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四章 落井下石
京城，天牢之中。
被抓捕之後的沈橋，直接被關押在了天牢之中。
這是沈橋第一次來這裏。
但是，熟悉的感覺……
為什麽？
踏入天牢之中，沈橋目光掃視了一圈。
天牢，跟其他的牢房也沒有太大的區別。
當然，區別還是有的。
就比如說，天牢依舊是在大理寺。
但是，卻跟大理寺尋常的牢房不太一樣。
沈橋所關押的天牢，乃是在一個地下室中。
而天牢的看守，也比大理寺的看守要多。
當然，關押在天牢之中的，都不是簡單之輩。
尋常之時，一般人想要被關天牢都沒那麽容易。
沈橋隻是冷笑一聲。
沒有再多說什麽。
相對那些被關押在天牢的罪犯，沈橋的待遇顯然是要好上不少。
沒有被虐待，也沒有被欺負。
甚至，連那些獄卒都是小心翼翼的伺候著。
“沈大人，您看這裏還算是滿意嗎？”
兩位獄卒，卑躬屈膝的滿臉笑容討好出聲道。
沈橋瞥了一眼這兩個獄卒，點點頭：“還行吧。”
關押沈橋的房間，明顯是被專門打掃過的。
沈橋瞧了一眼之後，點了點頭。
這些獄卒為什麽如此討好，沈橋自然也是明白。
他們這些小人物，可不清楚那些大人物之間到底是什麽鬥爭。
凡是能關押在這裏的，尤其是那些重臣，誰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有一天就出去了？
正因如此，天牢中的獄卒從來不敢得罪人。
更別說是像沈橋這樣的。
沈橋的名頭，在外麵早已經傳遍了。
天子近臣，太子太傅！
更聽說，唐家就是被這位沈大人給搞沒的……
雖然這些消息真真假假，誰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
但是……
他們不敢賭。
在獄卒的熱情安排下，沈橋入住了天牢的牢房。
待遇還算不錯。
牢房挺幹淨的。
“沈大人，您看看，還需要差點什麽嗎？”
瞧著眼前兩位卑躬屈膝的獄卒，沈橋差點以為自己不是來坐牢，而是來住店的。
“沒事了，你們去忙活吧。”沈橋擺擺手。
“好的，若是沈大人需要什麽，盡管招呼我們就行！”
兩位獄卒這才轉身離開。
沈橋席地而坐。
此時，他才終於有時間冷靜下來，思考所發生的事情。
無疑……今晚這是一個圈套。
一個針對他沈橋的圈套。
劫獄的計劃，還是沈橋白天臨時所決定的。
知道的人不多，也隻有沈橋最信任的這些人。
沈橋不相信他們會背叛自己。
但是，為什麽趙皇的人卻能如此迅速的找到他們？
為什麽正好就能剛剛好逮住沈橋等人？
就仿佛是，早就在等著沈橋等人了一樣。
沈橋微微眯著眼睛。
唯一合理的解釋隻有一個……
趙皇，他早就在算計沈橋了。
今晚這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
他早就盯著沈橋的行動，就等著沈橋上鉤了。
沈橋的心中，未免多了幾分薄涼。
此時沈橋才終於意識到，當初唐相所說的那番話，的確沒有騙他。
這天子……果然不好相處。
帝王冷漠，趙皇將其展現的淋漓盡致。
他成功的將沈橋給算計了進去。
隻不過……
沈橋微微皺眉。
趙皇如此冷漠，讓沈橋心寒的同時，也略微覺得有些奇怪。
趙皇打壓沈橋，這一點沈橋完全可以理解。
畢竟，唐家倒了之後，整個朝堂之上，基本上已經沒有能跟沈橋所抗衡的勢力了。
平步青雲的沈橋聲望極高，若是趙皇掌控不好，沈橋極有可能成為下一個唐家，下一個唐相。
因此，趙皇打壓沈橋，這一切都在沈橋的預料之中。
他也並不覺得意外。
隻是，這一次的事情，終究還是讓沈橋覺得哪裏有點奇怪。
即便陛下再怎麽打壓，也不至於……將他沈橋如此往死裏逼吧？
就像是，趙皇用林言給沈橋下了一個套。
一個似乎想置沈橋於死地的套。
趙皇根本不像是要打壓沈橋，而是想要……弄死沈橋。
這怎麽都說不過去。
也是最讓沈橋疑惑想不通的一點。
到底怎麽回事？
這其中，恐怕還有什麽是沈橋所不知道的秘密。
不過……
沈橋此時也很平靜。
雖然進了天牢，但此刻沈橋卻也不是多麽擔心。
