我恨透了曾經的我。
沒耳更加傷心地說真該死。
客人更加傷心地說我丟失了做人的本性。
沒耳比他還要傷心地說丟就丟吧,難過有什麽用。
客人好像較起真了越說越悲痛道一切都離開我了。
沒耳憂愁著道事情已經發生了還是忘記吧。
客人摸著眼淚說我真的想過死亡。
沒耳淡淡開口說還是跟著內心走吧。
客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你說我想著死亡是對的?
沒耳一拍桌子道對。
客人以為自己聽了沒耳的鼓勵一鼓作氣離開丟失商店,沒耳又自言自語道,“對,再去找一遍從杯子裏開始。”沒耳抬起頭一看商店沒有一個人奇怪地道,“剛才的人呢?”
沒耳振作起來從新找了一遍最終還是一無所獲,昏沉沉的一日日下來沒耳的心情越來越糟糕,那夜病人傻嗬嗬地跑出去說轉轉留沒耳自己迎接客人。直到最後一個客人離去,沒耳關掉了屋頂上最大的燈,商店沉浸在一片黑暗中,在這樣一片黑暗下沒有了胸針的藍色微光竟然什麽也看不清楚了。沒耳轉眼看向玻璃窗外一片寂靜沒有行人的空闊夜路。他站在原地憂愁的長歎一聲,沒有了胸針在夜晚時發出的淡淡藍光竟有些不習慣。沒耳心裏不停想著沒有了,沒有了……
看著窗外許久感覺已經適應黑暗後繞到吧台裏開始收拾餐具,月光柔和似水淌入商店在地麵形成一個湖泊。寂靜的夜下他獨自一人站在那裏,手上發出海綿和盤子的摩擦聲。月光照射下沒耳的眼中灌滿了憂傷,感受著這種心情低落極了,就像掏空了心髒一樣難受。這枚胸針是他唯一可以稱得上過去的東西,可是沒有了。沒耳摔碎了一個盤子地上全是碎渣,滿肚子氣憤的放下手上的盤子和海綿愣愣在站那裏一動不動。沒耳雙手插在兜裏盯著嘩嘩流出的水衝刷著油黃的盤子,孤獨且寂寞的站在髒盤子麵前。那枚胸針對沒耳來說太重要了,那是他忘記的曾經,是他在這空曠的世界裏醒來唯一屬於他的東西。水還在嘩嘩的流沒耳眼中的憤怒像是一個麵對洪流不慌不忙卻在微笑的小孩,恐怖帶著扭曲。這不是小西寧認識的沒耳,可那一刻沒耳的眼中就是如此。無論是曾經還是現在的沒耳都是那麽的在意這枚胸針,所以沒耳在選擇忘記時還是帶上了這枚寶藍色的胸針。
沒耳忽然慌了神原來他心煩意亂時會變得連自己都不認識,沒耳又拿起海綿和盤子一下一下開始清洗,地上的玻璃還是在地上。在這樣一個寂靜無人的晚上門口的鈴鐺忽然響起門在一股狂風卷來後推開,沒耳不耐煩的抬眼看去門外漆黑一片連一個過路的人都沒有,門就那樣敞開著,沒耳隻好先放下手上的海綿和盤子去關門,關門時隻見一隻馬丁靴卡在門口的夾腳處,見這熟悉的馬丁靴沒耳打開了門。小醜先生提著一瓶酒醉醺醺的臉泛著紅,腳步比平時走路還要不穩一些,他搖搖晃晃的走進來拍拍沒耳的肩膀喝一口酒沉穩地道,“鳴梵和我喝一杯吧,酒我自帶了。”
小醜先生就像沒耳的老友一樣沒有一點謙虛隨便找了一個座就坐下,其實更像是他的家一樣坐的理所當然。沒耳關上門和他並排坐在一起,他兩的背影顯得那麽昏沉。隻要和小醜先生相處多多少少都會被他的氣質所同化,每一人都有自己的氣質,沒耳的溫潤,病人的漫畫臉,小醜的憂鬱,小西寧的單純,稻草人的活潑。
先是小醜先生開口,“怎麽?不開心嗎?”他說的簡簡單單幾個字卻字字穿心,小醜先生把酒推過去,沒耳又推回去道,“隻帶了一瓶嗎?”小醜先勾起嘴角冷冷笑道,“我從來不帶第二瓶你忘了。”說罷又將酒推過去,沒耳垂下雙眼看著這瓶酒又推回去。小醜先生道,“要不?你拿個杯子?”
