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二章迂屍腐肉
第六百一十二章迂屍腐肉
楚國王宮大院之中,此時已是十分繁忙,一進王宮後院,就可以聽見吵雜的哭喊聲,而此時所有護衛都在整個王宮之中穿梭著,提高警惕。
子西麵色凝重,帶著子閭以及萬財王叔,還有一眾朝中重臣匆匆的向楚王的臥房走去。
在王宮臥房門前,十幾個楚國醫師在小聲的討論著,都不敢大聲,而他們的議論也都淹沒在內屋的哭泣聲中。
此時幾人見令尹大人帶著幾位重臣來了,也都不再說話,而是靜等詳詢。
令尹子西一看,眉頭大皺,看著幾位醫師問道:“你們都為王上診斷過了沒有,王上所犯是什麽病,現在是什麽情況?”
一個身著楚國官服的醫師,背上掛著一個藥箱看起來是這些人中的長者,此時一聽,帶著眾人都對著子西跪在地上行著大禮。
“起來說話。”
“回令尹大人,我們幾人都看過王上,隻是此時都還沒有結論,不知王上是得了何種病。
若從症狀來看,像是腐屍病,也不敢給王上用藥,王上的皮膚已經開始腐爛,就連把脈都會傷到王上體膚。”
“廢物,楚國養你們這群廢物,連王上得了什麽病都弄不清,這麽長時間藥也不開,也不治療,難道你們想看著王上——。”
子閭有些氣急,對著這一群醫師就是一頓痛罵。
可話說到最後卻又生生咽了下去,畢竟現在楚王還沒有死,所以也不敢亂說,並且這些醫算起來屬司空府管理,此時他也不願讓萬財王叔受排擠,而更加孤立自己。
“子閭不得胡說,這些醫師平時也為你看過病,為楚國王族世家都看過病,有沒有本事,你也該清楚,並非庸醫。
看起來他們也十分為難,王上所得之病實在離奇,慎重一點也是應該的。”
子西說完,還是看著這一群醫師。
“你們這幾天就住在王宮之中,盡快研製治療之方,隻是王上所得病症不可對任何人說起,違令者斬。
來人,看護好這些醫師,王上未愈之前,沒有我的指令,不得離開王宮。”
子西此時已掌控著楚王親護,而他也是楚國除王上之外,最大的官了,所以此時沒有人會對子西的決定有異議。
就算是子閭與萬財王叔也都不敢異議,更何況此時的情形也隻能如此。
而兩人心裏更是疑惑重重,對於楚王的病也是十分憂心。
“既然令尹大人與眾臣來了,還是進來看看王上吧。
你們幾個也不要再哭了,王上還沒死呢,如此哭哭泣泣的成何體統。”
孟贏的話從臥房裏傳出,而剛才那些嬪姬還在哭泣著,此時被孟贏一頓訓斥都隻得把哭聲咽進肚裏。
她們都知道這個王祖母的權威,比之楚國王太後還要威嚴,而作為楚王嬪姬的她們,平時就十分害怕孟贏,此時六神無主,也不敢言語。
子西一聽,帶著幾人就走進臥房,一起對著孟贏一揖道:“一切尊王祖母之令。”
此時那些跪著的嬪妃侍女都紛紛避讓開,給子西幾人留出一條路來。
而孟贏則坐在楚王臥房中的床頭一張桌子邊上,此時正愁容滿麵。
子西幾人,都走到床前,看著臥床不起,氣息十分微弱的楚王。
幾人一看之下,到也是嚇了一跳。
此時楚王的臉已經變得鐵青之色,而且臉上的皮肉呈現出多道皺折,像是一日之間整個楚王老了幾十歲一樣,臉上的肉都在脫落一般。
楚王雙眼緊閉著,對於外麵的事,已經沒有知覺,更聽不見有人來探望於他。
他的雙唇十分濕潮,像是已經開始腐爛一樣,上下唇都沾在一起,已經無法張開嘴裏,更不用說說話了。
而一雙手擺在胸口,上麵也是透著血跡,特別是把脈之外,看起來剛才醫師所說並不假,隻要沾上楚王的皮膚,就會讓他的皮膚腐爛,與傳聞之中的腐屍病到是十分相像,所以楚王的兩隻手腕之處,都已破爛不堪,卻並沒有血流出。
“王上是什麽時候發病的?”
