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大當家的母親
“你怎麽又來了？”
當看到沈橋出現在門口時，貴婦的眼神中一閃而過一絲慌張，又迅速的消失不見。
她臉上重新恢複了鎮定，浮現出了笑容。
但是這笑容，落在沈橋眼裏，怎麽都有幾分虛假。
沈橋笑道：“昨天離開之後，有些小問題還是沒有搞清楚，想再來找伯母問個清楚。”
李未晞姨娘笑道：“不會還是因為我跟你的朋友長得像的事情吧？”
“伯母果然聰明！”
“……”
沉默了片刻。
沈橋和李未晞姨娘兩人皆是滿臉笑容，互相對視著。
但是，誰都沒有再開口。
兩人僵持在門口。
而臉上的笑容，都顯得虛偽了幾分。
終於，沈橋率先打破了沉默：“怎麽，伯母不歡迎我嗎？”
李未晞的姨娘似乎是反應了過來，笑道：“怎麽會呢，進來吧。”
說著，讓開了身子。
“那我就不客氣了！”
說罷，沈橋再次踏入了院子當中。
身後的貴婦望著沈橋的身影，眼神中不知道閃過什麽。
她深呼吸一口氣，眼神逐漸的恢複平靜。
……
還是昨天的地點，昨天的位置。
沈橋捧著一杯茶，目光隨意的掃視著院落。
昨天來的時候，他忙著詢問心中的疑惑，倒是沒有太認真的觀察一下。
今天一看，倒是讓沈橋眼前一亮。
這個院子並不大，很小，很不符合沈橋麵前這位貴婦的身份。
作為王家之人，作為王家如今家主，那位刑部尚書的親妹妹。按道理來說，不至於住在這麽寒酸的地方吧？
不過，院子雖然不大，卻很幹淨整潔，也很溫馨。
院子裏種著一些花花草草，看上去極其的賞心悅目。
從布局上來看，可以看得出這個院子的主人的確是位很細心的人。
沈橋目光打量著周圍的時候，貴婦的眼睛也在打量著沈橋。
昨天剛遇見的時候，她心目中對眼前這位年輕人的印象還是很不錯的。
白白淨淨，一表人才，並且彬彬有禮，能說會道。
雖然不知道對方的家世，但是般配未晞也勉強可以。
身為李未晞的姨娘，她對沈橋的印象也相當不錯。
然而，昨天沈橋突然找到她問出的那個問題，便讓她內心很不平靜起來。
此刻，再次碰上沈橋上門，她心中更加複雜。
同時，眼神中也多了一絲警惕。
終於，沈橋的目光收了回來，落在了身前這位貴婦的身上。
昨日從李未晞那裏，沈橋已經得到了眼前這位貴婦的名字。
王靜姝！
很好聽的一個名字。
望著眼前這位貴婦，沈橋的內心不是很平靜，尤其是在心中某些猜想逐漸確信時。
“伯母，這些年，你都是一個人住在這裏嗎？”
沈橋像是不經意的問起了一個問題。
貴婦看了沈橋一眼，點點頭：“是的，這些年，我都是一個人住在這裏？”
“為何？”
“哪有什麽為何？我喜歡清靜，便一個人住在這裏了。”
沈橋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停頓了片刻，又望著她。
“伯母，未曾婚嫁嗎？”
這個問題一問出口，頓時周圍再次沉默了下來。
沈橋看向對方。
卻發現，此時身前李未晞的姨娘，臉色似乎變得有些難看起來。
她望著沈橋，眼神在這一刻突然變冷了起來。
語氣，也變得極其生硬了起來：“你到底是什麽人？”
沈橋愕然，不知道為何對方竟然會有如此之大的反應。
“伯母，我……”
“不要喊我伯母，我承受不起！”
此刻，眼前這李未晞的姨娘身上的氣勢完全變了。
她冷冷的注視著沈橋，“你到底想說什麽？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何必遮遮掩掩？”
“伯母，你誤會了……”
沈橋感覺哪裏是出了點問題。
眼前的這位貴婦，似乎突然開始對他有了敵意。
沈橋搖搖頭：“伯母，我沒有敵意。我今天來，也絕對沒有針對你的意思。我來，隻是因為我內心還有一些疑惑沒有解開……”
李未晞的姨娘冷笑一聲，“你覺得，我會相信嗎？說吧，你到底有什麽目的？”
瞧見這一幕，沈橋意識到，事情或許沒有那麽簡單。
這其中，可能還有什麽隱情……
“伯母，這你真的誤會了。我不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也不知道你為何會突然如此警惕……我真的沒有惡意，我……”
