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那一步
“沈家？”
大長老聽到沈橋的話，眼神瞳孔猛然一縮。
他死死的盯著沈橋：“你是……”
他眼睛死死的盯著沈橋，似乎想要從沈橋的臉上看出點什麽來？
眼神睜大，仿佛是想到了什麽。
臉上，漸漸浮現出了震驚的神色。
沈橋並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隻是淡淡道：“你想到了什麽？”
“不，不可能，你不可能是……”
大長老搖搖頭：“當年沈相一家被滅門，沈家上下無一活口，你不可能是沈家的人……”
沈橋淡淡道：“你怎麽知道，沈家沒有活口？”
聽到此話，大長老猛然盯著沈橋：“你說，你是當年沈家的人？”
沈橋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是道：“有仇恨的並不隻有你一個人，你恨的是朝廷，但與天下人無關……你為了目的，無辜牽連害死了那麽多的百姓。前太子泉下有知，定然是不會認你這個部下的！”
大長老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慘色。
沈橋的話，仿佛是說到了他心坎中了一般。
他沉默了。
原本有些蒼老的臉色，此刻愈發的蒼老。
頭發發白，像極了一位年過七旬的老人。
沈橋隻是笑笑，沒有繼續再多說什麽，轉身打算離開。
“等等！”
此時，大長老又喊住了沈橋，他盯著沈橋：“你跟沈家到底是什麽關係？你到底是不是沈家的人？！”
沈橋瞥了他一眼：“這很重要嗎？”
“很重要！”
大長老盯著沈橋，深呼吸一口氣，沉聲道：“當年沈相……乃是一代名相，他為官清廉，一生勤政愛民。沈相他……”
大長老似乎想到了什麽，“沈相當年與太子殿下關係相當親密，兩人亦師亦友。太子殿下能有當年的成就，離不開沈相的教導，但是……”
大長老眼神中又閃過一絲冷意：“太子殿下被奸人所害不久，沈相便去世了。沈相剛剛去世不久，沈家就遭人陷害。我等知曉這個消息時，早已經來不及了。沈家一門，被滅口，任何血脈都沒流傳下來……你說你說沈家的人，你到底是沈家何人？”
沈橋嗤笑了一聲：“知道又如何？我是不是沈家的人，對於我來說，並不是很重要。”
“血海深仇，如何不重要？！”
大長老盯著沈橋，冷冷道：“你若是沈家後人，沈家的血海深仇，你怎麽能不報？”
沈橋瞥了他一眼：“怎麽報？跟著你一起謀反嗎？”
大長老冷聲道：“當今狗皇帝無惡不作，他不配為君，我等自然是要推翻他的政權，殺了他那個狗皇帝。”
沈橋沒說話。
他不知道怎麽跟一個講不通道理的人如何去交流。
造反？
就憑一個天龍教？
就憑他們這點眼光？
還想造反？
沈橋又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退一萬步講，即便是你造反成功了，殺了當今的陛下，然後呢？”
“然後……”
大長老被沈橋的問題給問住。
他的臉上，露出了幾分迷茫的神色？
殺了狗皇帝之後？
他沒想過那麽多。
當年知道太子殿下被人害死之後，他腦海中隻有憤怒。
唯一的想法是殺了那個狗皇帝，為太子殿下報仇。
他們籌備了幾年，終於迎來了最好的時機。
那一年，趙國突然遭遇幾十年來難逢的天災。
各地百姓活不下去，爆發了不少的起義。
而他們也在這個時候，跟隨著將軍一起反了。
他們預謀了幾年，在將軍的統領下，短短幾個月，便打到了京城外。
整個趙國朝廷震驚。
幾乎就差一點，他們就能殺入京城，將京城中的那個狗皇帝殺了，為太子殿下報仇。
可是……最終還是功虧一簣了。
他們的大軍被鎮壓，而將軍……也是他們天龍教的教主，也因此身受重傷，命不久矣。
將軍去世了，但是他們的仇，卻還沒報。
大長老和其它幾位長老從此沉寂下來，再次開始謀劃。
這一次，他沒有急！
他在等待，等待何時的機會。
十幾年的時間，終於讓天龍教再次死灰複燃。
然而，今天突然被沈橋一問，大長老短暫的陷入了迷茫當中。
