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聰明的姑娘
少女眼若星河。
清淨幽雅的房間裏，少女一襲紅衣惹眼。
那張精致無暇的俏臉上，即便是湊近也找不出一絲瑕疵。
在這個缺少化妝品護膚品的年代，尤為難得。
她微微仰著頭，腦袋歪著，美眸注視著沈橋，眨巴了幾下。
似乎有幾分意外，又似乎一切都在預料當中。
“為什麽這麽說？”
沈橋轉身在旁邊的雅座坐下，神色放鬆，神態淡然。
順手為自己倒上了一杯茶，細細的品嚐了一口，臉上露出了非常享受的神色。
過了一會兒，才看了她一眼：“你那麽聰明，怎麽會不知道原因呢？”
唐瑤眨巴了一下眼睛：“你這是在誇我嗎？”
沈橋依舊喝著茶，目光沒有看她：“唐瑤，唐家目前第三代長女，智商超群，素有才女之稱。在京城為人低調，神出鬼沒。”
沈橋又喝了一口茶，這一次看著她：“曾經被國子監祭酒看上，意圖收為學生。若不是唐家刻意隱瞞，恐怕如今已經眾人皆知了吧？”
唐瑤臉上依舊掛著笑容：“看樣子，你也調查了本姑娘？看不出來，竟然知道的還挺多。”
沈橋搖搖頭：“隻可惜你是女兒身，否則，你會是你們唐家這一代最耀眼的子弟。不過，我似乎聽說，唐家也有意培養你這位女子扛起唐家的大旗？”
“我對於唐家的事情不感興趣，也不在乎。”
紅衣少女撇撇嘴，她走到沈橋的麵前，在沈橋對麵坐下，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學著沈橋的模樣細細的品了一口，隨即眼睛一亮：“這茶不錯，哪裏來的？本姑娘以前怎麽從來沒有品嚐過？”
“天上掉的。”
“天上怎麽會掉東西？”
“我就說它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你能奈我何？”
“……”
唐瑤愣了一下，隨即再次捧腹哈哈大笑了起來。
笑的極其沒有形象，整個人俯趴在桌前，笑的一顫一顫的。
沈橋麵無表情，又細細的品了一口茶。
茶香散發，心曠神怡。
好茶！
又瞥了一眼依舊笑的花枝招展的唐瑤，搖搖頭。
真是不知道這個笑點如此之低的女子，為什麽會被稱之為天資聰慧，智商極高？
甚至還被唐家有意當成接班人來培養？
要知道，這年頭女子的地位雖然不低，但願意拋頭露麵的女子也並不多見，朝廷中也屈指可數。
唐家放棄了那位長子唐俊，硬是想要培養這位長女，足以說明唐家的魄力。
也足夠說明，眼前這個唐瑤的優秀之處。
不過，沈橋也很好奇。是不是這年頭智商高的女子，通常某些方麵就不像是個正常人？
許久之後，唐瑤終於停了下來。
不過，臉上的笑容還是沒有完全消退。
“你這個人，一直都是這樣嗎？”
唐瑤上下打量著沈橋，眼神中露出了非常濃厚的興趣：“平日裏，你一直都是這麽勇敢的嗎？”
沈橋並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
唐瑤似乎也沒打算從沈橋這裏得到什麽答案，自顧自繼續學著沈橋的動作品茶。
雅間裏安靜了下來。
隻剩下兩人麵對麵，沉默無聲，各自喝茶。
一種莫名的氣氛，仿佛在房間裏漸漸形成。
說不上來的感覺。
沒有多大的敵意，也算不上是朋友。
隻有兩人。
孤男寡女。
很正常，又顯得非常不正常！
終於，是唐瑤最先坐不住了，她放下了手上早已經喝了不知多少杯的茶杯。看了沈橋一眼，眼神中滿是嗔色：“你難道就真的打算跟本姑娘耗下去嗎？”
沈橋抬頭看了她一眼：“那你想如何？”
“我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跟你在此單獨相處，你難道就沒有別的想說的？”
唐瑤歪著腦袋看他，似笑非笑道：“你就沒想做點別的？”
沈橋猶豫了一下：“你說的這個別的，它正經嗎？”
唐瑤笑的更燦爛了：“你覺得呢？”
“姑娘，請自重！”
沈橋一本正經很認真的看著她：“女孩子家家的，要注意形象，要自重。”
“如果我不呢？”唐瑤反問道。
沈橋瞥了她一眼：“那我就告訴你爹！”