“你走吧！”
沈橋還想說什麽，但是眼前的貴婦已經起身。
她冷冷的看了沈橋一眼，轉過身去：“你走吧，不該問的不要問。你現在離開，我還可以當今天的事情沒有發生。若是你執意如此，那就別怪我不客氣。我就算是拚了老命，也定然不會讓未晞毀在你手裏。”
“這……”
沈橋懵了。
這都哪跟哪啊？
這什麽情況？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
沈橋還想說什麽，但是眼前的貴婦已經轉身回房，留下沈橋一人在院子裏。
沈橋站在院子裏，腦子許久沒有緩過來。
這到底……怎麽回事？
為何李未晞的姨娘會突然對他有如此大的敵意？
因為他剛才所問的問題，還是沈橋昨日的那個問題？
沈橋站在原地思考了許久。
隨後，他轉身來到了房間門口。
望著緊閉的房門，沈橋歎了口氣，被拒絕了。
雖然不知道到底怎麽回事，但沈橋的心裏頭已經有了主意……
站了一會兒，他緩緩開口。
“伯母……”
聲音不大不小，但是沈橋相信房間裏的人是能聽到的。
“我有一個很好的朋友，她叫葉柔竹……”
“她曾經是個山賊頭子，她之所以會成為一個山賊頭子，是因為她爹是個山賊頭子。她是女承父業，自然也就成了山賊頭子……”
“然而她並不想當一個山賊。隻不過她沒有選擇的餘地，她沒有兄弟姐妹，沒有人能幫她……”
“她從一出生開始，就沒有了母親。雖然我不知道到底會是多麽狠心的母親，才會舍得拋棄自己的親生女兒……”
“……”
沈橋站在原地，緩緩的講著一個故事。
一個關於大當家親身經曆過的故事！
從昨日沈橋見到李未晞這位姨娘的第一眼開始，沈橋便覺得他跟大當家有點像。
無論是長相，還是氣質都很像。
一開始，沈橋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然而後麵對話交流時，沈橋越來越覺得不對勁。
太像了！
這個像，不單單是從相貌上來的。
從相貌上來看，雖然這位貴婦年輕時候的顏值極高，但是跟大當家卻沒有太過於相似的地方。
在外人看來，幾乎可能是看不出什麽區別來。
李未晞雖然也認識大當家，但兩人見麵的次數屈指可數，自然也就不可能看出這樣的差別來。
但是，沈橋不一樣，他作為熟悉大當家的人，兩人幾乎就差同床共枕了，對大當家已經非常熟悉。
自然而然，當他看到李未晞的姨娘時，心裏第一眼便有了這樣的感覺。
像！
容貌或許不是很像，但氣質特別接近。
沈橋的腦海中，頓時就浮現了這樣的念頭。
與此同時，沈橋便想到了大當家的身世。
之前就曾聽說過，大當家的母親，是老當家搶回來的。
至於搶回來之後的劇情，沈橋就不清楚了
寨子中曾經有各種說法，病逝啊，逃離啊……
原本沈橋沒有在意，不過昨日腦海中瞬間就有了這樣的想法。
於是，在即將離開之前，沈橋又再次拜訪上門，並且問了她那個問題。
葉老鬼！
這個名字，正是李未晞的父親，葉家寨的老當家的名字！
雖然覺得這件事情很不可思議，跟天方夜譚一樣。
但沈橋還是決定問出口。
如果說，昨天的沈橋隻是抱著試探隨便問問的態度。
那麽今天，沈橋的心中已經有了幾分確信。
從徐老漢的嘴裏，沈橋得知了當年的事情。
當年老當家帶著大當家的母親離開之後，老當家身受重傷回來。
然而，大當家的母親卻不見了。
大當家說她死了，但沒人見過她的屍首，甚至連墓地都沒有……
那麽，沈橋便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萬一，大當家的母親沒死呢？
萬一真的沒死呢？！
尤其是當看到李未晞這位姨娘如此反常的態度和反應之後，更是讓沈橋堅定了幾分想法。
然而，一直等到沈橋的故事說完之後，房間裏麵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沈橋歎了口氣。
果然還是有哪裏出了問題。
是他的猜測有問題，又或者是……哪方麵出了問題？
沈橋沒有想通這一點。
