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未來夫君

  趙皇的目光落在殿下的李未曦身上，臉上浮現出了幾分笑意：“無需多禮，平身吧。”


  “多謝陛下！”


  李未曦起身，目光平靜的望著身前的趙皇。


  趙皇笑道：“王老身體可還好？最近如何了？算起來，朕也有段時間沒去看望他了。”


  他口中所說的王老，乃是李未曦的外祖父，也是昔日朝中的元老。


  不過年事已高，早已退居在家修養身子。


  如今王家上下的事務，早就交給了王琛打理。


  也就是當朝的吏部尚書，也是李未曦母親的親哥哥，李未曦的親舅舅。


  不過，雖說那位王老已經退休了，但昔日也與陛下君臣之間關係不錯。


  陛下也曾經多次前往王家探望過王老。


  “多謝陛下厚愛，一切都好。”李未曦開口道。


  趙皇點點頭，他也知道眼前這位李未曦的性子比較清冷。她今日突然來拜見，自然是有所目的。


  於是，一番寒暄之後，趙皇開口問道：“不知你今日來找朕，可是有什麽重要之事？”


  李未曦望著趙皇，猶豫了一下，開口道：“臣女正是有事相求陛下。”


  “哦？”


  趙皇的眼神底露出幾分詫異。


  他倒是沒想到，李未曦今日來找他，竟然是有要事相求。


  這可的確有些出乎趙皇的意料。


  按照常理來說，李未曦身份江南總督千金，即便身在京城，也有京城王家的背景相護。


  按理說，很少有她辦不到的事情。


  她這番來請求趙皇，這倒是讓趙皇很詫異。


  也讓趙皇意識到，既然能來求他的事，定然就不是一般事了。


  趙皇擺擺手，笑道：“朕與你父親當年乃是知己，於情於理，朕也算得上該稱呼你一聲侄女。既然你有事，但說無妨，朕若能辦到，定然會盡力滿足你。”


  旁邊的太監聽到這話，心中也是一震。


  能讓趙皇說出這麽一番話，已經算得上是殊榮了。


  這天底下，能讓陛下說出這種盡力滿足之言的人能有幾個？

  那江南總督，便是其中之一。


  那江南李總督手握江南軍政要權，幾乎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這些年京中多少大臣試圖上奏想要勸陛下削弱李總督手上的權力，但都被陛下攔下。這就足以能看出，陛下對李總督的信任。


  如今陛下不但對那位李總督如此信任，竟然對這位李總督的千金也如此愛護有加，這等聖恩，實在是令人震驚。


  李未曦沉默了一下。


  他望著趙皇，隨即開口道：“臣女……乃是為了沈橋之事而來。”


  趙皇臉上露出了詫異的神色：“沈橋？莫非你與沈橋相識？”


  李未曦點頭：“臣女昔日在江南時，與沈橋乃是舊事。”


  李未曦與沈橋認識，這一點趙皇自然也清楚。


  先前他調查沈橋身份之事，就知道沈橋與李未曦相識。


  甚至沈橋當初與蘇州知府為仇時，也曾跟江南李總督有所關係。沈橋與李未曦認識，並不是什麽驚奇的事情。


  趙皇驚奇的是……李未曦今日來找他，竟然是為了沈橋的事。


  他們關係竟然如此之好？

  這一點是趙皇所沒有預料到的。


  “所以，你今日來，是為了給沈橋求情？”


  趙皇微微眯著眼睛望著李未曦，緩緩開口問道。


  李未曦道：“臣女以為，沈橋殺害禮部侍郎之子一案，其中還有別的隱情……”


  “當日沈橋出現在西郊山時，臣女也在場。陳欽被害一案中，還有諸多疑點。臣女認為，以臣女對沈橋的了解，他並不是無辜會殺害他人之人……”


  “所以，臣女今日前來，乃是懇求陛下，調查清楚真相，還沈橋一個清白！”


  趙皇沉默了。


  許久沒有開口。


  李未曦也沒有再開口。


  她目光平靜。


  隻不過，偶爾眼神底會閃過一絲一閃而過的焦慮。


  “……”