唐瑤愕然，似乎沒想到沈橋竟然會給出一個這樣的答案，她俏臉有幾分忍俊不禁：“你敢去見他嗎？”
“為何不敢？”
沈橋瞥了她一眼：“我不但會去見他，也會去見你爺爺！”
聽到沈橋的這話，唐瑤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的消失了。
她盯著沈橋看了一陣，突然又嗤笑道；“你果然在懷疑我們唐家。”
“不應該值得懷疑嗎？”沈橋反問道。
唐瑤問道：“所以，你剛才說我不會這麽做，就是這個原因？”
“你心裏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
唐瑤這一次沉默了。
她定神的盯著沈橋仔細看了看。
這個家夥，從一出現，就似乎帶著幾分不凡。
初次見麵時，唐瑤並不知道沈橋的來曆。
那個時候的她，隻是單純的覺得這個不把刑部侍郎之子放在眼裏的家夥有點不知天高地厚。
結果後麵沒想到這家夥來曆果然不俗，在如意樓這家夥用假冒的名字寫詩打了那些紈絝的臉，隨即消失的無影無蹤。
若不是那一次在宮中遇見，或許唐瑤都沒想到，自己竟然也會被這家夥騙了。
不過，在得知了這家夥的真實身份和來曆之後，唐瑤的確震撼不已。
沈家唯一的血脈！
昔日沈相之孫。
流落民間十八年，這一次他回到京城，有什麽樣的目的？
不言而喻。
沈橋說的沒錯，唐瑤的確是個非常聰明的姑娘。
她很聰明，從小天資聰慧。
任何的事情在她眼中，她都能一眼看穿真相本質。
沒有什麽人能在她麵前隱瞞目的。
也正因如此，即便是唐家沒有人跟她說過沈家的事，但她依舊還是知道了。
所以，當沈橋說她不會的時候，唐瑤也瞬間想明白了原因。
她的確可以如此威脅沈橋，但是她不能這麽做。
這麽做，沈橋的確會死的很慘。
但同樣的，也會將唐家拉下水。
即便唐瑤非常的不想承認，當年沈家滅門一案跟唐家有什麽關係。
也極力的想找證據說明滅門一案跟唐家的確沒有關係。
但是，她找不到。
她沒有辦法騙自己，即便她沒有證據當年唐家有參與過。
但直覺告訴她，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甚至，在不斷的推測下，唐家的嫌疑似乎越來越大。
唐瑤不敢繼續多想。
她找不到任何證據出來，沒有人告訴她。
她去問爹，爹說跟唐家沒有關係，但唐瑤不是很相信。
潛意識告訴她不可能一點關係都沒有。
於是，她又去問了爺爺，但依舊得到的是相同的答案。
他們不想告訴自己的事情，自己是沒辦法從他們那裏得到真相的。
於是，唐瑤最後隻能跑去找自己的那位兄長。
作為當年唐家的驕傲，作為唐家昔日的接班人，他知道的事情一定很多。
然而，她還是一無所知。
唐俊已經不是昔日的那個唐俊，他或許知道，又或許什麽都不知道。
唐瑤一無所知。
但是，她能確定的是，唐家肯定是牽扯在其中，至於究竟扮演著什麽角色，她不知道。
也正因如此，若是沈橋的身份暴露出去，引起了京中的恐慌，引起了十八年前早就平息下去的黨派鬥爭。
那時候，朝廷大亂，當今那位陛下定然不會袖手旁觀。
一旦事情到了不可控製的地步，解決沈橋這個問題的根源是最簡單也是最好的辦法。
那個時候，即便沈橋身為太子老師，即便他是陳老的門生，即便陛下看中他。
但是，陛下也會毫不留情的放棄他。
但那個時候，事情已經發酵，作為最大的嫌疑唐家，自然也會成為眾矢之的。
同樣也會讓唐家惹上大麻煩。
也正因如此，沈橋便非常確信的可以斷定，唐瑤是不會將他的身份泄露出去。
沈橋的身份泄露出去，對所有人都沒有一點好處。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聰明！”唐瑤盯著沈橋，突然搖搖頭。
沈橋看了她一眼：“你不如說是，你們平日裏覺得自己太聰明，從來不把別人放在眼裏？總是把別人當成傻子？”
唐瑤若有所思：“你說的，好像也不是沒有道理。”
停頓了片刻，唐瑤又想到了什麽，美眸眨巴了一下，望著沈橋：“那你說，我們現在是什麽關係？”