沒耳道,“不用。你有什麽話想說就趕快說。”
小醜先生不滿沒耳的態度拿起酒瓶又灌下大一口,嘴角流下一股濃香的酒散發著誘人的味道。這股味道飛到沒耳的鼻子邊縈繞,小醜先生喝的這個酒非常香,那個味道就像是傷口流出的血液加上山裏的清泉又一絲麻醉感的魅惑。小醜先生舔舔殷紅的嘴唇將流下的那一點酒舔回嘴裏,他半睜著眼睛看著前方漆黑一片說,“我沒什麽想說的,我今天是來找你喝酒的。”
沒耳低沉地說,“嗯。”
小醜上揚嘴角微笑著轉頭看向低著頭的沒耳道,“嘿嘿!你心情不好?”小醜的聲音昏昏沉沉的像是彩色聚光燈下瘋狂到沙啞的人,小醜先生的聲音帶些質感的沙啞聽了有些迷人。可是沒有人會喜歡一個每日瘋狂,喜歡悲傷的人。小醜先生是一個讓人討厭的家夥,可是即使再令人討厭的人都會有一個朋友,因為沒有一個人是真正孤獨的。
沒耳道,“嗯。”他還是那一聲嗯,沒耳不怎麽想和這樣的一個怪人坐在一起,可是身體和意誌並沒有想走的意思。小醜先生挑起一邊眉毛發了陣呆,他保持著麵部表情一動不動就像一個精致的蠟像。沒耳輕輕歎了一聲氣,小醜先生表現的可憐兮兮的喝了一口酒嘟著嘴轉頭看向沒耳,沒耳再次聞到了酒的香氣。沒耳喜歡調酒可是卻從來沒有調製出這種味道,忍不住問他,“這是買的嗎?”
小醜先生聽了這句話興奮的推了一把沒耳的肩膀嗬嗬笑著說,“沒有一個地方買的到這個酒。”他的憂鬱低沉的眼球在沒耳說完那句話後有了一些興奮。沒耳有些驚訝半信半疑地問,“你自己調的酒?”小醜先生驕傲的告訴沒耳,“當然,隻有我調配得出這個味道。”
小醜先生正得意時沒耳又道,“你會調酒?”沒耳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又重複了一遍自己說完的話,可能他實在是太不相信這種人竟然還是個調酒高手。看著小醜先生一臉愜意的表情,沒耳伸手搶過酒一口喝下,舌尖是一股血腥味灌入,順著滑入口腔又感覺是甜口的山泉一瞬間爆棚後有著一絲絲麻醉感。沒耳嘴角留著淡淡酒香,輕輕舔舔嘴唇果然是好喝香甜。小醜先生撐著下巴雙眼定定的看著沒耳期待他要說什麽,沒耳把酒還給小醜先生道,“很好喝,誰教你調配的?”小醜先生對於沒耳說出的話表示不可思議勾起嘴角自信地告訴沒耳,“別開玩笑了,我需要別人教嗎?”
沒耳道,“你自學的?”小醜先生咬著嘴唇扭來扭去說,“那倒也不是,起碼我看了看古書。”
沒耳無語,“古書?”沒耳頭一次聽說調酒是通過看書學會的,可是小醜先生的的確確是沒日沒夜辛苦研究那本書學會的釀酒,但是調酒是小醜先生自己琢磨出的味道。
小醜先生說,“嘿嘿!學習釀酒的書。”
沒耳道,“哦。我也會調酒要嚐嚐嗎?”
小醜先生昏沉沉的眼睛看著沒耳緩緩道,“那就請來一杯吧!”
沒耳嘴角上揚急忙走到吧台裏麵開始調製一杯特別的酒為小醜先生,沒耳說著,“你調的酒很好喝,我還是第一次喝到這麽特別的味道,你可以把配方賣給我嗎?不行的話我買幾瓶可以嗎?”沒耳說話時嘴角一直是上揚的,好像已經忘記了他前幾日丟了胸針一樣。小醜先生一直注視著沒耳的表情,好像快樂了一些。
小醜先生道,“你學不會還是放棄吧,我也不賣酒。”沒耳聽後迅速搶過小醜先生到嘴邊的酒,沒耳搶過酒像個小孩一樣看著小醜先生,小醜先生就無語了怎麽失憶了還保持著以前的臭毛病。小醜先生對峙著沒耳的眼睛嚴肅道,“我最討厭在我喝酒時把酒搶走,你觸怒了我的底線。”沒耳沒有理會已經生氣的小醜先生,趕快把酒藏好正義凜然的站在小醜先生麵前好像什麽也沒有發生一樣,在他的麵前繼續調酒。小醜先生放開扒在吧台上的手軟軟的坐下道,“你以前就是這樣。”
沒耳順其自然地說,“什麽樣?”