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沈橋也沒有什麽好怕的了。
林沁他們離開京城之後，沈橋便徹底的無牽無掛。
接下來，沈橋並不急。
他倒向看看，那位天子，到底有什麽目的。
……
第二天清晨。
雖然消息壓的很死。
但是，終究還是沒有被隱瞞住。
昨夜，大理寺遭遇賊人劫獄的消息，還是傳了出來。
畢竟，林言要被問斬的事情，也在很多人的關注當中。
關注的當然不是林言，而是林言的背後，沈橋。
很多人都清楚那林言乃是沈橋的至交。
陛下要問斬林言，這無疑是引起了很多人的好奇。
到底發生了什麽？
那個林言不過隻是一個普通的富商之子，為何會被陛下關入大理寺？
又為何突然要被處死？
莫非，是跟沈橋有關？
還是說，陛下是打算要對沈太傅下手了？
聯想起之前所發生的事情，不少人內心多少有些猜測。
正因如此，消息是藏不住。
當林言被劫獄劫走之後，這個消息迅速傳了出來。
很多人立刻第一時間便想到了沈橋。
劫獄天牢這種事情，也隻有沈橋做的出來。
隨之而來的，是另一個消息。
沈橋……被抓入天牢了。
這個消息傳出來，讓還沒平息下來的朝堂，再次震驚。
震撼！
不敢置信！
沈橋……又被抓了？！
沈橋被抓，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昔日，禮部侍郎之子陳欽被人害死的時，沈橋就曾經被抓進大理寺中。
不過，當時跟現在的情況不一樣。
當時唐家還在，很多人都清楚。沈橋入獄，跟唐家在背後運作少不了關係。
隨著唐家倒下之後，之前的很多事情也都浮出了水麵。
然而這一次，所有人都察覺到了其中的不對勁。
沈橋為何被抓？
昨晚大理寺牢房遭遇劫獄。
這兩者……是不是有什麽聯係？
那林言，是不是被沈橋劫走了？
這個消息一出，不少大臣們沸騰了。
意料未及。
意想不到。
沈橋他，竟然劫獄？
他到底是怎麽想的？
瘋了嗎？
自毀前程嗎？
陛下要處死的人，他怎麽敢跟陛下作對？
還有……陛下為何會突然要處死一個不相幹的人，這其中又到底有什麽聯係？
隱隱的，不少人察覺到了事情沒那麽簡單。
尚未平息下來的朝堂，再次因為沈橋入天牢的消息，而沸騰起來。
而沈橋入獄的消息，也逐漸的傳入了京城眾多人的耳中。
“什麽，沈橋被抓了？”
如意樓，聽到這個消息的柳如煙，當即就站了起來。
“到底怎麽回事？”
“我聽說，是昨晚沈公子，他劫了大牢，救出了那位林公子，然後卻被皇上給抓了……”
聽完丫鬟的解釋，柳如煙緊皺眉頭。
哪裏不太對。
沈橋劫獄，這一點她倒是相信。
那林言跟沈橋關係很好，沈橋為了他劫獄，的確是沈橋能做出來的事情。
可是……
為何會被發現呢？
沈橋並不是魯莽之輩，若是真的決定劫獄，他必定會做好萬全的準備。
善後之事，也一定會處理好。
既然都劫獄了，又怎麽還會被抓？
這其中，一定發生了什麽？
“想辦法調查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麽……”
柳如煙吩咐了其他人之後，起身走到門口。
“順便再盯緊宮中，一旦有任何消息傳出來，立刻通知我。”
“是。”
巡捕司。
出任務歸來的李未曦剛剛踏入巡捕司，立刻便收到了來自屬下的情報。
巡捕司作為一個超然般的存在。
它所履行的職責遠在大理寺和刑部之上，更像是兩者的結合。
正因如此，京城大大小小所發生的事情，基本上巡捕司的情報都會掌握。
然後，會有專門的人負責篩選其中有用的情報，整理完之後，交由李未曦過目。
等到李未曦過目之後，才會傳給巡捕司那位名義上的司長。
很多時候，那位巡捕司的司長其實名存實亡。
存在感極低。
整個巡捕司，大部分時候都是李未曦說了算。
而今天，負責情報的人得知了這個重大的消息之後，馬不停蹄的便將情報告知了李未曦。
李未曦看完情報之後，麵色平靜。
“李捕頭……”
送情報的人小心翼翼的看著李未曦。
沈橋被抓了……李捕頭此時會怎麽辦？
要知道，整個巡捕司一直都在傳那位沈大人跟李捕頭之間的故事。
雖然沒人敢拿出來說，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沈大人跟李捕頭之間的關係……懂的都懂。
