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半色調父母–手掌
淅淅瀝瀝的雨打濕了窗外的紅傘，大雨傘下看不到人臉隻有一雙高跟鞋和一雙皮鞋的幻影，小西寧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模糊地看著門外不進來的二人。門口的人遲疑了很久才推開了丟失商店的門。沒耳早已為他們準備好熱咖啡等候二人的到來。
他們穿著彩色的上衣和深色的下衣滿臉憂愁，男士朝後合住雨傘拍了拍雨水在門口的地毯上，女士在地毯上磨了磨腳下的泥雨。他們二人在門口也磨蹭了好久才挽著對方徑直走到麵前。小西寧沿路推著抹布把男士的泥腳印擦的幹幹淨淨。
“你好二位，需要什麽幫助嗎？”在這樣的一個雨季總是能聽到沒耳這樣溫柔的聲音真是幸福的事情，小西寧抱著沒耳送他小熊坐在角落心想。小西寧非常喜歡沒耳，因為沒耳先生從不會對他發脾氣，他是那樣一副平易近人的樣貌對每一位客人微笑。每一個人的命運或多或少都有孤獨不被理解的時候，奈何莫大悲傷在這間小店卻莫名感覺得到有一個溫柔的人會傾聽你的的悲傷，理解你的孤僻。
“我們的兒子心裏出現了問題，我想為兒子買回他正常的愛情。”這位母親一字一頓地說出來，好像這番話很艱難一樣。
沒耳不明白這位女士的意思，他的兒子難道不會愛一個人嗎？為什麽要尋找正常的愛情呢？真是不理解現在的人在想什麽，沒耳時常無奈他總是分不清真話與假話，所以來的客人他都一一滿足，可是也不會弄出太大的錯誤。而這位女士的要求讓他很不解。小西寧抱著小熊天馬行空的大腦幻想著一個不會愛的人真是存在的嗎？
“哼，哼！”旁邊的男士輕哼了幾聲。
男士喝了口咖啡有些為難道，“還是我來說吧！”
“我們的家庭非常幸福，並且我們有一個優秀的兒子。他從小就是一個很努力上進的孩子，他從班級考到年級第一又到市第一後來他雖然不是全國第一卻是我們的第一。我很為這個兒子驕傲，他性格一直都很內向不愛和我們交流，我和他媽媽也是不想打擾他學習。現在孩子大三了，我和她媽媽也是覺得都大三了應該談談戀愛了，可這孩子給人一種完全不想談戀愛的樣子。好像他完全對於女孩子不敢興趣一樣……”
媽媽的表情不對勁起來猛得喝兩口咖啡順著喉嚨咽下去，脖子上的青筋突然繃緊了。
母親說道，“他從小孤僻不和別人交朋友喜歡自己獨處，我全當他是性格內向而已，長大了就知道玩兒了，也會交朋友的。對於孩子的教育我們管得很嚴格他也都做的很好。我的兒子那麽優秀的一個人……他。”母親欲言又止的捂住嘴巴怎麽也說不出那幾個字。母親認為這麽不正常的心理不應該發生在他兒子身上。
沒耳輕笑一下，“二位理好情緒慢慢說。”
母親長歎一口氣好似無盡的哀怨道，“哎，這次他回來我無意間看見了他的手機對話。我也不是故意要看，手機在那亮著我好奇這小子是不是真的不懂戀愛。”
“兒子，吃飯了快點。”房間裏傳來媽媽的叫喚，可他已經聽著耳機裏的輕音樂睡著了。
媽媽擦擦手走進來見兒子趴在桌子上甜睡，給他披上一件厚外套關上了窗戶，滿臉溫暖的看著兒子睡著的樣子。雖然平日裏媽媽對你沒有其他母親的寵溺但我的心總是惦記著你。惦記著你學習累不累，牽掛著你開不開心，擔心著你是否能照顧好自己。想著想著母親的眼淚竟然有種幸福的感覺落下來，她很愛兒子，能看著兒子健健康康長成這般俊郎的模樣就是母親莫大的幸福。做母親的總是思慮的多，她想兒子以後一定找一個亭亭玉立的姑娘，體貼他，愛他那日後的歲月兒子一定很幸福了。
母親擦擦眼淚幫兒子把書本合上，手機屏幕突然亮了起來，赫然出現我也想你啊五個字。母親劃開屏幕看見一個備注為暮暮的好友幾乎每天都與兒子通信。
母親心想，“原來這小子也知道戀愛啊，害我超心他學習學的不懂得愛了。”
做為兒子的**母親沒有多看，隻是留下了這個被兒子成為暮暮的聯係方式。母親把手機放回原位，把弄了好幾個角度才確定這是原來的位置之後出去了。