  李未曦的到來，的確出乎了趙皇的意料。


  而她所開口的請求，也是讓趙皇沒有預料到。


  她是來為沈橋求情的？！


  趙皇先是驚訝沈橋跟李未曦之間的關係，是要有怎樣的關係，才能讓這位性子如此清冷的李總督千金前來找他求情。


  隨即，便是李未曦的這番話，讓趙皇猶豫了。


  這件案子的真相是什麽？

  李未曦不相信，趙皇也並不相信人是沈橋殺害的。


  但是……


  找不到真相！

  所有的證據全部指向了沈橋，證明沈橋就是那個殺人凶手。


  如今朝中和京城中的風氣，都是讓趙皇要處理沈橋。


  若是趙皇此時再幫助沈橋，便是與天下人作對。


  雖然趙皇乃是趙國的統治者，但他也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所以，放棄沈橋是一個最好的選擇。


  身為一個君王，趙皇考慮的從來不是對錯，而是利益。


  沈橋有沒有殺人，這在趙皇眼裏並不重要。甚至，如果這件事情沒有引起這麽大的波瀾。


  即便人真的是沈橋殺的，趙皇也隻會輕飄飄象征的責罰一下沈橋，不痛不癢。


  因為，沈橋是他所看中的人，是他要培養的人才。隻要不觸犯他的底線，趙皇就會無限包容他。


  畢竟，一個小小的禮部侍郎之子，在趙皇眼裏更是不值一提。


  但是，當這件事情持續發酵，以至於影響到趙皇的威望時。


  趙皇權衡利弊之後，毫不留情的選擇有利的一方。


  所以，在這件事情演變到如今，趙皇的心裏早就已經有了主意。


  他現在暫免沈橋的職責，這一切的行為都發出了一個訊息。


  他要放棄沈橋了。


  天底下從來缺的就不是人才。


  對於趙皇來說，沈橋固然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甚至趙國這麽多年來，能如同沈橋這般之人屈指可數。


  但對於趙皇來說，卻也不過如此。


  沈橋即便再難得，也不過是個人才而已。


  趙皇是不可能拿自己自身的利益，去維護沈橋。


  所以，他選擇了放棄了沈橋。


  但是……


  事情的發展，往往就永遠出乎意料。


  李未曦來了。


  她突然來了，要保沈橋。


  這個消息，讓趙皇猝不及防，意料未及。


  趙皇望著眼前清冷的女子，暗自歎了口氣，道：“此事朕已交往大理寺查明真相，想必，很快就有結果的。若是沈橋當真沒有殺人，朕定然會還他一個清白。”


  這話，就未免太官方了。


  大理寺的調查結果如何，懂的都懂。


  顯然，李未曦也聽懂了。


  她美眸微皺，開口道：“陛下，此事絕非如此簡單。大理寺的調查隻是片麵之言，恐怕想要調查清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趙皇眉頭微皺。


  一旁的太監聽的是心驚膽戰。


  李未曦的這番話，就有些冒犯了。


  她這麽說，不就是在說大理寺的調查不公正？


  說大理寺不公正，不就是在說陛下嗎？


  太監心中暗暗震驚，果然也隻有眼前這位敢這麽說了。


  太監小心翼翼的注視著陛下的表情，果不其然發現陛下的臉色此時並不是很好看。


  “此事朕也清楚，不過，以你所見，應當如何呢？”


  趙皇開口道。


  李未曦微微皺眉。


  她今日前來，便是來找趙皇求情的。


  此時趙皇突然將話題拋到她身上，倒是讓她微微有些不知所措。


  沉默了片刻。


  李未曦開口道：“臣女認為，沈橋並不是殺害陳欽之人。他不會這麽做……所以臣女懇請陛下，給臣女一些時間，臣女定然會查明真相！”


  趙皇看了她一眼：“你怎麽知道，沈橋不是凶手？”


  李未曦又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李未曦突然開口道：“臣女相信他！”


  沉默！


  又是一陣沉默。


  趙皇笑道：“這個理由，可不夠……你應該知道，如今外麵輿論如何？”


  李未曦沒開口。


  外麵現在的風氣，她當然聽聞了。


  京城中的不少讀書人才子嚷嚷著要讓陛下嚴懲凶手，朝中大臣天天上奏，上早朝要求陛下處置沈橋……


  “朕知道你想救沈橋，但若是沈橋真是殺人凶手，誰也救不了他。就算是朕想護著他，也絕對不行……這一點，你應該清楚！”


  趙皇望著李未曦，淡淡開口：“如今朝中皆是讓朕處置沈橋之人，朕也不好做，你明白嗎？”