小醜先生憋著嘴道,“敢搶我的酒。”他說的一臉委屈,小醜先生最喜歡喝酒,最討厭別人搶他已經到嘴邊的酒。
沒耳道,“我以前也拿過你的酒?”
小醜先生糾正道,“不是拿是搶,算了,你從來都是隨心所欲拿走我的酒從來不問我。”
沒耳忽然笑出了聲,“我不是那樣的人。”
小醜先生道,“當然,你是一個有禮還溫柔的人對吧?,你最大的缺點就是狗屁善良。和你那個頂著一頭白發的朋友一個樣。啊!我真是討厭他,看見我就像一隻炸毛的狗。”
沒耳幼稚地說,“你才像炸毛的狗。”
“又是這樣,我隻是在誇獎他。”小醜先生敲著手指勾起眉毛一副不屑的表情誇張的微笑道,沒耳道,“小醜先生,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閉嘴。”小醜先生拿過沒耳手上還未調完的酒一口灌下,沒耳連忙道,“還沒調完。”小醜先生扭著一邊臉說,“得了吧,你調出什麽味道我還不知道嗎?這次還可以,不錯不錯為你鼓掌。”
沒耳一把拍下小醜先生的手不悅的說,“我還沒調完,你喝什麽喝,吐出來。”沒耳拿著一個空杯子那架勢好像真的要讓小醜先生吐出來一樣。小醜先生撓撓頭發說,“鳴梵,你別生氣。你再給我調一杯不就行了嗎?”小醜先生低眉順眼的說著,沒耳收回手聽了小醜先生的話從新調製一杯給他。
沒耳從新拿了一個杯子,小醜看著他又出的杯子和前兩個杯子的樣式完全不同隨意說道,“還喜歡收藏杯子?真搞不懂你忘記過去忘了個什麽,習慣也好性格也好還不是我以前認識的你。鳴梵,你有病吧?”小醜先生滿臉不屑地坐在沒耳對麵敲打著吧台表麵翹著二郎腿。沒耳和小醜先生說話時也是把溫柔二字丟的一幹二淨,沒耳手裏調著酒說,“我不是鳴梵,最多我隻是和他很像。你真是一個差勁的人連自己的朋友都認錯。”
小醜先生喝下一口酒賭氣道,“我真心想殺了你,可惜了!”
沒耳不語繼續忙活著手裏的活兒,小醜先生看見沒耳嫻熟的手法問道,“每天都調嗎?”
沒耳也是一副很驕傲的樣子回答道,“因為每一位客人都想喝我調配的酒,雖然你調的酒很好喝,但是隻要你告訴我配方我也能調的出來,比你調的還好。”
小醜先生道,“不可能。”
沒耳繼續刺激他,“你不敢嗎?”
小醜先生跳起來來回跺腳轉頭說,“不可能。”
沒耳道,“那你就把配方給我呀,看看我到底可不可能。”
小醜先生挑起一邊眉毛坐回來說,“鳴梵你休想再拿走我的配方。”
沒耳調好酒放到他的手心肯定的說,“我不是鳴梵。”
小醜先生向下看一眼這杯藍色的酒說,“不是紅色的嗎?為什麽是藍色?”
沒耳有些驚訝,“你怎麽知道原本是紅色的?”
小醜先生手指自己左右搖搖頭殷紅的嘴唇咬開了一絲血痕散漫著說,“我是第一個喝這個酒的人。”沒耳靠到身的架子上有些難以張口卻還是說了出來,沒耳在那一刹那已經認為他自己是鳴梵了,“告訴我這杯酒是什麽味道?”
小醜將酒杯放下一口沒有動張口便說出酒的味道,“酸甜的帶著玫瑰花的味道。”沒耳睜大眼睛好奇地問,“你怎麽知道?”
小醜跳著大吼道,“你已經失憶到這種程度了嗎?我剛才沒說我是第一個喝的人嗎?”
沒耳拿起酒喝了一口,小醜先生道,“怎麽了?自己調的連味道都忘了?”
沒耳放下杯子品品酒的味道,又看看十分愜意的小醜先生。就是在這一刹那沒耳將自己當成了鳴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