此時，李未晞的姨娘已經不願意再見沈橋，繼續待下去，也不會得到想要的答案。
沈橋歎了口氣，轉身離開。
……
等到沈橋離開之後許久。
略微昏暗的房間裏。
那位貴婦坐在床邊，此刻，她的臉上沒有了先前的冷漠和鎮定。
她臉上在落淚。
眼淚順著眼眶流個不停，神色極其的哀傷。
震驚，不敢置信，還有……欣喜。
她的身軀在顫抖。
她仿佛是在經曆著什麽掙紮一般。
終於，她再也克製不住。
起身跑到門口，打開了門。
門外的院子裏，空蕩蕩的。
沈橋已經離開了。
而這一刻的她，仿佛是泄氣了一般，跌坐在地上。
眼眶中的淚水洶湧而出。
但臉上的表情，卻多了一分笑容。
“活著，我的孩子……還活著……”
……
“王家？”
如意樓內，柳如煙的閨房裏。
柳如煙美眸望著沈橋，略微奇怪道：“你怎麽會突然想著調查王家？”
“不行嗎？”沈橋反問道。
“當然是可以的，不過……”
柳如煙似乎玩味般的打量了一下沈橋：“你想知道王家的事情，何必來問妾身，直接去問巡捕司那位李捕頭啊。妾身可是記得，當初在蘇州時，你跟她的關係可不一般。昨天寒醇樓發生的事情，妾身也是知曉了的。”
“那李捕頭乃是王家家主的親外甥女，她知道的應該不少吧？以沈公子跟她的關係，想必她會知無不言吧？”
沈橋看了她一眼：“她要是知道，我還能來問你？”
柳如煙眼神頓時幽怨了起來：“原來妾身隻是沈公子你的備選而已……”
沈橋笑而不語。
柳如煙眼神中閃過一絲黯淡，不過很快消失。
“既然沈公子你找妾身幫忙，妾身也隻能乖乖聽話咯！”
柳如煙說著，起身來到了閨房的一側的書架旁。
轉動了一下書架旁邊的花盆。
隨即，一扇暗門打開。
柳如煙踏入暗門當中。
沈橋忍不住嘖嘖稱歎。
大概誰也沒想到，柳如煙這女人，在自己閨房裏竟然還有這樣的暗室。
好家夥，偷人應該挺方便的吧……
那些來妓院快活的男子，碰上家中悍妻來抓奸的時候，應該挺喜歡這樣的暗門吧？
沈橋嘖嘖的想著，沒多時，柳如煙去而複返。
她手上多了一疊資料，擺在沈橋麵前。
“王家的所有信息，基本上都在這裏！”
柳如煙從其中抽出了一份情報，擺在了沈橋的麵前：“你要的王家那個王靜姝的資料，能調查的不多，也都在這裏了。”
沈橋拿起情報，打開。
一旁的柳如煙嘖嘖歎道：“確實沒想到，那王家最不引人注意的王靜姝，竟然還有那麽一段過往……”
“那王靜姝，二十年前乃是京城有名的才女，並且，早已經跟京城另一個家族的公子有個婚約。本該是天造地設，男才女貌的一對。然而，二十年前的一次，王靜姝在前往江南遊玩的途中，遭遇了不測，下落不明……”
“等到王靜姝再回到京城時，已經是兩年以後。這兩年她去了哪裏，沒人知道。隻不過，她回到京城之後，性情大變，從此寡言少語。跟另一個家族之間的婚約，也就作罷了……”
“當時這件事情鬧的沸沸揚揚，王家雖然家大業大，但是那家族也不是吃素的。王家為此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才終於把這件事情解決。但是，京城也眾說紛紜。有人說王靜姝是跟人私奔了，被王家抓了回來。也有人說，王靜姝在外麵跟別的野男人有了孩子……當然，無一例外沒有任何的證據，不過……”
“王靜姝從此以後再沒有婚嫁，而王家，似乎也曾經派出過大量的高手前往江南，目的不明……這一切，至今仍然是迷。”
當沈橋將手上的情報看完之後，他內心的疑惑，終於算是全部解開了。
情報上的內容時間和事情，也全部都能對上。
不出意料的話，王靜姝失蹤的那兩年，正好對上的就是葉家寨的那兩年。
世界上沒有那麽巧合的事情。
那麽，這也就意味著……
沈橋猛然睜大了眼睛。
雖然早就有猜測，但等到真正確定了的事情。
沈橋依舊還是震驚不已。
“大當家的母親還活著！”
“她是京城王家的人！”
“而且……”
沈橋更是想到了另一件事情，直接倒吸了一口涼氣。
“大當家的母親就是王靜姝，而王靜姝又是李未晞的姨娘，那麽也就是說……”
“大當家是李未晞的……表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