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天氣不錯
道不同不相為謀。
沈橋跟李未晞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聊不到一塊兒去。
沈橋想的是如何珍惜小命，規避危險，而對方想的是怎麽去作死。
作死可以，別帶上他就好。
李未晞她有作死的資本，身手深不可測，背景又據說來曆不凡。有這樣的資本，她的確可以任性作死一把。
但沈橋不行，沈橋這瘦胳膊細腿的，除了長得好看別無優點，他可不想年紀輕輕犧牲。
隻不過，沈橋剛剛踏出屋子，李未晞已經攔在了他麵前，擋住了他去路。
沈橋做了一個防禦的姿勢：“你想幹什麽？難道是想用武力征服我？我跟你說，用蠻力暴力征服的都隻是一時的，隻有在床……咳，用愛感化才行。”
李未晞看著沈橋，眼神中有幾分失望：“我原本以為，你會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
“我一直都很重情重義！”沈橋忍不住辯解。
要不是重情重義，他至於救大當家，救巧兒，救葉家寨的那些人？
沈橋完全可以什麽都不做，也沒有人會怪他什麽。他沒有那個能力，也沒有這個責任義務！
李未晞淡淡道：“你的父親為了救你，死在了那些人的手裏。你現在一點都不傷心愧疚，不但不願意幫他報仇，還想著去逃避，你就是如此重情重義的？”
麵對李未晞的質疑，沈橋歎了口氣：“你知道，為什麽我之前一直跟你說，我要來到這裏，才能給你一個答案嗎？”
李未晞冷眼看著沈橋，沒說話。
“因為，我失憶了！”
沈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失憶懂嗎？就是那種失去了記憶，不記得之前所有的事情了。”
“之前我從許家村逃出去，身受重傷，雖然被救下來了，但是也因此傷著腦子，導致記憶都丟失了。所以之前我一直沒有辦法確定告訴你，我到底是不是沈橋。”
怎麽來到這個世界上，是沈橋最大的秘密，他不能告訴任何人。
那麽，失憶便是他最好的解釋。
“所以你跟我說的那些，我一點感覺都沒有。我不知道我是誰，我也不知道沈三是誰。你說他是我父親，他就真的是我父親了嗎？可能是，但我一點都沒有那種父子情深的感覺……”
李未晞目光略微有些愕然的看著沈橋，似乎完全沒想到，會發生這種情況。
沈橋的解釋，的確有些出乎了她的意料。
她的目光在沈橋臉上沒有離開過，沈橋說的很認真，並不像是在說謊。
那麽，他真的就是失憶了？
李未晞也曾經從別人那裏聽說過，人如果腦子受傷，的確很容易產生所謂的‘失憶’，也就是忘記之前的所以記憶，甚至連自己是誰都可以忘記。
沈橋這樣解釋，似乎看起來也並沒有問題。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麽他明明是許家村的沈橋，卻為何出現在葉家寨。
見李未晞的神色，沈橋歎了口氣：“我知道話這樣說起來的確是有些過分。可是，我現在腦子裏沒有任何關於他的記憶。你讓我冒著危險去給沈三報仇，甚至連仇人是誰都不知道，你不覺得太過於愚蠢了嗎？”
李未晞沉默了許久。
顯然，沈橋的話的確也很有道理。
對於沈橋來說，或許那個沈三可能真的是沈橋的親生父親。但是，他也隻是那個死去的沈橋的父親。
現在的沈橋不是一個聖母，讓他為了一具占據的身子，去送死，他不願意。
“不隻是他，還有許家村五十幾口人！”
沉默了許久，李未晞冷聲道：“那些人的目的是你，整個許家村五十幾口人，都是因你而死。即便你失憶了，但他們終究還是因為你而死，你就沒有一點愧疚嗎？”
沈橋沒說話了。
這話他沒法接。
畢竟，那五十幾口人都是無辜的。可是，他們卻因為沈橋而死。
即便之前的沈橋死了，但是這筆債，已經落在了沈橋的頭上。
一個兩個人，沈橋的確可以忍忍心當做不在乎。
但是，五十三口啊！
整整五十三條人命，壓迫的沈橋有些喘不過氣了。
愧疚嗎？
怎麽可能不愧疚，即便這本不應該是他的鍋。
沉默！
這一次是許久的沉默。
兩人站在院子裏，李未晞目光平靜的看著沈橋，很有耐心，誰也沒說話。
“他們的確是無辜的。”
過了很久，沈橋終於出聲了：“無辜的人，是不是就不應該死，是不是就應該有一個交代？”
李未晞點頭：“沒錯！”
“那麽……葉家寨他們也有無辜的人，為什麽你偏偏就雙標了？”沈橋突然又問道。
沈橋話題轉的太快，讓李未晞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微微皺眉。
“葉家寨的那位大當家你知道吧？你看她柔柔弱弱的，像是壞人嗎？她從來不濫殺無辜，而且心底善良……還有她身邊那個丫鬟，那麽可愛，就連踩死一隻螞蟻都會心疼，還有其他人……”
“如果他們真的是那種殘暴的山賊，你覺得我當初能在葉家寨活下來嗎？”
這一次，輪到李未晞沉默了。
在她的世界裏，世界上隻有兩種人，好人和壞人。
好人不該死，壞人該殺！
而山賊，在她眼裏一直都屬於壞人的範疇。
當年，她的母親就在她麵前慘死山賊刀下。這件事情，一直是李未晞心頭的夢魘。
仿佛是有什麽不好的記憶畫麵湧上來，李未晞的目光漸漸冷了幾分：“你到底想說什麽？”
“其實我跟你一樣的想法，我也不喜歡山賊，也覺得葉家寨不應該存在……甚至我跟你一樣，我也希望這個世界上沒有壞人。所以，我很敬佩你。”
李未晞沒有說話。
沈橋停頓了一下，看著李未晞：“我們來做一個交易吧，你給葉家寨那些人一條生路，我可以配合你把殺害許家村五十三口人的背後真凶抓出來……甚至，我還能主動幫你把他們揪出來，如何？”
李未晞沉默了。
一方是她這輩子最痛恨的山賊，一方是許家村五十幾條人命的背後凶手。
兩者，都是她非常痛恨的對象。
李未晞冷眼盯著沈橋：“你在要挾我？”
“沒有，我就是覺得你應該有更好的選擇而已……放過一些無辜的人，順便還能抓到另一夥更壞凶手，不是挺好的嗎？”
李未晞又沉默了。
許久後。
“他們是山賊。”
“但他們不全都是壞人。”
“可他們還是山賊。”
“以後就不是了。”
“……我不會放他們的。”
“不用你放。”
沈橋看了李未晞一眼，給了她一個你放心的眼神：“算算時間，差不多了……”
“嗯？”李未晞微皺眉頭。
就在此時，一道身影直接飛奔進了院子。
“李捕快，出事了，有人強闖牢房，關押在牢房裏的那夥山賊，其中一夥被人劫走了……”
李未晞猛然回頭盯著沈橋。
沈橋抬頭看天。
嗯。
今天天氣挺不錯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