他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幫太子殿下報仇。
那等到殺了太子殿下之後，又該如何？
該怎麽辦？
他完全沒有想過。
“你覺得，殺了當今陛下之後，你就能當皇帝了嗎？”沈橋看著他。
大長老搖搖頭。
他從來沒有想過當皇帝，他對那狗皇帝的位置並不感興趣。
“你既然不想當皇帝，那你殺了他，你知道會有什麽後果嗎？”
沈橋瞥了他一眼：“到時候，朝廷動亂，天下也會因此混亂……每一代統治者的交替，你知道會有多少無辜的人遭殃嗎？”
沈橋不想當個聖人。
但是，讓他眼睜睜看著那麽多人就因此喪命，沈橋做不到。
大長老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憤怒：“那麽，太子殿下的仇難道我就不報了嗎？你沈家的仇，難道就不報了嗎？”
“報仇不是你這樣的，你這樣報仇，是效率最低，危險係數最高的辦法……簡單來說，就是最愚蠢的辦法！”
瞧見大長老很是憤怒的眼神，沈橋淡淡道：“真正想報仇，辦法有很多的……”
大長老冷笑一聲：“你也隻會逞口舌之快，你既然說你是沈家之後，那你又何曾想過為沈家報仇？你如今為了榮華富貴，還高攀了那狗皇帝的高枝……你這等虛偽之人，有臉說這話？”
“我怎麽做，這跟你沒什麽關係！”
沈橋瞥了他一眼，他不跟這種沒文化的人討論這種問題：“我會不會報仇，若是你還不打算死，就再等等看吧。”
“很快，你就會看到了……”
“……”
出了地下室後，沈橋始終沉默著。
他的神色，並不是很輕鬆。
雖然腦海中很多的疑問已經解開，但是隨著知道更多的真相。
沈橋就愈發的沉重。
有些過往的秘密被揭開，真相果然是殘酷的。
沈橋沒法去評價大長老的行為，對於沈橋來說，他隻是站在大義的角度去看的。
畢竟，他是身外之人。
身外之人，永遠不懂親身體會著的感受。
這麽看來，這位大長老，也算是一個可憐之人。
沈橋輕輕搖搖頭，回頭，便發現大當家正站在不遠處。
目光正靜靜的看著他。
兩人眼神對視許久。
終於，還是沈橋打破了寧靜。
“你怎麽看？”
大當家眼神中閃過一絲迷茫，隨即似乎反應了過來。
沉默了片刻，搖了搖頭。
搖頭是何意？
沈橋正欲再問什麽，想了想，又收了回去。
這種事情，的確沒什麽好討論的。
至於當今陛下到底是不是害死前太子的凶手，沈橋不清楚。
也不想知道。
畢竟，跟他真的沒有太大的關係。
天龍教的事，沈橋也不關心。
他所關心的……
沈橋眼神中閃過一絲冷意。
有些事情，大概終究是需要做一個了斷了。
“昨天你帶來的那幾個人……”
沈橋想起了昨天大當家來時，身邊除了巧兒之外，還有幾個年輕的侍從，身份不明。
不過，沈橋能夠察覺到，那幾個侍從似乎身手都不錯。
難道……
似乎看出了沈橋的疑惑，大當家輕輕的點頭，開口道；“他們都是不錯的苗子。”
沈橋恍然大悟，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當初沈橋在蘇州時，就曾經訓練出了一批訓練有素的高手。
如今沈家上下的護衛，皆是當初沈橋從蘇州帶來的。
雖然沈橋離開了蘇州，但依舊還有大當家幫沈橋挑選好的苗子訓練。
“他們幾人，天賦都還勉強可行，有兩人已經勉強到了四品，剩下那一位，三品吧……”
沈橋瞪大了眼睛。
兩個四品，一個三品？
你管這叫天賦還勉強可行？
這才短短半年時間而已？
這已經是小天才了好嗎？
這幾個人的年紀並不大，這麽年紀輕輕就有如此的實力……要知道，沈橋就算是有大當家的傾囊相受，如今也不過五品之境罷了。
這差距，還讓人活嗎？
這還叫勉強可行嗎？
不過，沈橋也隻是震驚了一下。
他又想起了大當家的天賦……
好吧，跟大當家比起來，他們這些還真的隻能算是勉強而已。
“這麽算起來的話，再加上現在府上現有的那幾位高手，如今我們在京城的人手應該是夠了……”
沈橋點點頭，算上大當家帶來的人，如今沈橋在京城的勢力也已經不容小覷。
就算是除去大當家，如今沈橋在京城也早已經不怕任何人。
似乎想到什麽，沈橋又歎了口氣。
