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章 沈橋的試探
這一日的京城，有些不安穩。
這一日，沈橋率領刑部的眾人，突襲京城數位官員府邸，將這些官員抓獲帶回了刑部。
此消息一出，頓時引起了轟動。
原本京城的局勢本就混亂，自從唐青自盡，唐家的人悉數被處置之後。朝中不少的官員惴惴不安，生怕陛下下一步的動作燒身到自己身上來。
然而，陛下這段時間並沒有任何行動。隻是將唐家的後續處置交給了大理寺和刑部。
大理寺雖然也在後續調查跟唐家有關的勢力，雖然也找出了一些官員，但是，並沒有鬧出太大的動靜。
這讓不少官員甚至都以為，陛下似乎當真不打算追究了。
也對。
如今唐家剛剛倒台，不僅僅是朝堂之上，整個趙國的局勢都有些動蕩。
那些原本屬於唐家的勢力，在此時土崩瓦解。群龍無首，便容易引起動亂。
這其中背後的影響，對於朝廷來說是不容輕視的。
此時陛下若是再突然清洗朝堂，朝中局勢不穩，甚至可能印象到國家政權。
正因如此，在不少大臣的眼裏，陛下這一次恐怕是打算善罷甘休的。
然而，讓所有人萬萬都沒想到的是。
原本已經快要平息的時候，沈橋突然出手了。
這一日，沈橋率領刑部的眾人，突然便來到了大臣的家裏，直接將這些官員帶走。
這個消息，頓時引起了無數人內心的慌亂。
誰都知道，沈橋的背後站著的是陛下。
沈橋這麽做，必定是受到了陛下的指使。
陛下……他沒有打算那麽輕而易舉善罷甘休。
這個消息，讓無數人內心惶恐不安。
早朝上，便有官員站出來，提出了異議，參了沈橋一本。
然而，陛下並沒有理會當一回事。
這個訊息，更是讓滿朝文武官員內心不安。
陛下……他是來真的啊！
短短幾天的時間，朝中便有十幾位官員進了刑部。
這些官員中，其中有不少都在朝中擔任重職。
沈橋如此抓人，勢必會引起極大的動蕩。
刑部。
“大人，其餘人一等全部抓獲關押了起來，接下來如何處置！”
一位捕快恭敬的站在沈橋的麵前，出聲道。
“我知道了。”
沈橋點點頭：“你先下去吧。”
等到這位捕快離開之後，沈橋緩緩轉身，來到了刑部的牢房。
站在門口，沈橋始終沒有進去。
有些事情，他不得不去做。
陛下將這個燙手山芋丟給了沈橋，沈橋不得不接。
接了，他就必須要去做。
趙皇給的那份名單，都是需要沈橋去處置的官員。
沈橋已經拖了很長的時間，繼續拖下去，恐怕會引起陛下的懷疑。
所以，這些人，沈橋必須要抓。
哪怕他知道後果很嚴重。
哪怕知道這是那位陛下的一個圈套，一個把沈橋當成替罪羊的圈套。
沈橋一下子抓了那麽多的人，勢必會引起了朝中官員的恐慌和不滿。
換句話來說，如今沈橋在朝堂中，已經得罪了很多的人。
這些大臣如今懼怕沈橋，隻不過是懼怕沈橋手中的權勢，懼怕站在沈橋背後的陛下。
一旦有某一天，沈橋失勢……到時候，他會死的很慘。
沈橋一切都預料到了。
但是……他還是必須要去這麽做。
在大牢前站了許久，沈橋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進來。
牢房中的某處，關押著一位官員。
一位老官員。
沈橋站在外麵，目光靜靜的看著他。
眼前這位老臣，官職還不低。
沈橋記得他的身份，戶部的一位郎中，名叫孫旭。
此刻，似乎察覺到了外麵的身影，孫旭緩緩的抬起了頭。
當看見沈橋時，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異樣，平靜道：“沈太傅。”
沈橋沉默，沒有開口說話。
這位戶部郎中跟沈橋抓進來的其他官員都不一樣。
其他官員被沈橋抓獲之後，要麽是麵露驚恐，要麽是早就有所預料。
甚至，還有不少官員哭天喊地求饒的。
隻有這位孫旭，神色始終平靜。
似乎早就預料到了會有這樣的下場，平靜的讓沈橋感覺有些不對勁。
目光對視了一番之後，沈橋突然對旁邊的獄卒道：“開門。”
獄卒打開了門。
沈橋走了進去，對獄卒揮揮手：“你們先出去。”
獄卒離開之後，沈橋來到了孫旭的麵前。