“回叔父,王上是用過晚膳之後開始發病的,午時的時候,王上隻是說身體有恙,所以在晚膳之前還躺了一會兒。
隻是到用晚膳之後,王上就病情加重,連吃飯喝水都困難,妾身隻好讓人把王上扶回臥房,請醫師讓他診治。
可王上在這幾個時辰之內,就像是老了幾十歲一樣,渾身上下都開始腐爛,醫師都無法診治,也無法用藥。”
楚王的王後一直跪在最前麵,此時情緒也已平息一些,回複著子西。
子西回首看了看這滿屋的人,搖了搖頭道:“你們先回去吧,留幾王後及幾個侍女照管著。
此次王上突發重病之事,任何人都不準外泄出去,若是不聽老夫之令,任誰都直接斬殺,你們聽清楚沒有,下去吧!”
子西心裏此時已經舒坦下來,雖然他所下之毒,有過症狀的描述,可他也是第一次下此種毒,對於中毒者的症狀也不完全清楚,現在看著中毒的楚王,心裏也有些震憾,他也未曾想過,這種迂屍腐肉之毒竟然如此厲害。
自他與楚王午時小座之後事,到用晚膳之時,不過是二個時辰,而王上就開始毒發,到現在已命不久已,如此看來,藥水難進,隻有等死一途,與藥書上所言相符,最多不過三日。
“王祖母,我看此地不便說話,還是去王宮客堂一敘如何?”
“一切依你吧,老身並不過問國事,隻是此時章兒有難,而我楚國三麵受敵,國家危難之際,可左相大人,朝中一些重要大臣都不在楚都,此事還當慎重應對,才不會致楚國朝堂大亂。”
“請,王祖母移步。”
子西說完,也是與其它重臣,讓出一步,讓孟贏先行。
王宮的客堂,其實隻是楚王平時與人商議政事,單獨接見朝臣的地方,此時已是深夜,顯得有些孤零零的,而這前麵就是王宮後花院,午時楚王在花院之中會見過王祖母孟贏以及令尹子西,這讓子西也是有些心虛。
王祖母依然坐在主位之上,而子西、子閭還有萬財王叔都坐在一側,其它朝臣都已回避了。
畢竟此事涉及楚國大位之事,所以知道的人越少,就越安全。
“王祖母,依你之斷,楚王還有多少時日。”
子西也並不忌諱,此時盯著孟贏。
“老身並不懂醫藥之術,可依老身看來,章兒此時的氣息微弱,能撐二日已經不錯了。
我這可憐的孫兒,為何命會如此之苦,正當年富力強之時,竟然會得此奇怪之病。”
孟贏此時也是顯得十分悲怯,邊說邊小聲的泣哭著。
楚王畢竟無論如何也是他的親孫兒,又是楚國之王,她心裏雖然懷疑,可卻不得不顯得十分悲傷。
畢竟楚王整個下午,也隻會見過她及子西兩人,若其中有詐,那麽隻會讓人懷疑她與子西。
所以她此時明知此事該是子西的陰謀,可卻不敢說明。
“王祖母,一切還望節哀。”
子西的話還是讓子閭及萬財心裏警惕,畢竟剛才子西還在製止子閭亂言,可此時依子西的話,言外之意,楚王是必死無疑點,兩人心裏也都對子西有所懷疑。
畢竟此時左相王禪身在邊境,為抵抗晉國大軍而奔勞,受封上卿之禮的,此時也就隻有子閭與子西。
而申公、葉公也都在外,朝中幾個當權的布衣朝臣,司物府的屈江平,以及新任的水師統令吳仁,還有軍備司的魯班都不在楚都。
那以若楚王駕崩,勢必引發楚國新的內亂,而楚王的兒子不過幾歲,比之當年惠王當登位之時,還要小十歲,這樣一個幼子如何能承擔大任。
而且越姬此時也不在楚都,被越國接回,此時掌控著楚國命脈的,也就是此時的四人。
而王祖母雖然有秦國支持,可已是祖母,並且楚國內政後宮不得幹政,這是曆代先祖的規矩,手中並無實權。
子閭與萬財雖然也掌控著兩大權力部門,可相比子西而言,還不足以對抗。
“四弟,萬財老弟,你們對王上此病又是如何判斷?”
