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猶豫不決
“小姐就是大當家呀！”
巧兒想了很久，想出了這麽個回答。
“我知道她是大當家……那是因為她是老當家的女兒，所以大家都覺得，她應該是葉家寨新任的大當家。這無關其他，隻因為她的身份，所有人覺得她就應該是大當家，可是……”
沈橋目光又看向葉柔竹：“可是，她真的適合當葉家寨的大當家嗎？”
適合嗎？
很顯然，巧兒是給不了沈橋答案的。
“那麽，你家小姐，她是真心願意當葉家寨的大當家嗎？”沈橋又問出了另一個問題。
這一個問題讓巧兒沉默了一下。
過了一會兒，巧兒搖搖頭：“小姐不願意。”
“嗯？”沈橋看向巧兒，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答案。
意料之中是巧兒的回答，意料之外是這個回答是巧兒說出來的。
“小姐以前不是這樣的……以前的小姐很活波開朗的。老當家非常的寵溺小姐，對小姐有求必應。小姐雖然在葉家寨長大，但是跟葉家寨的大家並沒有太多的關係。老當家還請了很多老師先生教小姐讀書認字琴棋書畫……”
“老當家早就想帶著小姐離開葉家寨，不想讓小姐跟葉家寨沾惹上太多關係，更不希望小姐走他的老路成了山賊。可是，老當家還是放不下葉家寨。所以，他打算在葉家寨徹底走上正軌之後再金盆洗手帶著小姐離開……可是，還沒等老當家來得及，就碰上當時官府的圍剿，老當家死在了官府的手裏。”
“當時葉家寨還有不少的叔伯一輩死在了官府之手，加上當時葉東他們的背叛，葉家寨一夜之間幾乎就倒了。是小姐站了出來，因為她是老當家的女兒，隻有她站出來接任大當家，大家才會服氣……”
沈橋完全能想象，當年才不過十幾歲，尚還未成熟的葉柔竹到底經曆了什麽。
最疼愛自己的父親慘死在官府之手，她甚至來不及悲傷，就不得不獨自一人接手了偌大的葉家寨。
一個女子，接手一個岌岌可危的山賊窩，壓力多大，危險多大可想而知。
但是，她硬是扛下來了。
一個受父親寵愛，原本應該成為大家閨秀，最後卻成了葉家寨威望極高的高冷大當家。這當中發生了多少辛酸的事情，可想而知。
“可是，我知道小姐並不開心。她並不想成為什麽大當家，以前小姐總是跟我說，她想去浪跡天涯，想去外麵的世界走走……可是，她又不能不成為大當家。葉家寨是老當家一生的心血，老當家放不下葉家寨，小姐她也放不下……”
“小姐是個孝順的人，她不能丟下老當家的畢生心血。所以即便她不喜歡，但她還是努力的成為了一個合格的大當家。可是，我卻感覺到小姐越來越不快樂了，小姐越來越少笑了。以前的小姐不是這樣的，以前的小姐很愛笑……”
葉柔竹很愛笑？
沈橋難以相信。
從他見到葉柔竹的第一麵開始，他就似乎從來沒有見葉柔竹笑過。
無論在什麽樣的情況下，她永遠似乎都是那副麵無喜悲的清冷神色，從來看不出她任何的情緒來，甚至比李未晞還要嚴重。
李未晞雖然也清冷，但起碼還會有情緒波動，會生氣，會激動。
但葉柔竹，似乎真的從來就沒有過。
她清冷的不像是一個正常人。
沈橋歎了口氣，究竟是經曆了什麽樣的社會毒打，才會讓她變成這樣？
但沈橋很快又理解了。
之前的問題也已經有了答案，葉柔竹適合當葉家寨的大當家嗎？
從始至終，都是葉家寨拖累了她。甚至可以說，整個葉家寨都是靠著她，才撐到了今天。
人家都是山賊窩聚眾勢力龐大，而葉家寨則完全是葉柔竹一個人保護著一個山賊窩。
若不是葉柔竹，葉家寨不被官府剿滅，也早就被同夥給吞並了。
這一次葉柔竹受傷，葉家寨立刻就遭到了滅頂之災。
堂堂一個山賊窩混成這樣，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沈橋目光停留在依舊昏迷的葉柔竹身上，眼神中多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她這個年紀，放在後世還是正在上高中的花季少女，但卻已經獨自撐著一個山賊窩走到了今天。
成熟的讓人心疼。
“公子，是不是……這一次葉家寨完了？”
巧兒小聲的問道。
到了這一步，她隱隱的也能意識到什麽。
這一次，葉家寨所有人都被抓了，還能活下來嗎？
很難！
沈橋沒有答案。
他之前之所以跟李未晞提條件，隻是站在葉柔竹的角度，想幫她把葉家寨保下來。
葉家寨雖然有作惡多端的凶狠山賊，但同樣也有像徐老漢這樣性格憨厚老實的好人。
壞人該死，但好人不該死。
讓沈橋眼睜睜看著他們送死，沈橋還是辦不到。
但是現在，沈橋自己也有些不確定了。
葉家寨的存在，到底還有沒有必要？
沉默了許久，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沈橋終於重新抬頭，看向巧兒，聲音降低了幾分：“巧兒，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說，你按照我說的去辦……”
“……”
推開門，沈橋走出房間。
院子外不遠處的門口，李未晞雙手抱劍，目光正靜靜的看著他。
等沈橋靠近，李未晞才出聲：“有答案了？”
沈橋搖搖頭。
李未晞微微皺眉，神色略微有些不滿。
沈橋看著她：“我想跟你做個交易。”
“如果是想讓我放過那些山賊，沒得商量！”李未晞毫不留情的拒絕了。
這娘們，依舊不給任何機會。
沈橋笑笑：“我可以去看看葉家寨的那些人嗎？”
李未晞緊皺眉頭：“你到底想做什麽？”
“既然你不願意放過他們，那我去送他們最後一程，可以嗎？”沈橋說道。
李未晞沉默不語。
很顯然，她並不相信沈橋隻是單純的去送他們一程。
沉默了一下，李未晞冷聲道：“我為什麽要答應你？”
“你會答應我的。”
李未晞臉上露出一絲冷笑：“這麽自信？”
“你不想知道我是不是許家村的那個沈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