想了一下，沈橋出聲道：“孫大人，其實我挺敬重你的。你在戶部這些年，勤勤懇懇，任勞任怨，算得上是一個好官……”
這位孫旭，的確算是一位好官。
從調查的資料上顯示，這位孫旭在戶部郎中這個職位上，一幹就是二十年。
這二十年裏，孫旭無論是能力還是水平都不錯，本應該是有很多次升遷的機會。
隻不過，因為他不善於言語，不懂得察言觀色，多次直諫得罪了陛下。
所以，一輩子就隻是個戶部郎中。
“隻是我沒想到，你竟然會跟唐家牽連在一起。”
沈橋搖搖頭，似乎有些惋惜。
孫旭突然冷笑一聲：“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沈橋微微皺眉：“此話何意？”
孫旭並沒有回答，隻是冷笑的看了沈橋一眼：“原本我以為，沈太傅你也應該是個清高之人，昔日，你能寫出小鬆那等詩詞，我本以為，你應該是與世俗之人不同。卻沒想到，你最終還是選擇了與他人同流合汙……”
沈橋皺眉更深：“我何時與他人同流合汙了？”
孫旭冷笑一聲：“陷害忠臣，為了自己的利益目的不惜顛倒是非，還不算是同流合汙嗎？”
“我等到底有什麽罪，難道沈太傅還不清楚？我等還活著，便是有罪！”
孫旭目光便的很平靜：“這一天，我早就預料到了。這麽多年了，我原本以為陛下已經忘記了。沒想到，陛下卻始終還記得……”
孫旭的話，讓沈橋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什麽意思？
他這番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陛下還記得什麽？
他到底想說什麽？
“孫大人你的意思是想說，你跟唐家之間……並沒有勾結？”沈橋盯著他：“你說想說，陛下在汙蔑你？”
從他的話中，沈橋隱隱意識到了什麽。
他先前一直就懷疑，陛下給他的這份名單，根本就不是什麽唐家的餘黨。
這份名單，根本可能就是陛下想借助這個由頭，將朝中所有不服他的人全部鏟除。
這名單上的人，都是陛下的眼中釘。
現在看來，沈橋內心更加確信了幾分。
“我與唐家勾結？”
似乎聽到了什麽好笑的校花，孫旭冷笑連連：“我孫某與唐家那等卑鄙虛偽的勾結？呸！”
“那唐家是什麽玩意？也配老夫與他們勾結？”
孫旭的語氣似乎很氣憤，對唐家義憤填膺。
眼神中隱約有幾分恨意。
隻不過，當沈橋繼續問他時，他卻再沒有任何回答。
隻是沉默，不再回答沈橋任何的問題。
沈橋起身，打算離開。
剛走了一步，身後又傳來了孫旭的身影。
“與陛下合謀，無異於與虎謀皮……我孫某今日的下場，就一定是你明日的下場！”
孫旭緩緩開口。
沈橋沉默了一下。
什麽都沒說，轉身直接離開。
……
事情，似乎愈來愈複雜了。
沈橋總感覺哪裏不太對勁。
但是……又說不上來的。
明明一切都是正確的，一切都按照著他計劃中進行的。
然而，沈橋內心就是不安。
總感覺忽略了什麽重要的事情。
越是如此，沈橋就越有些焦急。
整個京城仿佛是被籠罩上了一層陰影，讓沈橋很不舒服，很不習慣。
要走了！
沈橋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這裏。
如今的京城對於沈橋來說，這便是一個巨大的牢籠。
於是，沈橋再次趕往了巡捕司，見到了李未曦。
當得知了沈橋的來意之後。
一直平靜的李未曦，突然停下了手頭上的動作，盯著沈橋，看了許久。
久到沈橋非常的不適應。
“你要回去了？”
許久之後，李未曦收回了視線，淡淡道。
沈橋點點頭：“對。”
“回江南？”
“……”
“蘇州？”
沈橋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李未曦手頭上的動作頓了一下，隨即像是沒有任何事一樣，淡淡道：“那就回去吧，恭喜你。”
“你呢？”
沈橋望著李未曦，很認真的開口：“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沈橋來這裏，便是為了此事。
他要離開京城，勢必就不能將李未曦丟在這裏。
