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病入膏肓
漢王這個王爺，活著的時候悄無聲息，就算住在京城郊區外外外外五環去，一年到頭連想起他的人都沒有幾個，可他一死，這消息傳得比飛都快。
一瞬間街頭巷尾滿是議論的人。
“哎你們聽說了沒有？”
“聽說什麽？”
“一個王爺被白君起白大人一腳踢死了！”
“啊？白大人是吃錯藥了，他不是有名的白青天嗎？怎麽會突然對一個宗室痛下殺手，還一腳踢死？”
“不知道啊，這事過了，還沒人見到白大人呢……”
滿京城的人都知道了，皇帝和禦史，自然也知道了，紛紛白簡要將中書省淹掉，基本上無一例外，都是要求嚴懲白君起的。
鎮南王的奏章可憐的隻有一小打，放在氣勢洶洶的奏折旁邊，顯得弱小又無助，可是他的奏折當中上書抗辯的部分卻是慷慨陳詞，將漢王的惡行都說得清清楚楚，這下皇帝也為難起來，一邊是剛剛給自己送來許多錢財的白君起，一麵是數不清的咬牙切齒的禦史台官員，更麻煩的是，由於死的是親王，連宗正寺的長老們都開始關注這件事。
一群花白胡子的老頭在皇帝辦公室外麵烏泱烏泱跪了一大片，都是請求給死去的漢王求一個公道的。
朝廷裏麵都是請求重罰白君起的，可是京城乃至於州府衙門底下的百姓，卻都是想要寬宥白君起的。
畢竟他是一個標杆一樣的清官，懲治了許多惡人，還兩袖清風，連老百姓送的東西都不收。
聽說他要獲罪，這老百姓自然是不幹了，紛紛跪在天子腳下。
皇帝這幾天頭都大了，正不知道如何是好，趙無極抓住時機，一溜煙的跑到皇帝眼前。
“陛下，陛下還看不清楚，這白君起的陰謀詭計麽？”
天子在禦座上皺了皺眉頭，這白君起向來工作謹慎用心，誰都挑不出錯處的人怎麽會有陰謀？
“趙愛卿，你這說的是什麽話，現在京城百姓多是為白大人情願，你為什麽卻說，這是他的陰謀？”
趙無極當即跪下，蹭到皇帝腳下左一個頭，又一個頭不住地磕。
“陛下，現在白君起的名聲太大了，他正是利用這樣的名氣，來煽動百姓，就是為了動搖陛下您啊，這天下人再這樣下去，連大理寺和刑部都不認了，隻知道白君起，這還得了？”
趙無極這話說的漂亮，夾槍帶棒說到了皇帝的心裏去了，當天子的自然最怕底下的人不服管。
當年嶽飛為什麽被十二道金牌召回京城，自然是因為皇帝也動了心思，比起邊疆百姓的安危和國運來，皇帝在意的，永遠都隻是自己的統治能否鞏固長久的維持下去。
好在宣德皇帝的腦子還在線，他並沒有立刻表態，而是將趙無極打發下去。
仍舊愁眉苦臉的坐在那裏。
“派人去看看，這白君起這兩天在做什麽?”
皇帝派人去查看，底下的小太監自然是片刻都不敢耽誤，喬裝打扮一溜煙就跑到了白君起暫住的鎮南王府上了。
隻見府門口懸掛白幡，一眾人身穿麻衣，正在門口哭喪，為首一個哭的最傷心的如喪考妣，正是白君起的隨從，李小白。
小太監一陣狐疑加問號，這好端端的鎮南王府怎麽辦起來喪事了，是誰去世了呢？
“白大人~~~白大人那！”
完了，不會是白君起死了吧，小太監頓時有些慌了，他跑上來扯住李小白問道，
“兄台，這……這是怎麽回事，難不成是白大人沒了？”
李小白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一樣，仍舊撲在地上哭嚎，
“白大人呐，他們不理解你，我理解你啊，為民請命，兩袖清風，何至於此啊！”
小太監心裏涼了一大半，這下可慘了，白君起真的沒命了，這回去不但皇帝要震怒，恐怕京城的百姓也要鬧起來了。
“這可怎麽辦……”
正在這時，隻見屋子裏顫顫巍巍走出來一個人，小太監認得，這不就是白君起麽！
“白大人！您這是，沒死啊！”
此言一出，扶著白君起的司空星一下子就擰緊了眉頭，
“你這說的是什麽話，難不成要咒我們家大人死？”
“可是既然白大人沒死，這屋子裏的喪事又是怎麽回事？這哪見過給活人奔喪的？”
這個時候白君起伸出顫顫巍巍的手，小太監注意到，他的左手已經完全黑了，跟鷹爪枯木一般，嚇得他倒退了兩步，
“我的個老天爺，這，白大人你的手是怎麽了？”
李小白看見白君起發黑的左手，哭得跟淚人一般，
“白大人在漢王府查看案情的時候，被奸人所害，才變成這個樣子的，這毒是無藥可解，無藥可救的，隻能用這幾天的功夫，和大家告別，因為沒有錢買棺材，將人家的棺材先借過來辦喪事，辦完了還是要還回去的。”
小太監一雙眼睛都開始發直，這白君起好歹也是大理寺的官員，怎麽連口棺材都買不起，還要用借的？
兩袖清風也不至於就窮成這個樣子吧。
“大人有所不知，白大人，他……”
李小白說道一半，再也說不下去，跪在地上嚎啕不止。
白君起見狀擺擺手道，
“這又有什麽，本來我就是個將死之人，既然我的性命已經就在旦夕之間，那我所剩下這些不多的銀子和書卷，自然就要去送給更需要的人，所以我就把僅剩下的這些銀錢都捐出去了。”
他緩了一口氣，咳嗽了半天又道，
“人生百年，來去都帶不走任何東西，我白君起活著的時候沒要過百姓一針一線，就算是死了，也不想太鋪張浪費，立個墳頭還要占耕地呢，何苦來，不如就這樣托體同山，和自然化為一體，生為朝廷效力，死為百姓肥田，豈不美哉？”
我不但不要棺材，連葬禮都一切從簡，直接連墳都不要。
這話一說出來，連小太監都鼻子發酸，他一扭頭就走，將白君起的這些話，一五一十的都跟皇帝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