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 你沒有贏
而這一次沈橋付出的代價，也是沉重的。
沉重的讓他非常的心疼……
這一次，輿論的背後，是沈橋暗中在引導。
是沈橋想辦法，將這件案子宣揚出去。
從京城，乃至於全國上下。
這其中耗費的人力物力可想而知。
當然，這些不是最重要的。
帶節奏這種事情沈橋最擅長不過了，即便是在後世思想高度開發發達的時候，普通人的思想也極其容易被帶偏。
更別說這個年代，在沈橋的刻意之下，隻需要有領頭人，很多事情都可以輕而易舉的辦成。
這也是為什麽自古以來那麽多人造反的原因之一。
對於沈橋來說，將這一起罪證確鑿，蓋棺定論的消息散布出去，並不算是多難的事情。
唐家通敵謀反的罪證，已經是板上釘釘。
任何人都改變不了的事實。
而這其中最難的一環，其實是……缺錢！
是的，非常缺錢！
無論是人力還是物力，亦或者是宣傳的小紙條，小廣告，這都是需要銀子的！
沒有銀子，如何才能將這件事情辦下去。
這一次，沈橋算是出了血本。
原本隨著寒醇樓的大火之後，沈橋如今其實也不怎麽缺銀子了。
不僅僅是不缺，甚至沈橋還覺得自己……挺富裕的了。
尤其是自從沈橋成為太子太傅之後，多少官員來巴結討好沈橋，送禮的數不盡數。
作為一個……不算是貪官的貪官，沈橋對於這些都是來者不拒。
尤其是隨著沈橋的身份地位越來越高，來給沈橋送禮的人越來越多，送的禮也越來越貴重。
沈橋如今的富裕，已經不知道用什麽來來形容。
說句不太誇張的話，沈橋現在對銀子真的沒有概念了。
銀子對於他來說，似乎隻是一個數字，他對銀子沒有興趣了……
然後事實上，現實還是狠狠給了沈橋一個教訓。
做人不要太裝逼！
這一次的事情，便深刻的給沈橋上了一課，什麽叫花錢流水。
什麽叫散盡家產……
為了這件事情，沈橋幾乎是將自己這一年來的家底都快掏空了。
並且，還有些捉襟見肘。
這個時候，沈橋才真正意識到。
幹這種事情究竟是有多燒錢，他的這點小金庫，瞬間就空了。
沈橋很佩服那些造反的人，凡是能造反的都是有勇氣的。
他們該多有錢，才能給他們這麽造？
這一次……損失慘重啊！
沈橋深深的歎了口氣，無論如何，這一次的虧不能白吃。
等事情結束了以後，他一定要去找趙皇好好說教說教。
不說別的，這筆費用他該要報銷一下吧？
……
消息傳播的很快，來自民間的民意，也越來越躁動。
唐家通敵謀反的消息，越來越多的人知曉。
不得不說，如今的趙國雖然算不上巔峰時期的繁榮的，但也勉強算得上是國泰民安。
在這種情況下，百姓的幸福指讀極高。
對於國家的這種依附感和認同感自然極高。
此刻，讓他們作為旁人，得知有人賣國的消息，正常人的角度，自然是站在道德的角度來譴責。
尤其是，賣國的還是唐家……
趙國赫赫有名的唐家。
那位聲名遠揚唐相所在的唐家！
幾乎可以堪稱趙國第一豪門家族的唐家……
這對於老百姓來說，無疑是一顆巨大的炸彈。
階層的矛盾，永遠都存在。
在老百姓的眼裏，普通人跟權貴之間的矛盾幾乎不可調和。
對於絕大部分老百姓來說，他們對於唐家並不會有什麽好感。
唐家作為地主，乃是剝削他們的存在，他們自然不可能幫著唐家說話。
不落井下石都算好的了。
但還對於一些人來說，這無疑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他們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他們仇富！
仇視這個階層！
堂堂的唐家，竟然通敵？
證據確鑿？這不得要踩一腳？
更多人的，更希望看到昔日的豪門家族倒塌。
於是乎，民間對於讓陛下嚴懲賣國者的情緒越來越高。
這種情緒，逐漸的開始蔓延。
越來越大，眼看漸漸的開始有些控製不住了。
已經開始有些百姓，開始找衙門投訴，找官府抗議。
甚至，有讀書人已經開始籌備組團上京抗議了。