“你覺得呢？”
“朋友？還是敵人？”
沈橋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覺得我們能當朋友嗎？”
“我們現在似乎也不是敵人，為什麽不能是朋友？”
唐瑤笑眯眯道：“我覺得你這個人其實挺有意思的，撇去其他的原因，我覺得我們的確或許是可以成為朋友的。”
“我不這麽覺得。”
“那你的意思，你是要跟本姑娘當敵人？”
唐瑤美眸眨了眨，似笑非笑道：“本姑娘的敵人，通常下場都會很慘。”
“巧合了，被我盯上的敵人，目前還沒有一個活著的。”
沈橋冷笑一聲，看著她，問道：“你想當下一個嗎？”
“不想！”
唐瑤搖搖腦袋。
她站起身來，伸了一個懶腰。
毫無形象的在沈橋麵前將自己妖嬈的身子展現了出來。
沈橋瞥了一眼，有一說一，拋開其他因素。這姑娘，看起來挺清純的，原本身材還挺不錯。
“你這個人還有點意思，本姑娘不希望你那麽早就死掉。所以，咱們還是不要做敵人了。”
“而且，我覺得我們或許有機會能成為朋友！”
唐瑤看了沈橋一眼，道：“你不是一直都懷疑，當年你們沈家被滅門跟唐家有關係嗎？本姑娘也想證明一下，當年的唐家是清白的。”
沈橋看著她：“如何證明？”
“不知道。”
唐瑤非常沒有責任心的直接將問題拋給了沈橋：“你不是一直在調查嗎？本姑娘等著你調查結果就好了！”
沈橋冷笑一聲：“你身為唐家的人，你會不清楚嗎？”
“我為什麽會清楚？你要搞清楚，當年你們沈家出事的時候，本姑娘還沒出生呢……本姑娘為什麽會知道？”
唐瑤不滿的看了沈橋一眼：“再說了，我隻是一介女流而已。你們的恩怨情仇，難不成你還要為難我一個弱女子？”
沈橋冷笑連連。
弱女子？
別的女人或許可以稱之為弱女子。
但眼前這個姑娘，沈橋可不敢把她當成普通弱女子。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本姑娘的確是什麽都不知道。”
唐瑤露出了一副你愛信不信的模樣：“要不然，本姑娘給你機會，讓你直接去找我爹問清楚？”
沈橋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現在若是去了你們唐家，還有命出來？”
唐瑤望著沈橋，搖搖頭，說：“唐家若是真的想要你的命，你覺得你現在還會活著嗎？”
“別說你現在是什麽陛下身邊的紅人，太子的老師。唐家若是真的想要你的命……你早就死了！”
唐瑤很認真的開口。
沈橋麵色平靜：“你們可以試試！”
房間的氣氛緊張了片刻，唐瑤突然又撇撇嘴：“不試！”
“本姑娘早就知道你沒那麽簡單，你要是沒有什麽底牌手段，怎麽敢如此光明正大的來京城，你說是吧？”
唐瑤似乎想到了什麽，突然湊到了沈橋的跟前，微微彎腰。一張白皙的俏臉湊到沈橋的麵前，滿臉促狹笑容，帶著幾分玩味：“本姑娘聽說，前些日子刑部侍郎之子司徒行離京時遭遇了山賊洗劫，至今下落不明……”
“這件事情，是你幹的吧？”
沈橋臉上沒有任何變化：“你這是汙蔑。”
“切，你不承認也沒用，本姑娘知道肯定是你幹的！”
唐瑤撇撇嘴：“司徒行在京城那麽遭人恨，這麽久都沒出事，偏偏得罪了你，就突然人都沒了，你真以為大家都是傻子？”
“司徒雲天定然是知道是你幹的，隻不過沒有證據。不過，司徒白死在了你手裏，現在司徒行又落在了你手裏。本姑娘猜的沒錯的話，司徒雲天應該來找過你了吧！”
唐瑤眨巴了一下眼睛：“司徒雲天雖然不是個好父親，但司徒行畢竟是司徒家唯一的血脈，你清楚，他也很清楚。所以你不會殺司徒行，殺了他定然會引起司徒雲天對你瘋狂報複。所以，你抓住司徒行，便是想控製司徒雲天？”
“嘖嘖，真是沒想到，你悄無聲息的，竟然就拿捏住了一位刑部侍郎的把柄……無聲無息的，你怕是在下一盤大棋呐？”
望著唐瑤那近在咫尺，巧笑倩兮的容貌，沈橋深深的歎了口氣。
真的想……殺她滅口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