  “你既然想讓朕給你時間，那麽，你應該給朕一個合理的理由吧？若非如此，即便是朕想幫他，也無能為力。”


  又是一陣沉默。


  李未曦許久沒有開口。


  趙皇也沒有催，他的目光盯著眼前的李未曦。


  眼神平靜。


  但深邃平靜的眼神底，卻有什麽東西在閃過。


  終於，仿佛沉默了有一個世紀那麽長的時間。


  李未曦臉上似乎變得有幾分不自然。


  終於，仿佛是下定了決心。


  她望著趙皇，緩緩開口：“沈橋，他是……臣女的未來夫君。”


  安靜！


  禦書房內再次安靜下來。


  趙皇的臉上，露出了幾分驚訝的神色。


  “你所言……可是真的？”


  李未曦開口道：“千真萬確，臣女與沈橋情投意合，早在江南時便已經……此事，家父也早已知曉。”


  趙皇的臉上終於露出了震驚的神色：“李總督也知曉此事？！”


  李未曦與沈橋的關係，從李未曦剛才開口為沈橋求情時，趙皇便已經猜測到了幾分。


  李未曦能來到這裏找他為沈橋求情，就足以說明他們的關係很不一般。


  但是，讓趙皇震驚的是，此事李總督竟然也知曉？！


  這意味著什麽，趙皇心裏非常清楚。


  李未曦開口道：“正是，家父已經知曉。所以，臣女今日前來，便是請求陛下網開一麵，給臣女些許時間調查真相……”


  趙皇久久沒有開口。


  這個消息，終究還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趙皇深呼吸口氣，他望著李未曦，許久之後，才終於開口：“既然沈橋乃是你的未來夫君，那朕自然不能坐視不理。但是……”


  “你也應該知道，如今此時早已經傳遍京城。朕隻給你半個月的時間，若是半個月之後，你還不能找到證據證明沈橋並非殺人凶手。那麽，即便是朕也保不住她，你明白嗎？”


  李未曦點頭：“多謝陛下成全，既然如此，那臣女告退了！”


  等到李未曦離開之後，趙皇許久沒有開口。


  他的眼神深邃，不知道想著什麽。


  “沈橋，你還真的是出乎了朕的意料。沒想到，你竟然跟李總督的千金之間還有如此關係……”


  趙皇開口，眼神中竟然有了幾分複雜。


  如果說之前，趙皇並沒有太將沈橋放在心上。


  甚至一度打算將沈橋放棄。


  然而，當剛才李未曦出現說出了這件事情之後，讓趙皇猛然意識到。


  事情不簡單了。


  沈橋，竟然攀上了李家的高枝？！


  江南總督的女婿，這不得不讓趙皇重視起來。


  這些年來，趙皇對於李政一直是非常信任的。


  不僅僅是李政對趙國忠心耿耿，立下了汗馬功勞。更是因為李政無子，唯有這麽一個女兒。


  正因如此，趙皇對李政非常信任，乃至於將整個江南的權力都交到了他手上。


  但同時，也讓趙皇意識到。


  如今的李政手裏，掌握著的可是江南的經濟命脈，以及江南三十多萬大軍的兵權。


  即便趙皇心中還是很信任李政，但總歸是會有幾分別樣的心思。


  如果不出意外，以後的情況也會一直延續下去。


  李政無子，等到他將來去世，江南的局勢便瞬間瓦解。到時候，趙皇自然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將整個江南收回重新掌管。


  也正因如此，當李未曦說沈橋乃是她未來夫君時，趙皇才不得不重視起來。


  他重視的不是沈橋，而是沈橋身後的李總督，他的那位未來的嶽父。


  就從李未曦會進宮來找趙皇求情就足以看出，這沈橋在李未曦心目中地位有多高。


  趙皇很快又想起了什麽，當初，正是李總督將提出了預防傷寒之法的沈橋上奏。


  也就意味著，當時李總督就很欣賞沈橋。


  那麽，想收沈橋為女婿，自然也就理所當然了。


  想到這裏，趙皇微微眯著眼睛。


  沈橋不能死。


  最起碼，不能因為這件事情而死。


  若是他死了，還不知道會引發什麽樣的後果。


  沈橋不知道的是。


  隨著李未曦這一趟進宮，他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再次發生了翻天覆地般的變化。


  而趙皇，也在得知了沈橋的這一層身份之後。


  心中，突然就有了另一個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