黃昏吹著軟風徐徐進來撩撥起他額前的劉海，原來是窗戶吱吱呀呀地被風推開了。無論我們如何禁閉心門，愛情來臨時依然會悄然聲息地走過來懷抱你，之後我要做的事，就是接受這份讓我心動的愛意。
男孩拿起手機燦爛如滿樹的開花般低語，“剛才睡著了，還夢到了你。”語音傳送過去的幾秒鍾後馬上得到回複，“哈哈哈。”
母親端著餐盤放在兒子的桌子上說，“兒子談戀愛了？”
男孩很驚訝地看向母親，母親又笑著說，“剛才看見你手機上有一個叫暮暮的人說想你。媽是無意看到的兒子別多想，你現在正應該戀愛，媽支持。”母親滑稽的比了一個勝利的姿勢。
男孩簡短地回答母親，“嗯。”
兒子一向話少，可和這個叫暮暮的人卻有說不完的話，露不盡的笑顏。做母親的最悲哀的不過很少看到兒子笑吧！人到中年竟惆悵開了，腦子裏也亂如麻。
家裏三口圍坐在飯桌上，父親聽母親絮絮叨叨說兒子戀愛的事情竟也哈哈大笑。
父親問道，“在一起多久了？”
兒子猶豫了一刻說道，“兩年。”
媽媽給兒子夾肉的手就沒停過，“大二在一起的？怎麽這麽久才讓爸媽知道。”好像有指責的語氣說兒子也真是的，什麽也不說。
“嗯。”
媽媽又說道，“性格怎麽樣？”
“很樂觀，很溫暖的人。”
“那必須的，配得上我兒子的人一定得啊！”
“你們相處得怎麽樣和媽說說。”
“很奇怪，他沒說出口的話我卻知道，我說了一半的事情他瞎說也能說對，感覺我兩的腦回路是一樣的。”
“那你們這就是心有靈犀不點自通，伴侶即知己。”
父親對母親說道，“行了，還文藝起來了。”
“你爸爸就不明白我的心思。”母親看著父親娓娓道。
“後悔了也沒招兒了誒。”
男孩忍不住嗤笑一聲，他有好多年沒有像這樣與父母聊過天了，這種溫馨感如暖流一般不可思議的來到身邊也會不知所措了。
小西寧在沒耳身旁拉拉衣角，沒耳問小西寧怎麽了？
“我想喝一杯牛奶。”
沒耳很快的為小西寧倒了一杯熱牛奶讓他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喝，因為那個位置離放小餅幹的地方最近。
母親說這段故事的時候臉上的幸福絕不是錯覺，可父親臉上的憂傷更不是錯覺。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情感一個人無法做到理解，因為我們每個人的時間都有限並不能參與所有人的經曆所以不能做到感同身受，才會對於一件事情不同態度，不同方向。
沒耳問道，“後來你們見到那個女孩兒了嗎？”
二人憂傷的說，“這就是我們要說的重點，我們的兒子喜歡了一個男孩子……
母親抿嘴說道，“我覺得這都怪我該給他關懷的年紀沒有給他，該傾聽他青春的煩惱卻沒有傾聽。我不是個稱職的媽媽。”話間有淚的語氣可眼眶強忍著這份倔強不流出來。
兒子上學走了，母親一次出差經過兒子的學校擠壓出時間帶著一堆好吃的看看兒子和他的女朋友。一路上母親欣喜若狂走在校園裏，想著那個女孩兒長什麽樣，有多好，可以吸引他兒子的目光。
遠處前麵看見一棵大槐樹，隱約看的像兒子的身影與另一個男孩兒坐在那。母親激動地跑過去可水果吃的掉了一地在路上隨意翻滾。
母親哽咽地喊出，“兒子……”
男孩很驚訝卻又冷靜，“媽？”
母親狠狠地給了兒子一巴掌留下一句，“回家，我等你。”
母親淚流滿麵的前行那一排排的樹木好像電影回放反複的出現在兩旁。她的心很痛恨自己，母親怪自己對兒子缺少愛讓他成為現在的樣子。同性戀多麽震驚的詞啊……出現在她兒子的生命中了。母親看到那個男孩的臉頰與兒子微笑的臉龐近在咫尺，她不是真意打那一巴掌隻是衝動不知道該怎麽阻止。
母親放下工作回到家後一個人蜷縮在黑暗中落淚，對不起，兒子。媽媽真的很愛你才沒有給你明顯的愛，我希望你成長為一個獨立的人，可我沒想到我卻讓你變成一個缺愛的人。
父親回到家中開了燈急忙問母親怎麽了？母親在父親的懷中哭泣地說完來龍去脈，父親很冷靜地安撫母親說，“不要緊，不要緊，不要緊，不要緊……”父親好像隻會說這一句話了不要緊……
小西寧悄悄在沒耳旁邊說，“男孩子不可以和男孩子在一起嗎?”
