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今天是孩子的忌日
車窗緩緩落下，露出了徐盛那張吊兒郎當又帶著幾分欠扁的臉，笑起來也是很賤嗖嗖的樣子，
“喂，傅家小妞，要不要和哥哥去兜兜風？”
傅生開著車倒退，掉頭時來了句：“傅家的妞，有傅家的男人寵著，還是不勞煩徐總操心了！”
徐盛：“女兒終歸是要嫁出去的！你這個做弟弟的，還不給她尋得一個如意郎君嗎？”
傅生皺了皺眉。
綿綿也皺了皺眉。
兩個人皺眉頭的弧度，簡直如出一轍。
“甩掉他。”綿綿微微眯起了眼睛，說道。
傅生有些糾結，“你確定嗎？車速會有點快。”
“確定。”
然後。
傅生掉頭走別的路。
徐盛就跟在傅生的車身後麵。
傅生的車速，已經加到了120門，眼底浮現出較量般的冷意和決然。
徐盛也是緊追不舍，但是在前麵的路口處，傅生一個拐彎，就趕在綠燈的最後一秒鍾將徐盛給大刺刺地甩開了。
“姐姐，你臉色有點蒼白。”傅生這才放緩了車速，注視著旁邊的綿綿。
剛剛的車速，應該是把她給嚇到了。
綿綿的嘴巴很硬，隻是擺了擺手揉著額角，“我沒事……”
到了墓地。
她打開車門，下了車。
雙腿有些發軟，是傅生穩穩地扶住了她的腰。
“姐姐，沒事吧？”
“……”綿綿很快地站直了身子，搖了搖頭。
“你先離開吧。”
“可是——”
“我想一個人在這待會兒，你一個小時以後過來接我。”綿綿說道。
“那好。”傅生點點頭答應了。
……
墓地的盡頭。
一座沒有姓名的墳墓。
這裏埋葬著紅色的器皿，裏麵裝著小小的血肉，那是她的骨肉，是她未出生就離世的孩子。
綿綿跪在了墓地前麵，兩條腿在發抖著。
她的臉色的確是有些蒼白。
現在心情沉重，再加上剛剛傅生開車的車速過快。
“對不起……”她抬起手來，撫摸著那墳頭，眼淚順著眼角緩緩滑落下來。
一陣天旋地轉。
綿綿暈倒在了這墳頭前麵。
瀕臨意識消失的前一秒，好似聽到了漸行漸近的腳步聲。
有一雙結實的手臂，將她從地上抱了起來。
他叫她，陸綿綿。
“醒了。”
“……”綿綿再次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個人，是孟長川！
以為是在做夢，環顧四周，這裝潢很熟悉，就像是她在海城的房子。
不，芙北闌珊，她明明已經賣掉了才對！
看出了她的困惑，孟長川解釋道：
“那天我看見你去抵押房子了，我給買回來了。”
“何必這麽做。”她從床上坐了起來，這是在她的臥室。
這裏充斥著她和孟長川的回憶。
孟長川抿了抿嘴唇：“這房子對你我的意義都很重要，我不想失去。”
不想失去？
嗬嗬，那當初說不愛了，說厭煩了的男人，是誰呢？
不就是他本人嗎？
綿綿想要下床，卻被孟長川扯住了胳膊。
他歎了口氣：“你是因為低血糖暈倒的，先喝點粥吧，我已經煮好了。”
“啪。”
清脆的一巴掌，落在了孟長川的臉頰！
房間裏安靜極了，隻回蕩著方才的那一巴掌。
綿綿注視著他棱角分明的側臉，還是那個男人，那個孟長川。
她冷笑了一聲：
“知道我為何非要選擇今天回來嗎。”
“……”孟長川抿了抿嘴角，沒說話。
“今天，是我孩子的忌日。”綿綿一字一句解釋。
她的眼底有著灰燼般的疼痛和創傷。
因為，她被傷害過，徹徹底底，從頭到腳，那是一道血粼粼的傷口，是孟長川帶給她的。
孟長川從喉嚨裏艱難地嗯了一聲。
孩子沒了，他又何嚐不難過。
若是當初能對她多些耐心，他能多個心眼——
但，當時，其實她和他的壓力都很大。
公司剛起步，每天都忙碌，她和他聚少離多，經常為了工作和瑣事吵架。
或許分開也是必然，隻因為那段時間，他有恃無恐，肆意妄為。
他以為，陸綿綿永遠都不會離開他。
他以為，這個愛了他五年的女孩子，會永遠愛他，會永遠做他的副官。
他以為——
僅僅都是他仗著她的愛，所以才肆無忌憚罷了。
“對不起。”孟長川沉重地落下這三個字。
“都是我的錯，我對不起你，現在想想，一直都是你為我付出，從前的我從來沒為你做過什麽，還一直動不動就要求你很多。”
“……”綿綿沒有看他，隻是別開了眼去，她的眼睛紅了。
她是為了死去的孩子哭的，她才不是為了孟長川，才不是。
“你別哭。”孟長川修長的手指，攀上了綿綿的臉頰。
“滾開。”
她一下子就把他推開了，然後下了床，跌跌撞撞朝著外麵走去。
她現在身體還太虛弱，生怕她出什麽事情，孟長川趕忙拿起外套跟在她身後。
“喂，你要去哪？！”
“……”綿綿跌跌撞撞走了出去，但是走路的速度很快。
她下樓的時候也是磕磕絆絆的。
孟長川就跟在她的後麵，這樣她倒地的時候，他可以第一時間扶住她的身體。
樓下，就是公園。
一個媽媽推著嬰兒車，從綿綿的身邊走過。
孩子坐在嬰兒車裏麵，咿咿呀呀的在說話，那個母親的臉上掛著慈祥的笑容，說著寶寶乖，我們回家吃飯飯了哦，爸爸在家裏等著我們。
綿綿就這麽看著這一幕。
直到，孩子和母親遠去。
她的眼淚終於流了出來，滾燙地落在了地上。
“孩子，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