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你忍心見我這麽痛苦嗎
或許傅常律說得對,從他為了家產算計了傅常律,甚至不惜算計上親生母親的那一刻開始,這就意味著他的報應了!
隻是這報應太慘,太慘,傅長征一時間招架不住!
走廊上,醫生在和綿綿傅生商量傅長征的病情。
醫生的眼神很凝重,歎了口氣:“傅董事長年事已高,而且肺癌晚期,根據化驗單子來看,做手術的成功率並不高,我這邊是並不考慮做手術,還是……安度晚年吧。”
聽到這句話,綿綿的身子一軟,差點倒在地上,是傅生扶住了她的腰,心疼地注視著她。
綿綿很快直起身子來,看著醫生,她壓抑下心頭的凝重,麵無表情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會和我父親好好商量一下。”
“姐……”傅生的手搭在了她的肩頭,想要安慰她,卻被綿綿給甩開了手。
他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掌心,明明不疼,卻又那麽痛,痛到骨節彎曲了起來。
綿綿往前走去,他反應過來,走了過去攔在了綿綿麵前,居高臨下注視著綿綿。
“你怎麽了,為什麽躲著我?”
“……”綿綿搖頭,什麽話都沒說。
但是她的抗拒,對他的抵觸和陌生!這一切傅生都看在眼裏。
他咬了咬牙,忽然二話沒說,俯身下來用力將她抱住。
任憑她掙紮推搡,甚至咬住了他纖細白皙的手腕,奈何傅生不為所動。
他的手按住了綿綿的後腦勺,“你別這樣,那天晚上我說的話,你就當沒聽到,好不好?”
“鬆手。”
“我不想,不想失去你。”傅生的聲音說不出來的委屈。
真的是他不好。
他想要控製住自己來著。
可是,可是看到她無名指戴著的戒指,還是失控了。
失控的那麽厲害,真正的放下從來都是騙人的,對於愛到了骨子裏麵的人,他從來都沒有放下過,愛的那麽痛苦,又卑微到了塵埃裏麵。
“……”綿綿用力地掙脫開了傅生。
她隻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走了。
注視著她遠去的背影,傅生的拳頭,緊緊地捏在了一起。
傅長征在病房裏麵,他躺在床上一個人想了很多。
最後,他把傅生單獨叫了進去。
父子倆,這麽麵對麵站著。
朝夕相處了20多年的人!現在覺得陌生又熟悉!
傅長征的心裏頓頓的疼著,眼前他最自豪的兒子,各方麵都很優秀的男孩,不是他的親兒子,他替最討厭的人,養了20年的兒子。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的身世了……”渾身插滿管子的傅長征,聲音艱難地問傅生。
傅生嗯了一聲,眉睫低斂著,“抱歉。”
“你……”
傅長征動了動喉嚨,有很多話要說,但是很多話又說不出來。
罵傅生嗎?
可是這個孩子,他又有什麽錯。
從小到大,除了金錢和地位,他從未給過傅生什麽,那些同齡孩子想要的溫暖和陪伴,傅生都沒有,生病了自己扛,從小接觸資本操作,眼裏早就沒了童真和樂趣。
傅長征艱難地動了動嗓子:“我本來,是想把公司給你……畢竟,你是兒子,你姐姐是女兒,我想著,財產可以多些給你姐姐,你姐姐……可以做公司副總。”
說著,傅長征頓了頓。
“但是現在……你知道,我是什麽意思吧?”
“嗯。”傅生點頭。
他依然是低垂著眉眼,有種他母親的隱忍在。
傅長征的眼變得濕潤了起來,“我對不起你母親,本來,我們會很好很好,是我的錯……是我,把一個好女人給逼瘋了,我也對不起你,從小到大疏遠了你很多。”
說著,他把眼睛給別開了。
“這件事,我就當做不知道好了,你還是我兒子,但是,一切都是你姐姐的。”
傅生點頭,他沒有任何意見,隨即衝著傅長征的方向鞠了一躬。
“爸,感謝你這些年的養育之恩,我無以為報,我甘願做姐姐的輔佐之臣,做她背後的支柱。你把你的一切都給姐姐,我也沒有任何怨言,隻是……”
“隻是什麽?”傅長征又將臉轉了過來,問道。
“隻是,先不要讓姐姐那麽早結婚,不要讓她嫁給孟長川。”
傅生的眼流露出幾分傷痛,和卑微憂傷。
傅長征注視著傅生的眼,這種似曾相識的眼神,讓傅長征愣了一下,他訥訥地蠕動著嘴唇,“小生,你該不會是……”
“……”傅生沒有回答,但是他默認了。
傅長征表示很震驚。
奈何,回過神來,卻又不那麽震驚了。
聯想到傅生的林林種種,他一直以為他喜歡粘著姐姐,是因為缺乏安全感,就像是兒子喜歡粘著媽媽一樣,奈何現在看來,並不是這樣。
“什麽時候開始的?”傅長征又問道。
“不知道。”傅生的喉嚨艱難地動了動,“可是愛一個人,是沒有道理的。”
“唉。”
傅長征歎了口氣,輕輕地擺了擺手,“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或許,這也是因果循環的一種吧。
傅生是要走他親生父親的老路嗎,
可是他和綿綿沒有任何血緣關係,這又何嚐不是一種絕處逢生的轉機。
……
傅長征不想做手術,他現在對死亡,都已經看淡了。
但是綿綿堅持,要傅長征接受治療,她不想放棄生命。
傅長征單獨見了綿綿,跟她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話。
大體上,就是說,有了她這個女兒,他真的很高興,很欣慰!
至少老天爺對他不薄,讓他這輩子好歹是有血脈在這世上存在著!
他說很感謝綿綿的到來,也很抱歉,讓綿綿失去了孩子!
陸綿綿現在已經釋懷了,因為傅長征是將死之人,她真的無法同一個將死之人去計較什麽。
“還是做手術吧,說不定,手術會成功!” 綿綿一字一句。
“化療、住院、開刀、插管子……綿綿,爸爸真的很累,從接管FD集團開始就很累很累,你還忍心看我晚年這麽痛苦嗎?”傅長征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