沒耳也悄悄地回道，“隻要喜歡就可以。”
“對啊，小西寧喜歡沒耳先生就要和你在一起。”
沒耳笑了笑小西寧感覺很開心，小西寧覺得隻要這個人可以讓我微笑那他無論是誰都一定是對的人。
沒耳問道，“那二位想買什麽呢？”
母親說，“兒子今天就回來了，我想買回他丟失的心。”
“你是指他童年缺少的愛，還是現在缺少的理解呢？”
“什麽意思？”
“你的兒子是一個品德優秀的人，他從來沒有丟失過什麽東西，所以二位也買不到。”
父親道，“他喜歡了一個男的，這太不可理喻，他一定失去了正常愛人的能力。”
“那麽勇敢的愛上一個人，真可惜……”
母親更加不理解沒耳說的話。
沒耳說到，“你們兒子一定是一個溫柔的人吧，才沒有告訴你們他愛上了一個男孩子，可能這對為人父母的是不小的打擊，因為在你們的人生中一定沒有這樣的感情，男女相配是自古如今不變的情感規律，我們隻是習慣了這樣的感情方式，當出現新的感情方式時我們不願意接受，就算這是別人的感情人們也抱有歧視的態度。愛一個人為什麽要有那麽多前麵的條件呢？到底愛的什麽？是前麵的條件還是後麵的人呢？”
母親和父親沉默了，他們的確不懂得同性相愛這回事，可聽到沒耳的這翻話有些心疼兒子一直以來的隱忍。如果多理解一下，再多理解一下他是不是就可以永遠的像那天晚飯一樣開心的和我們說說話了呢。
突然手機響了是兒子的一條長長的短信。信中內容如下，
媽你一定和爸在一起商量對策呢吧！我馬上到家希望你們的情緒不要太激動所以咱們先書信聊聊也好到家了三言兩語就可以把事情說開了以免傷和氣。從小我就不愛說話，一個人獨處慣了連朋友也不想交了。直到有一天有一個陽光的人闖入我的生活，他真的挺煩人的，可是他那麽煩人我卻願意聽。慢慢地我發現我喜歡上他了，我也怕他是個男孩子怎麽和我長相廝守呢？怎麽和我一同跪在父母膝下盡孝呢？怎麽和我兒女成群歡聚一堂呢？這些因為性別關係他都無法陪同我，想到這些我是多麽的傷心，我想過告訴你們我的心意，可是我不敢傷你們的心。與其在傷害間做個選擇我選擇了在未來的某一天做好離別的準備和思念的苦楚。可是媽媽那天的一巴掌讓我明白傷害已經形成了，選擇的答案也出現了，我不想傷害你們可還是讓媽媽傷了心所以我不想讓他也傷心，兩敗俱傷的事情真的劃不來。現在我想鄭重地和你們說我愛上了一個人，他很好看，很溫和，很開朗，很聰明，你們見到了一定很喜歡，可惜的是他和我一樣。一棵樹上沒有兩片完全相同的葉子，他可能是另一棵樹上的另一個我吧！我不知道樹與樹的距離到底有多遠，但爸媽我並不是愛自己才愛他而是愛他才愛自己，我隻是需要一陣風而已，不會刮傷任何人的清風。我的心理很健康從來沒有在孤獨中扭曲。我也有愛的能力，可能這個感情你們接受不了，但這個人你們一定很喜歡。因為他擁有和你們兒子一樣的性格和笑容。媽，我和他馬上回家。等我！
母親抽泣的哭了很久笑著道，“先生，我想買一份理解給我的兒子和那個男孩子。”
沒耳笑著回到，“不用了，你們已經擁有了。”
外麵還是淅淅瀝瀝的下著雨，半色調夫婦撐著紅雨傘離開商店時，下半身的顏色也變得鮮明了起來。
沒耳看著窗外的行人，“每一種愛都值得被尊重。”
後來母親才知道，原來這個男孩子不叫暮暮，吃飯間母親還很糗地說，“暮暮坐阿姨旁邊。”
暮暮同學也很認同的坐了下來母親不以為然。後來才知道，朝朝暮暮思念成疾，是兒子表達愛意的方式，手機的備注上他叫暮暮他叫朝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