子西見兩人麵色有變,也知道剛才的問話有些唐突,此時換了一種口氣來詢問兩人的意見。
“回二哥,王上此次之病如此迅速,我看還是立刻傳迅左相大人回楚都,世間若還能有救王上的,該也隻有他了。”
子閭此時還是把想法說出,對於這種疑難雜症,世間能處理的,看起來隻有鬼穀王禪了。
而且若鬼穀王禪回到楚都,子西就不敢胡來,對於子西也是牽製。
子閭深知子西的秘密,知道子西的圖謀,此事必然與子西有關,則若鬼穀王禪回到楚都,一切都有可能。
而對於楚王的病狀,子閭也是換了一種說法,實際上能活下去的機會已經不大了。
“萬財王叔,你又是如何看的,是不是也讚同四弟的說法。”
“回令尹大人,王上此病十分蹊蹺,看起來該是如此,若左相大人在,或許還有辦法,若左相大人不在,那以王上很難度過此劫。”
萬財還是比較實在,說話也不回避,他此時也已經在想王上死去之後的變故。
“我知道二位賢弟之心,也相信鬼穀先生的本事,並非老夫不願召回左相大人,可現如今楚國三麵受敵,此時左相大人是楚國主帥,若讓他回楚都,而至消息外露,那麽就會動搖軍心,於我楚國將是覆國之危。
我們身為楚國王族,不僅要考慮王上安危,更要考慮楚國安危,二位賢弟可曾為楚國想過。
並非老夫不想救治王上,而是左相大人此時身在北城,縱然是千裏傳書,至少也要三日,可三日之後,王上還能撐得住嗎?
若不能救回王上,卻又置楚國於危險滅亡之境,老夫實不敢私自決定。”
子西雖然沒有明確拒絕,可還是否定了兩人的建議,而他所說也並非無理,這也是擺在楚國的難題。
子閭與萬財王叔一時之間也無話可說。
“我看這樣吧,傳迅之事,當秘密進行,老夫會安排得力之人,盡快把此迅傳與左相大人,龍城葉公及申公。
其二,若有意外,老夫力薦王上長子為新的楚王,老夫與四弟還有萬財王叔,葉公、申公以及左相大人為輔政大臣。
其三,封鎖消息,待左相在人及葉公申公秘密回楚都之後,再行商議新王繼位之事。
不知王祖母以及兩位賢弟以為如何?”
子西此時還是穩住子閭及萬財王叔,他也不希望楚國因此而亂,於他則言,就算將來要由子節繼任楚王,也要保證楚都不亂。
而且此時也隻是暫時的權誼之計,將來誰當楚王,還不是實力說了算,如何能論到一個幼子當位。
“那就這樣吧,老身也是身乏力竭,一切就有勞三位主持了。”
孟贏此時長歎一聲,也是沒有辦法。
而子閭與萬財都默而不語,知道此時隻能如此。
至於子西,此事並不是他的主要之事,今夜所有護衛他都已安排得當,隻要把後麵幾日的動亂擺平,那麽子節當上王位就是順理成章的事了。
那時他相信子閭及萬財也不敢有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