這個時候，讀書人再一次站了出來。
“……”
不得不說，這個年代，讀書人真永遠是這個曆史舞台最大的主角。
不管發生什麽事，這些讀書人永遠都會跳出來。
更重要的是，這些讀書人的話語權，又完全不能忽視。
他們是這個時代相對比較清醒的人。
忽略他們的意見，絕對會對國家造成不小的影響。
於是乎，事情便再也控製不住。
此時，朝堂中的劇情便逐漸開始明朗起來。
一開始，還是人打算為唐家說話的。
但是隨著民間的民意越來越明顯，這些大臣也開始閉嘴了。
完了！
唐家完了！
這一次，誰也救不了唐家。
唐家出事，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要出事的，還不僅僅是唐家！
整個朝堂之中，大半的官員跟唐家之間有著不正當的關係。
若是一旦唐家出事，將這些人給牽扯出來。
到時候，恐怕倒黴的不隻是唐家。
整個朝堂，大半官員都要倒黴。
一時間，人人自危。
有些大臣也坐不住了！
不能坐以待斃！
唐家倒黴，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他們現在顧不得唐家，如今樹倒猢猻散。他們現在關心的，是自己能不能逃過這一劫。
尤其是一些背地裏跟唐家還有一些見不得人操作的官員，此刻更是空空不安。
……
終於，就在這一切沉寂了大半個月之後。
一直都無動於衷的陛下，終於站了出來。
真相已經擺的明明白白，沒有一絲回旋餘地。
隨著大理寺刑部巡捕司的證據擺的越來越多，隨著民間的民意愈發高漲。
清一色請求陛下，一定要嚴懲賣國賊。
或許誰也沒想到，這麽一起案子，竟然在背後有人推波助瀾的情況下，變成了這麽大的事情。
這一日的早朝，陰沉沉的。
連續了一個月陰雨天氣的京城，終於眼看就要放晴了。
這一天，沈橋並沒有去上早朝。
他要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
剩下的，就交給那位陛下了！
最後的一步，需要交給那位陛下來做了。
這段時間，沈橋也並不輕鬆。
大理寺刑部巡捕司都在對唐家進行調查，抄家！
當然，調查的不僅僅隻是唐家……
唐青身為刑部尚書，經營刑部多年，整個刑部上下全部都是他的人。
隨著唐青下獄，整個刑部幾乎成了癱瘓狀態。
而沈橋，則被陛下格外吊升成為了臨時的刑部尚書。
是的，越級調升了。
然而這個時候，沒有人去在意這些細節。
也沒有大臣有心思去管沈橋到底升了多大的官，就算沈橋現在被封侯，恐怕這幫大臣此時都沒有心情來阻止了。
這一日清晨。
沈橋很早就起來了。
站在院子裏，他望著北邊的方向。
微微眯著眼睛。
“快結束了吧！”
他喃喃自語。
身邊傳來一陣清香。
回頭，大當家麵色尋常的站在他旁邊。
“塵埃落定了？”大當家看了他一眼。
“應該是吧。”
沈橋點點頭。
似乎一切真的塵埃落定了。
他來京城的目的，不就是如此嗎？
不就是為了報仇嗎？
如今，最大的凶手已經落網。
其他的凶手，也一個都逃不了。
這一次，朝堂被大洗牌是自然的。
唐家沒了，他的大仇得報。
本應該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
但不知為何，沈橋的內心隱隱還是有些不安。
總覺得哪裏不太對。
是他想多了嗎？
還是真的哪裏細節他沒注意到？
沈橋微微皺眉。
他很謹慎。
這一次，他真沒有給唐家任何機會，直接打了唐家一個措手不及。
被抓下獄的唐青沒有一點跟外界聯係的機會。
否則，這一次的行動不會這麽容易。
但是，沈橋內心還是覺得不太對勁。
應該是……想多了吧？
沈橋搖搖頭。將腦海中亂七八糟的想法甩出了腦袋。
回頭看向大當家。
“那個……”
沈橋想了想，望著大當家，小心翼翼道：“上次的事情……你考慮的怎麽樣？”
大當家冷眼望著沈橋。
眼神很平靜。
但是，她的語氣中卻似乎帶著一絲冷笑：“你覺得呢？”