若是當年沈家有這麽多的高手，又何嚐會落到那個下場？
當年沈相權勢滔天，若是他想籠絡高手門客，有的是高手會願意為他效力。
但沈相頑固，並不願意在家豢養門客。
整個沈府上下，也僅僅隻有少量的護衛。
正因如此，才釀成了當年的慘案。
沈橋深刻的吸取了教訓，安全第一。
如今有了這麽多的高手護身，沈橋總算是有了些許安全感。
不過，沈橋還是稍微有些許擔心的是……唐家！
前太子的死，讓沈橋有幾分不安。
踏入了超一品之境的前太子，竟然會死的悄無聲息。
此時與唐家脫不開幹係。
沈橋很擔心，唐家可能會有高手！
會有比超一品之境更強的高手……
不過，沈橋抬頭又看了一眼身前的大當家，一顆心又漸漸放了下來。
超一品之境又如何？
那大長老還是超一品之境的頂尖高手了，不還不是大當家的對手？
他現在有大當家傍身，怕個錘子？
想到這裏，沈橋臉上便露出了幾分得意的神色。
大當家微微皺眉看了沈橋一眼，淡淡道：“不止。”
“嗯？什麽不止？”
“這一次來京城的，不隻是我們……”
沈橋睜大眼睛：“難道你還帶了人嗎？”
“在路上！”
大當家開口：“算一算日子，應該半個月後能到……大概，有數百人吧？”
沈橋猛然睜大了眼睛。
數百人？
好家夥！
大當家還帶了這麽多人來京城？
能被大當家帶來的，定然都不會是普通人。
這麽多人……
沈橋倒吸了一口涼氣。
大當家她這是想要，帶著他一起造反不成？
……
如意樓。
沈橋踏入了如意樓後院高樓。
門口，沈橋喊住了準備通知的丫鬟。
隨即，敲了敲門。
“進來吧。”
門內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緊接著，沈橋推門進去。
房中的人回頭，當看到沈橋，驚喜起身“你怎麽來了？”
“我怎麽不能來？”
沈橋笑道。
身前之人，正是柳如煙。
此刻，柳如煙的神色似乎有幾分憔悴。
當看到沈橋時，她的神色無比驚喜起來：“你，沒事吧？”
沈橋搖搖頭，笑道：“你看我像是有事的人嗎？”
柳如煙上下打量了沈橋一下，甚至有些激動的上前想要來檢查一下。
但是又想到什麽，停下了腳步。
不過，臉上的神色依舊十分激動：“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你知道嗎？嚇死我了！”
沈橋笑笑：“放心吧，沒事了！”
柳如煙拍了拍胸脯，總算是鬆了口氣。
隨即，她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歉意：“對不起，是我大意了……大長老他，早就意識到不對了，他一直在騙我。”
沈橋點點頭：“我知道。”
他早該意識到這一點。
沈橋與柳如煙相識，兩人來往密切。
大當家他怎麽可能不懷疑什麽。
“對了，大長老呢……”
放下心之後，柳如煙似乎想到了什麽。
她目光帶著幾分不敢置信：“你竟然從大長老的手下活下來了……你是怎麽辦到的？”
“很簡單啊！”
沈橋開口道。
“比如說？”
“比如說，你首先要有一個非常粗的大腿！”
柳如煙麵露疑色：“什麽粗大腿？”
“就是靠山……你隻要找到一個足夠厲害的靠山，你就完全不用害怕什麽大長老。”
柳如煙苦笑一聲：“大長老的實力已經登堂入室，這天底下能有幾人是他的對手？就算是有靠山……”
柳如煙似乎想到了什麽，她眼神瞳孔猛然一縮：“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莫非……”
沈橋點點頭：“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葉柔竹來京城了？！”
柳如煙美眸猛然睜大：“她，不對，不對……她就算來京城了，也不可能是大長老的對手，大長老可是超一品頂尖高手，除非……”
柳如煙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了一個不敢置信的念頭：“難道……她踏出了那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