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傅太太,我們離婚吧
她是個很少哭的人,今天哭得泣不成聲。
孟綿羊虛弱的叫著兩嗓子,那架勢,好似在說,不後悔自己姓孟,還是想姓孟的。
綿綿搖著頭,一個勁撫摸著孟綿羊的毛發。
“我求求你,求你好好活著……好不好?”
如果狗狗可以說話的話,那該有多好呢,她多想聽聽孟綿羊的心聲,想要知道它究竟有沒有什麽遺憾,又或者有沒有割舍不掉的人和東西。
若是可以,多好。
多好。
“……”傅生在外麵和黃明毅對峙著。
傅生的眼神變得異常的寥落,複雜。
黃明毅咬了咬牙,“你還過來做什麽?!是想看老孟過得多慘,看孟綿羊的死狀嗎?”
傅生的眼耍的一下變得冰冷起來,那眸光化成了鋒利的刀子,朝著黃明毅這邊射了過來。
“你的嘴,給我放幹淨一點。”
“……”黃明毅愣了一下,他剛剛哪句話不幹淨了?
又不得不承認自己被傅生這樣有威懾力的眼神給震懾住了。
太恐怖,讓人禁不住打了個哆嗦。
不知過了多久,綿綿從病房裏麵出來,她空洞洞的眸子對準了傅生的方向,眼角還掛著淚痕,看著一片死寂的樣子。
“還留著最後一口氣,我想,它或許是想見你。”
“見他?”黃明毅冷笑,“他和狗是什麽關係?狗怎麽可能要見他?”
綿綿的眼,看向了黃明毅,“傅生和孟綿羊的關係,也很好。”
傅生從來都沒有因為孟綿羊是孟長川的狗,就不喜歡孟綿羊。
相反,他不嫌棄孟綿羊,會在孟綿羊髒兮兮沒人照顧的時候給它洗澡。
正如同傅生不嫌棄,他陸綿綿曾經是孟長川的女人一樣。
傅生進去了。
看見那虛弱到了極點的孟綿羊,傅生的眼睛也在瞬間紅透了。
孟綿羊叫著,那意思……
是希望傅生,靠的自己近一點。
傅生的耳朵,覆在了孟綿羊的耳朵邊,聽到了他汪汪叫著,傅生的眼角一滴眼淚滑落。
“我知道,我知道,在我眼裏,你永遠都是傅綿羊。”
“……”
“嗯。我知道。”
“……”
“我知道的,知道的,我會同她說的,你放心吧。”
孟綿羊終於安詳的閉上了眼睛。
傅生的手緩緩地撫摸著孟綿羊的毛,撫摸了很久,很久。
那手久久的,不肯鬆開。
孟綿羊的去世,給綿綿帶來的打擊很大。
她把孟綿羊的骨灰帶了回去,安葬在了京城的墓園。
給孟綿羊的墓碑,也弄得像模像樣的,上麵刻著的名字是:陸綿羊。
是了。
他不是孟綿羊,也不是傅綿羊,而是陸綿羊。
這是傅生對綿綿說的,說這是傅綿羊死前的交代,是希望跟著綿綿姓。
綿綿不想去質問,問傅生他能聽得懂狗說話嗎?
或許會吧。
誰知道呢。
她隻知道,她這輩子都愧疚著孟綿羊,想著和這隻狗的點點滴滴,虧欠它的太多,或許當初若是她和孟長川在一起,陸綿羊會開心很多吧。
至少不用過顛沛流離的生活,世事難以預料,這也是孟綿羊的命啊。
……
綿綿從墓園離開,看見了花凡塵。
很久沒看見他,她對著花凡塵微微欠身,那眉目清冽冷淡,高不可攀卻又透著疏離。
花凡塵也淡淡地和綿綿打了聲招呼之後,然後就看向了傅生。
花凡塵看傅生的眼神非常複雜。
傅生隻注視著綿綿:“我給陸洋打電話,讓他回來,告訴他這件事。”
“嗯,也該告訴他。”綿綿背對著傅生,嗓音很是清冷。
她現在很難受,不想和任何人說話,難過的時候就想要一個人呆著。
傅生經過了花凡塵的身旁,被他冷不丁按住了肩膀,花凡塵的眼神變得幾分的晦澀。
“你不會真的以為薑雪揚的事情,可以永遠被壓在箱子底下吧?”
“然後呢?”傅生無波無瀾反問。
“薑雪揚——她有個姐姐,懷疑是有人雇凶殺人,已經在找你的下落了,還是自首吧,我會給你找最好的律師辯護的。”花凡塵抹了一把臉,說道。
“不需要你操心了。”傅生淡淡地拿開了花凡塵的手。
花凡塵依然注視著傅生的背影,那眼神很是複雜,傅生啊傅生。
你怎麽就這麽的固執,為了一個女人,值得嗎?真的值得嗎?
