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白衣歸來
白君起身著白綾袍，腰懸烏帶，腳踏官靴，一塵不染通體整肅，好像剛剛去赴了一場宴會，參加了一次庭審，連頭發絲都一絲不苟。
無人知道他摔落地麵的後背還在生生做痛，全身上下多處青紫。
漢王的臉色登時變了，他避席站立，說不出話來。
好像是故意迎上他驚愕的目光一般，白君起向著兩個目瞪口呆的王爺略一拱手，
“二位王爺久等，本官有些事出去了一趟，沒來得及迎接王爺，還望恕罪。”
鎮南王皺眉看著他，上下不停的打量。
“白大人這是——”
他平時很少見白君起這身打扮，顯得有點驚訝。
白君起平日裏都是穿官服多，再多也是常服，禽補掛在胸口，顯得有官威，他自己也喜歡這樣神氣，總覺得有大明律法在背後支撐，整個人麵對那些權貴，都多了幾分淩然氣勢。
可官服穿多了難免顯得老氣橫秋，更兼平日裏打交道的都是些官場上的老油子，打躬作揖的好不麻煩，裏外裏也染上了些許官腔。
可白君起今日的這身尋常儒生的打扮，卻更增添了他文雅的風度，頗有些超脫凡塵的凜冽之感，更兼他身上有深厚的內力，整個人如出鞘之劍，打眼的很。
周圍的人全都不說話了，那漢王更是臉色煞白，比牆還灰敗了。
小德子早嚇得失了魂魄，一頭栽倒被人捉扶了下去，可能他怎麽也想不明白，白君起究竟是如何逃出生天的，難不成他真的是刀槍不入，有神佛加持不成？
感受到了周圍人驚異的目光，白君起緩緩地在屋子裏踱步。
“本官隻是去散步了，運氣不好跌進了水坑，離此處不遠有一處農戶，有個儒生的身量和我相似，正巧借了一套衣服來。”
漢王仍舊沉默，他拚命調整自己的呼吸，避免在明麵上掛出太多的幌子來。
“白大人，真的是讓我們好等，若是大人再不會來，本王這小小王府，可就要翻了天了。”
“翻天？那不是遲早的事麽？腳下的路若是走的不牢靠，遲早會跌倒的，這個道理，王爺難道不該比我更清楚？”
白君起話裏有話，鎮南王聽不出，漢王心裏卻雪亮的很，他幹笑幾聲，讓人給白君起看了座位，假惺惺地上茶款待。
“聽說白大人昨晚上了漢王殿下的轎子，卻不知道都談了些什麽，有沒有遇到麻煩？”
到底鎮南王是經曆過大事的人，白君起的這副淡然神情，已經足夠引起他的警覺，
“麻煩？沒有，本官昨晚可是被王爺好好的款待了一番呢。”
白君起振了振袖口，眼神裏多了些暗示的意味，他咬著後槽牙，心想你這個病嬌變態的家夥，我遲早要找補回來。
漢王心虛，自然眼神飄忽，
“應該的，應該的，都是應該的······”
“那既然人已經見到了，其他事，也沒什麽了吧，漢王殿下要本官查的案子，本官回去細細研究一番，近日裏就給王爺答複。也請王爺按照約定，一並將案卷送到本官的官邸衙門去吧。”
“好，白大人請自便。”
漢王巴伸出汗津津的手來送客，白君起向鎮南王使了個顏色，鎮南王會意，兩人便帶著一眾家丁，出了王府。
回了頭，白君起將自己昨晚所遭遇的種種同鎮南王一說，後者氣的差點沒掀飛了房頂。
“簡直是欺人太甚！他這是謀害朝廷命官，本王現在就想帶人去平了他的王府，看他還敢再次猖狂！”
“哎，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況且他幹的惡事絕不僅僅是這一樁，背後還有更多的，我們可以繼續深挖，眼下最要緊的，是收集可靠的證據。”
鎮南王的眉峰隆起，努力平複心緒，
“既然如此你方才為什麽不就勢開始調查，現在我們離開了王府，他定然會抓緊一切時間銷毀證據，案卷，更是無從查起，他明擺著就是在挑釁你。”
白君起搖頭，
“挑釁？不會，與其說是挑釁，不如說是引誘更為恰當，你看他那個樣子，燈盡油枯，性命隻在旦夕之間，可就算是這樣，他還是要把我叫過來查那陳年舊事······”
“那你覺得，他到底有什麽目的？”
白君起歎了口氣，手指在案頭輪番敲了幾麵，
“說是將死之人的念想，不如說，他是想要引我去查看什麽事。有什麽他不能直接說明的事。”
“為這樣的人查案，倒不如直接將他——”
鎮南王做了一個哢嚓的動作。
那漢王實在可惡，竟然要將人活活燒死，白君起想起來焚燒爐裏度日如年的那個把小時，拳頭不由自主的緊了緊。
“不是為他查案，而是有冤情的地方，我就不能坐視不管，無論是不是始作俑者，這個漢王對於他妻女的死和那些消失的宦官都難辭其咎，為了這些人，我也要力圖查出真凶，否則又如何能夠告慰那些死去的靈魂？”
鎮南王點點頭，逐漸理解了他的立場，可是這漢王狡猾的很，就算白君起是親曆者，唯一一塊令牌也已經留在了焚燒爐當中，要說證據，就隻有那條帶著詭異氣味的手帕了。
要從何查起呢？
“王爺，你對你這個遠房的兄弟有多少了解，說來我聽聽，看看能不能從他身世當中找些線索。”
鎮南王皺著眉頭絞盡腦汁地想了半天，還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無名宗室 ，遠房親王，和今上的親緣關係也差了十萬八千裏，身世上，確實沒什麽可翻檢的。”
“那就從他這個病查，這漢王的病究竟是因何而起，要吃什麽藥，緣何是現在這幅樣子？”
白君起目光炯炯有神，凡是可疑之處，定然背後有玄機，真相從來都隻有一個。
“漢王的病······是自幼便有的，當初老王爺還在的時候，遍求天下千金方，最後好像是在一個道士身上找到了辦法。”
“道士？”
白君起眼前一亮，說不定線索就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