昔日李未曦可以不告而別。
今日，若是沈橋不提起此事，恐怕李未曦也並不會回應沈橋。
對於沈橋來說，自然不是什麽好的結果。
李未曦隻是沉默了一下，淡淡道：“我為什麽要回去。”
“因為……”
沈橋張了張嘴巴，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回答。
又沉默了一下，沈橋開口道：“你的家在江南。”
“這裏也是我的家！”
李未曦淡淡道。
這話，沈橋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終於，沈橋還是開口：“你不願意跟我走嗎？”
李未曦瞥了沈橋一眼：“我為什麽要跟你走？”
這話真讓沈橋沒法接了。
他大概是明白李未曦的意思了。
李未曦不跟他走的原因其實也很簡單……因為大當家。
這一點，大家都心知肚明。
沈橋今日來這裏，便是為了試探一下李未曦。
結果果然沒有讓他失望。
沒門。
沈橋歎了口氣。
直到現在，事情還一點進展都沒有。
他跟李未曦之間，兩人的默契越來越深。
無論是在京城辦的案子，還是將唐家一網打盡，又或者是後續的配合。
沈橋跟李未曦之間，可以說堪稱完美。
兩人之間的思想非常契合，幾乎隻需要短短數句話，便能互相明白對方的意思。
然而，除此之外……
沈橋跟李未曦在感情方麵上，沒有絲毫進展。
原本沈橋跟李未曦之間，感情其實已經到了那一步。
原本沈橋以為，或許再給一點點一時間，就能有所突破。
但是一切都從那一天開始……
從大當家來到京城的那一天開始，一切戛然而止。
在這方麵的話題之上，李未曦避而不談。
雖然似乎看上去沒有多大的變化，但沈橋卻還是感覺到了幾分疏遠感。
幾分來自李未曦刻意的疏遠感。
勸說不了李未曦，沈橋隻能轉移話題。
當將他在刑部見到那個孫旭時對方說的話告訴了李未曦，李未曦微微皺眉，似乎在思索著什麽。
“這麽說來，天子他真的是在打擊政敵了。借助你的手，清洗朝堂。”
沈橋笑道：“這麽說來，我真的成為了他手上的一把刀。你說……到時候我會不會成為他的棄子？”
“這倒不會。”
李未曦搖搖頭：“你是他所看中的臣子，又是太子太傅。你在他的心目中，應該還有很大的利用價值……隻不過，他想掌控你，將你掌控在手上。”
沈橋冷笑一聲：“沒錯，讓我得罪整個朝堂上所有的大臣，讓我徹底成為朝堂上孤立的存在……這便是他的掌控之術？”
“這位天子，還真的不是個什麽好東西。”
沈橋冷笑道。
辱罵天子，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但沈橋絲毫不在乎。
“不過，這些都不好說。”
似乎想到了什麽，沈橋又開口道：“我總覺得陛下哪裏有些不對勁，所以，我還需要試一下……”
說著，沈橋看了李未曦一眼：“那份名單調查的如何了？”
李未曦搖搖頭：“還沒有找到關鍵性的線索，不過，已經將其中大部分人基本上調查的差不多。”
沈橋點點頭：“將跟唐家有染的那一批告訴我，別的先不說，先要將唐家餘黨一網打盡再說。順便再看看……”
“那位陛下，到底對我是什麽看法！”
“……”
這一日。
京城再次掀起了一陣轟動。
太子太傅沈橋，再次帶領著刑部的捕快，抓獲了數十位京城中的官員。
此事傳到朝堂智商，再次引起了朝堂中眾大臣的震驚。
沈橋他這是要……反天了啊！
他這麽抓人，整個朝堂怕是快要被他全部給抓完了？！
一時間，朝中人心惶惶。
原本那些還在觀望的大臣終於坐不住了，再這麽下去，沈橋當真可能要抓到他們頭上來了。
於是，這些大臣在這日的早朝上，聯名上奏。
要求陛下製止沈橋。
職責沈橋無視趙國律法，濫用權力，隨即抓捕官員，造成了極大的影響。
一致要求陛下嚴懲沈橋。
一個人的奏折或許沒有用。
但是當整個朝堂之上的所有人都聯合起來時，即便是坐在殿上的陛下，也斷然不能將這些聲音忽視。
一時間，所有的矛頭再次全部指到了沈橋的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