這可能是他一輩子都沒法體會的感情吧。
他可以愛。
可是不會愛的沒有理智。
他可以卑微。
可是不會卑微到,又沒有任何的自尊。
愛到骨子裏的感覺,如何才懂。
孟綿羊死的這件事,綿綿不清楚孟長川知不知道。
知不知道都和她沒有什麽關係了,這麽想著,這幾日綿綿的情緒很難開心起來,陸洋也回來了,知道孟綿羊死了,不敢相信。
去墓地去看,隻看到墓碑上麵吐著舌頭的狗,陸洋的腦子嗡的一聲。
“老姐,你別太難受了!孟綿羊肯定是去天堂了,它會過得很幸福的。”
綿綿沒有理會陸洋,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麽。
陸洋的胳膊抬了起來,搭在了綿綿的肩頭上麵。
“老姐,孟綿羊沒了,我們都很難過啊,你還是——”
“沒看到上麵寫的名字嗎?”綿綿反問。
陸洋愣愣地再次看著墓碑,上麵寫著陸綿羊三個字。
有那麽一瞬間的沒回過神來。
綿綿:“以後,它是陸綿羊,記得別叫錯了。”
她無法原諒孟長川,無法去原諒這樣一個,在孟綿羊瀕死之際,都沒曾送過他一麵的男人,當初她把孟綿羊給他,是因為黃明毅說,孟綿羊丟了,老孟都急哭了,茶飯不思。
是啊,她可憐他,同情他。
那麽既然得到了,為什麽不好好珍惜呢?
為什麽還是讓孟綿羊死了呢?
孟綿羊臨死前肯定還是遺憾的,見過了綿綿,見過了傅生,可是沒見過孟長川。
綿綿心冷,是寒透了。
日子還得過。
悲傷隻能藏在心裏,變成一道傷疤。
當天晚上傅生在綿綿洗完澡之後,對她說:“剛剛黃明毅給你打電話了,你沒接,他說了孟長川的事情,他好像過得很不好。”
“那又怎樣?他的事情,以後和我無關。”
“綿綿——”
“別說了!我已經說了,他的事情和我無關,不要再提他了!”綿綿罕見的失控,是因為孟長川。
傅生抿了抿嘴唇,最後隻落下了一句:“我知道了,你別多想。”
“是你別多想,”
綿綿說,“傅生,我是傅太太,我不是孟太太,孟綿羊也不再是孟綿羊,你知道我的意思嗎?”
她相信他那麽聰明的人,肯定會知道的。
傅生嗯了一嗓子,那情緒沒什麽變化似的,他轉身離開了,綿綿深吸了口氣。
這一晚上她依然沒什麽睡好,感覺像是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了似的。
她的右眼皮跳的很快。
第二天一大早,綿綿要去公司,傅生開車,和她一起。
但是很快綿綿發現,這不是去公司的路。
傅生竟然將車緩緩開到了民政局。
綿綿扭頭看向了窗外,眉頭皺了皺,“來這裏做什麽?”
“我們,離婚吧。”
他不知道心裏麵在想什麽,這句話,被他嗓音很輕地說了出來,他整個人都埋葬在大片的陰影之中,像是埋沒了,被淹沒了似的。
綿綿的心就像是被什麽利器給擊中了,瞬間就流出了血。
她深吸了口氣,“抱歉,昨天晚上我對你的情緒不太好。”
“……”傅生保持著沉默,他低垂著他長長的眉睫。
綿綿見他不說話,拉住了他的手,她的手用力地攥著他的指尖。
“對不起,對不起行嗎?昨天晚上是我不好,以後不會了。”
“不是因為這個。”
“那是因為什麽?”綿綿不懂,為何他會離婚。
是因為這幾天的緣故嗎?
“抱歉傅先生,我這幾天的情緒不太好,我會改的,明天——啊不,今天我會好起來。”
“不是,不是因為你,你很好。”
“那是什麽?”綿綿保持著她的冷靜,盡管她的聲音聽上去,已經沒有了平時的冷靜,“為什麽,給我一個正當的理由。”
“因為陸綿羊死了。”
綿綿還是不懂,一頭霧水迷惑得很。
陸綿羊死了,她很難過,她相信傅生也很難過,可是這和離婚有什麽關係?
她無法理解此時此刻傅生的思想!
如同,她沒有辦法去理解,壓死駱駝的往往都是最後一根稻草。
她應該早就察覺傅生的不對勁,可是現在,傅生已經把這句話說出來了。
傅生的手覆在了車門的位置上,他微微地一用力,拽開了車門下車,“走吧,我在裏麵等著你。”
綿綿注視著他的背影,高挑又冷漠。
他變了嗎?
她的手指掐著掌心,還是不相信,就像是做夢一樣的不真實。
如果這是夢的話,她希望下一秒她就能醒過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掙脫在一個殼子裏麵,前後沒有退路,無法逃脫。
傅生緩緩地朝著裏麵走去。
綿綿從後麵,抱住了傅生的腰,那兩隻手緊緊地圈著他的腰身,直到她的手指緩緩收緊了,聲音也一並跟著,變得低沉了起來。
“你不愛我了啊?為什麽要跟我離婚?你非要看我痛苦是嗎?”
“……”傅生一言不發。
他修長的手指,沒有血色,隻是掰動著綿綿的手,那力度很輕很輕的,像是要將她的手徹底的掰開似的,綿綿深吸了口氣。
“傅生,我當你開玩笑,我們現在走,我就當什麽沒發生過,行嗎?”
“陸綿綿,你離了我,還能活不了嗎?”
這年頭沒有一個人,會離開另一個人是活不了的,更何況現在的陸綿綿她所擁有的,以及她所站在的那個高度,已經是讓人望而生畏的了。
綿綿深吸了口氣,“我不想失去你,你懂嗎。”
她的聲音有些許不易察覺的酸楚,很痛苦,要是傅生現在轉過身來,肯定可以看到這個女人眼底的痛苦,她艱難地喘息著,他會心軟到一塌糊塗。
傅生還是將綿綿的手掰開了。
他沒有回頭。
“可是,我不想做傅太太的老公了。”
“我不會離婚的。”
綿綿站在門口,站直了,注視著傅生的背影。
“我不會進去,我不會同意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