如今沈大人突然被陛下入獄，那麽李捕頭……她會有什麽反應？
“李捕頭，今日還有幾個任務……”
“推了！”
李未曦冷冷開口。
“我出去一趟，今日誰也不見。”
說完，李未曦轉身離開。
剩下送情報的捕快瞧著這一幕，眼神中滿是八卦的神色。
李捕頭這是……要行動了不成？
有好戲看了？
……
而此刻，朝中的官員，也反應各有不同。
沈橋入獄，諸多大臣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劫獄這個罪名，屬實是有些大了。
沈橋劫了牢房，若是陛下執意計較的話，沈橋恐怕吃不來兜著走。
而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陛下顯然是打算要計較的。
朝廷的風向，一時間仿佛像是朝著對於沈橋不利的一方走去。
於是，朝中那些原本就對沈橋有意見的大臣，此刻紛紛都跳了出來。
一時間，群臣激憤。
義憤填膺。
宛如回到了當初沈橋受萬人唾罵的時期。
先前，沈橋還掌控刑部時，抓了那麽多的大臣，早就將朝中大半的官員全部得罪。
整個朝堂之上，沈橋得罪的官員數不盡數。
隻不過，先前沈橋權勢滔天，又有陛下的寵信，大臣們雖然不滿，但是也敢怒不敢言。
如今，沈橋突然倒黴了。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陛下是在針對沈橋。
沈橋明顯是……失寵了。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這個時候，不落井下石就不是他們的脾氣了。
一時間，奏折如同雪花一般的飛到了趙皇的桌前。
這些大臣中，囊括了整個朝堂之上各個職位的官員，大到尚書，小到芝麻五品官。
幾乎無一例外，都是彈劾沈橋的。
當這件事情發生之後，所有人都內心冷笑，等著看好戲。
這一次，沈橋完蛋了！
劫獄這個罪名，他承受不起。
而且，劫的還是陛下的下旨處死的人。
這算什麽？
說的輕了，這是藐視王法，藐視趙國律法。
說的重一點，那便是不將陛下放在眼裏，是謀反。
是跟唐家一樣的罪名。
隻要這個罪名坐實，沈橋永世翻不了身。
而隨著彈劾的人越來越多，事情愈演愈烈，終於壓不住了。
殿上的趙皇，也終於下旨。
查封沈家，下旨捉拿與沈橋有關的叛黨。
一時間，京城頓時雞飛狗跳。
不過，當宮中的人趕到沈府時，卻隻得到了一個空空如已的府邸。
整個沈府上下空蕩蕩，一個人都沒有。
不僅僅如此，就連寒醇樓也在昨日閉門之後，再沒有開啟過。
宮中的人趕到時，依舊什麽都沒查到。
甚至連一個人影都沒見到。
仿佛全部憑空消失了一般。
這個結果，在很多人的意料之中。
似乎，從一開始，那個沈橋就做好了準備？
不過，城門處的守衛戒備森嚴了起來。
守門的將士嚴格盤查著京城出入的每一個人，盤查著任何有嫌疑的人。
並且，大量的宮中侍衛在京城中搜捕。
事情，愈演愈烈。
原本就不穩的朝堂局勢，因為此事的發生，再次撲朔迷離起來。
誰也不清楚陛下的心思。
也不明白這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
唐家這才剛剛倒下，陛下就如此迫不及待的對沈橋下手。
這其中的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麽？
沒人敢猜。
隻不過，對於朝中絕大部分人來說。
沈橋的倒黴，是他們樂意看到的。
他們不願意看見還有一個人淩駕於他們之上，唐家倒了，乃是唐家活該。
至於沈橋，若是他倒了。
眾人也會欣喜拍掌。
並且，絕對落井下石不含糊。
……
而此時，尚在天牢當中的沈橋，並不知道外界到底發生了什麽。
不過，多少隱隱是猜到了一點什麽。
隻不過他現在也改變不了什麽。
沈橋並不著急。
畢竟，天牢的待遇……其實也挺不錯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