“我覺得，那是一個很不錯的建議，我這邊建議你應該是答應！”
沈橋很認真的說道。
他當然覺得這個建議很不錯了……
“嗬……”
一直臉色風輕雲淡的大當家，此刻隻是微微冷笑了一聲。
目光瞥了沈橋一眼：“我為什麽要答應你？”
“你為什麽不答應？”
大當家看了沈橋一眼，沒說話。
好吧……
沈橋知道什麽原因了。
但是，沈橋有些不死心！
他的時間不多了。
等唐家的事情結束之後，他就得離開京城。
到時候，想要再搞定這件事情，恐怕就沒那麽容易。
“我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建議。你想啊，你們本就是姐妹，這樣一來，豈不是親上加親……誒，你幹什麽？你想幹什麽？……大當家，你冷靜，你要冷靜……喂葉柔竹，你幹什麽？你瘋了嗎？你是要殺人嗎？”
“救命啊！”
“……”
沈橋摸著自己還有些生疼的屁股，踏入了巡捕司。
不該嘴賤的！
好端端的提什麽姐妹！
大當家似乎對於這個詞非常的敏感。
沈橋這才剛剛提起來，就被狠狠的收拾了一頓。
慘！
……這也不能怪大當家。
姐妹什麽的……
好家夥，沈橋也隻是敢想一想。
李未曦今日似乎並不在巡捕司，沈橋進入巡捕司之後，直接來到了巡捕司的地牢。
再次踏入地牢，來到了地牢房間的最深處。
站在房間門口。
此刻。
房間裏。
唐青依舊坐在床邊。
隻不過，相對於半個月前的時候。
此時的唐青，整個人仿佛都頹圮了一般。
這個時候，他再也不是那位意氣風發的刑部尚書，再不是那位權勢滔天的唐家家主。
如今的他，成為了階下囚。
隻是一個階下囚而已。
沈橋的眼神冷漠，對此沒有絲毫的同情之心。
這是唐家咎由自取，該有的下場。
仿佛是注意到了門外的身影，唐青緩緩抬頭，看了沈橋一眼。
眼神依舊平靜。
但是，卻沒有了半分的精氣神。
兩人隔著鐵柱對視，沉默了許久。
終於，唐青開口了。
“我輸了！”
聲音沙啞。
除此之外，沒有半分情緒波動。
“我還是低估了你……你的手段，太狠了，比我想象在的還要狠，唐家敗在你手上，一點都不冤。我不是你的對手，我是……”
此刻，唐青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痛苦之色。
“我是唐家的罪人！”
“我是唐家的千古罪人，我無顏去見唐家列祖列宗……”
他輸了。
唐家已經沒有了翻身的機會。
當沈橋將一切計劃都說出來之後，他便知道，唐家沒了。
沈橋將一切都算計的清清楚楚，他將唐家直接推向了深淵。
這等手段，唐家不可能再有任何翻身的機會。
而他，則成為了唐家的罪人。
他終究還是沒能守住唐家的基業！
此刻，唐青的眼神空洞。
瞧見這一幕，沈橋平靜道：“你後悔嗎？”
唐青看了他一眼，沒開口。
沈橋冷聲道：“倘若當年你們唐家給沈家一條生路，也不至於淪落到如今的地步來！”
唐青依舊沒有說話。
他隻是望著沈橋。
突然，他笑了！
臉上浮現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
他看著沈橋，冷笑道：“後悔？天底下哪有什麽後悔的事情？當年你們沈家必須死，誰也救不了你們沈家，就如同今日我唐家一樣……”
“我唐家今日是輸了，輸給了你。但是，你也不要高興的太早……”
唐青盯著沈橋，他臉上的笑容又一點一點的消失：“你也沒有贏！”
沈橋眼神一凝：“你什麽意思？”
“你很快就會懂的。”
唐青沒有繼續再回答，他搖搖頭，突然開口道：“我想見那逆子一麵！”
沈橋沒有說話。
唐青也沒有說話。
兩人眼神對視。
不知為何，沈橋從唐青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不太尋常的味道。
仿佛是有什麽陰影一般，籠罩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