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五章 人生如棋局，你我皆棋子
秋香絞著帕子，委屈巴巴地說道：“二爺，您也聽到了，這些婆子丫鬟都瞧不起我，我……”
其實秋香進府以來，知情的人並不多。
“夠了，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就在這裏耍潑。還不回你的冷香苑去。”說著對丫鬟吩咐道：“木槿，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四姨太踏出冷香苑半步。”
秋香的怨恨不僅得不到抒發，在這裏又受了一肚子的氣，她指著沈浪，你……你地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沈浪沒有管她，長袖一甩，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正好撞上趕過來的李夫人。
“時蘇，這麽晚了，還去哪兒？”
“我去接長秀，明天李家品茶宴。”想到他之前應下的舒蘿蘿之約，沈浪隻覺得頭疼，於是又補充了一句：“我明天晚上回來。”
聽到長秀公主名字的時候，李夫人下意識地瞥了秋香一眼。
後者看上去就像是一隻鬥敗了，氣急敗壞的母雞。
有孩子了都還留不住男人的心，還添香樓的花魁呢，看來也不過如此。
李夫人應了一聲，往旁邊讓了讓，讓沈浪出門去了。
而秋香在聽到沈浪是去找長秀公主的時候，更生氣了，咬牙就想追上去，被李夫人身邊的婆子給攔住了。
“這裏不是添香樓，你最好收收你嬌蠻的性子，在這裏，可沒人捧你。”
李夫人抬頭，看向木槿。“木槿，你是第一天當差嗎？二爺的話你沒聽到嗎？”
木槿實在是無辜，隻能趕緊讓兩個婆子上來抓住秋香。表麵上說的是：“四姨太太，請。”
可是大家都看到了，這秋香是生生被人駕著走的。
眾婆子都伸長了脖子在看熱鬧。
也不怪他們好奇，若不是秋香來鬧，他們也不知道有新姨奶奶進府了。
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的人，都忍不住在心裏默默感歎一句：二爺，果然是悶聲幹大事的人啊！
李夫人嗬斥了一聲，圍觀的眾人才算了。
李夫人走進慈華苑，向老太君說起了秋香來鬧的事。
“老太君，秋香這一鬧，隻怕這消息瞞不住了。”
老太君也是很頭疼，“木槿這次做事怎麽這麽不靠譜！”
“畢竟是新姨太太，木槿估計也是怕得罪老二，不敢太過違逆秋香。”李夫人歎氣：“時蘇若是喜歡她倒也罷了，我剛在外撞上他們了，看樣子時蘇對這個女人也並沒有什麽興趣。”
老太君也很頭疼。
“都是債，都是債啊！”
李夫人見老太君被刺激得舊病又要發作了，趕緊扯開話題，好言相勸。
等她從老太君房裏出來，月牙都已經掛上樹梢了。
李夫人一邊走，一邊想著事，沒注意腳下的門檻，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她身邊的嬤嬤趕緊上前扶她。
沒想到這個趔趄，反倒讓夫人靈光一閃。
她抓著身邊嬤嬤的手問道：“你還記不記得，之前時蘇撞鬼的事？”
“撞鬼？”嬤嬤想了想很快就明白過來。“夫人可是說二爺前段時間，在平樂園瘋狂找一個戲子的事？”
“其實仔細想想，撞鬼一事挺不靠譜的。”
“夫人您的意思是？二爺是真的遇到過那個女人？”
“至少時蘇心裏還惦記著一個女人，而且肯定不是長秀公主。”
畢竟長秀公主身為李家的小姐，李家主母。在李夫人的認知裏，這種身份的女人，肯定是不屑於披戲服唱戲，做這些勾引男人的勾當的。
“這個倒是不假，好像二爺的確在找一個人，底下的人派出去了不少。”
“那我們幫幫他。”
“可是夫人，奴婢不理解，現在二爺和二少奶奶琴瑟和鳴不是很好嘛？反倒是二爺房裏的那些妾室，沒幾個省油的燈，您再找個人塞到二爺的房裏來，這情況不是更亂嗎？”
“亂點不好嗎？”李夫人回頭，看向慈華苑。“當年慈華苑裏的這位，不也是這麽對付我的嗎？”
當年，她和老爺情投意合，成親之後更是琴瑟和鳴，婚後第一年就生下了長子時俊，沒多久時蘇也出生了。
那時候她有一雙兒子，丈夫敬重自己，她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可是老太君看不慣這個幸福，一個家族，怎麽可以讓一房獨大呢。
老太君做主，把二夫人招入府中。
李二夫人年輕，漂亮還會來事。男人怎麽會不喜歡。
很快，她的恩寵就被分走了。
眼看著二夫人兒女雙全，而自己年老色衰，一個月盼到頭丈夫也不來自己房裏幾次。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不再日日守在門邊，等著丈夫來找自己了。
她開始意識到，隻有權力才不會背叛自己，隻有擁有權力，才擁有了護身符。
直到長秀公主進府，成了新的主母，李夫人卸下任來，她終於體會到無事一身輕的感覺。可是輕鬆也是有代價的，看著府中原本擁戴自己的下人紛紛倒戈，看著自己的沉香館從門庭若市變得門可羅雀。
特別是，看著自己的兒子從一開始的漫不經心，變得對長秀公主越來越依賴。
李夫人慌了。
她終於明白為什麽老夫人會讓二夫人進門。
這一刻，多年媳婦熬成婆。
她也變成了老夫人。
也變成了自己當年最討厭的人。
跟在李夫人身邊的貼身嬤嬤是看著李夫人一路走過來的，對原本溫婉善良的小姐變成如今這樣也是唏噓不已，她忍不住勸道：“夫人，我看那二少奶奶也挺好的，您也該享享清福了？”
“當初二夫人進門的時候，對我也是恭恭敬敬，大家都說挺好的。”
嬤嬤歎了口氣，她不是不理解李夫人的辛酸，正是因為很理解，她才格外心疼。
“夫人，我隻是想讓您開心舒服一點。”
聽到這幾個字，李夫人笑了。
“你怎麽臨老了反倒變得天真了，在這大宅院裏生活，能舒服？”
這大宅院，就像是一盤棋局，要做下棋的人，就必須掌握好權衡之術，讓棋子互相製衡。
這樣這盤棋才能一直下下去。
如果一家獨大，棋局也就結束了。
李夫人這邊正想著事呢，不遠處匆匆走來一個丫鬟，見到李夫人趕緊來報。
“夫人，二少奶奶回來了，正好撞上了四姨太太。”
“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