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六章十裏亭別
第五百九十六章十裏亭別
??幾天之後，整個吳國使臣團也該回楚了，而此時已是二月底，所以春光更加明媚，江南錦秀的風光也一覽無疑，可這也是送別的時候。
??同樣的吳都城外，十裏亭，這一次送別王禪及整個楚國使臣團的不再是吳王，也沒有相國伍子胥，隻有伯否與西王妃。
??因為晉國的大軍已兵臨楚國龍城邊境，大戰之勢一觸即發。
??而吳王、孫武、伍子胥當然都在前方忙碌，對於送別王禪，隻能委托西王妃及太宰伯否了。
??“鬼穀先生，你覺得吳與越之間將來會如何？”
??伯否與王禪同坐著白虎所拉車駕，而兩位公主則與西王妃同坐一張馬車。
??此時伯否還是十分關心著吳與越的形勢，所以才有此問。
??“伯大人當放心行之，若是不妨，可以把伯焉公子與蓮花公主接回，想來蓮花也該產子，這或許可以起決定之用。”
??王禪雖然與伍子胥與伯否都有過深談，那都是基於個人的一些想法，對於吳國與越國之勢，他少有涉及，因為並不想讓太多人知道。
??而且伯否此時的身份又不一樣，蓮花公主是越國公主，而他是吳國重臣，所以關係涉及兩國，處在相互的矛盾之中。
??“老夫明白，這就派人去接焉兒與蓮花。
??吳國有孫將軍，而此次先生惑敵之策，雖然並不針對於越國，可越王勾踐與範蠡定然不會真的明了先生之意。
??若吳越交戰，越國必敗，先不說吳國孫武領兵之能，就憑越國此次不能知吳國之意，就已失了先機。
??隻是蓮花是否能保得住越王之命，老夫也不敢肯定，隻能聽天由命了。”
??這幾日伯否也能看得出整個吳越的形勢。
??吳國的大軍已準備充足，而佯攻巢邑的五萬兵甲，已在路上。
??此次出兵，分兩路大軍共出，重兵由吳王夫差親率，以對抗越國大軍。
??而孫武則親率五萬兵甲圍攻楚國巢邑。
??吳王的重兵，伯否並不在意，畢竟以夫差之能，對上越王勾踐及越國範蠡，應該不會占得多少優勢。
??可孫武用兵，卻是讓列國懼怕。
??當年孫武統領吳國十萬大軍長驅直入攻入楚國，任誰也不會想到，孫武先是乘船而上，這樣比走陸路更加快捷至達楚都。
??可孫武卻一反常態，改水路為陸路，翻山越嶺，讓人捉摸不定。
??最後在連夜行軍之後，卻又親率三千輕騎，直搗當時同樣親率十萬楚國大軍的楚昭王。
??結果，孫武以三千吳兵，大勝十萬楚軍。
??這在有史以來，都是奇兵之法，兵法韜略，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以三千兵甲戰勝十萬大軍之功，沒有任何人敢於輕視。
??而此次孫武手中有五萬吳國鐵甲，誰敢言越國不敗。
??那麽若越國大敗之後，越王勾踐就會有如喪家之犬，無家可回，卻又身負越國之責。
??最後的結局可想而知，而蓮花公主是勾踐之妹，若越國有難，她必然會挺身而出。
??此時王禪讓伯否接回蓮花，其實已經把結果告訴了伯否，那就是越國必然會敗。
??現在就必須為大敗之後的勾踐著想，若勾踐戰死沙場，那麽伯否就會陷入兩難境界。
??若勾踐投降，那麽能救勾踐的或計隻有蓮花，也隻有他伯否了。
??所以他理解王禪的用意，並不會像普通之人一樣，反而認為吳越大戰，該讓伯焉與蓮花公主遠離。
??“不過將來之勢不可強求，伯大人不必為此而憂，我觀勾踐非是短命之人，他的一生還有轉折之處，可不要因此而讓伯大人以及伯焉還有蓮花公主處於兩難之間。”
??“老夫謝先生指點之恩，先生於我伯家真的是恩重如山，老夫卻無以為報，將來若是用得上老夫之處，還請先生不咎直言。”
??伯否說得十分誠懇，並無半分矯情之意。
??伯家一族在楚國受當年子常之禍而滿門被斬，而王禪卻親自手刃了子常，算是為伯家報了血仇。
??而且楚王之所以會發罪己之旨，赦免了伯家與伍家當年之罪，其實也是看在王禪的麵子之上，算是因王禪端午有大功於楚國，所以借此機會，賣給王禪一個麵子。
??雖然此時伯否在吳國已是柱國之臣，可對於能洗脫他父親的罪責深深感恩，於伯氏一族來說，也是一種無言的榮耀，就算不是榮耀，也算是洗脫了父輩的罪名，為伯氏在楚國重新贏得了聲譽。
??“何必言謝，我與伯焉本是朋友，當年他喜歡蝶兒，卻讓在下橫插了一足，可他卻十分知勢而退，這讓在下也是過意不去。
??卻不想那年去越國之時，他與越國蓮花公主卻是一見衷情，所以在下不得不成人之美，未曾想卻也是命中定數。
??或許勾踐上次不死，是因為在下不想欠人人情，可這一次不死，卻是因為他一直想利用而卻不能利用的蓮花。
??世間之事還真是難與說得清楚，所以伯大人就不必如此客氣。
??此去一別，還望伯大人保重，希望蓮花能為伯家誕下一個麒麟之子來，也算是為伯家留得後了。”
??王禪也是回顧了伯家一這些事兒，想一想，心裏還是覺得十分開心的，雖然當時未多有考慮，可卻也無意之中為勾踐留下了一線契機。
??“先生與孫武將軍及伍相國相談幾日，不知他倆對於將來又如何打算，老夫不敢過問兩位兄長，卻十分好奇。”
??“伯大人本就早有安排，何必在乎伍相國與孫將軍將來的考量呢？
??孫將軍戎武一生，殺伐過重，他的想法當然是適時退隱，這一點伯大人該看得透徹。
??至於伍相國呢，於吳國之治卻是功勳卓著，他此時窘然一身，並無牽掛，兒女都已不在身邊。
??而蝶兒又生性淡迫，就是我也難與留下她，所以伍相國該也不會太過留戀。
??再者在下已算過他的壽誕，他此時並無他求，隻望為吳國留下稱霸之機，但有的時候卻也會事與願違，伯大人不必在意。”
??伯否一聽，心裏也有數了，可卻還是看著王禪，就像是王禪是救世主，能預測未來之事一樣。
??“鬼穀先生分析的透徹，伍大哥與孫將軍想來都會是如此想法。
??而老夫也有此想法，可宗室之事卻不比兩人，而且蓮花的身份，又讓老身為難。
??縱是此次吳越大戰之後，並不會造成過大影響，可有蓮花在，若想脫離吳國，還真有些難以向王上陣情。
??而且老夫孤身來吳，大半生都在吳地，雖然算起來根也在楚國，並沒有提早作過安排，將來也無處可去。
??不知先生可否有良策能讓焉兒與蓮花遠離列國紛爭，過一些普通人的生活。
??至於老夫，活到這把年歲，也是死而無憾了。”
??伯否此時十分真誠的看著王禪，剛才的話算是在求王禪給他指一條名路，並非為了自己，而是為了伯焉及蓮花，不想讓兩人再涉及任何列國之爭，過普通百姓的生活。
??“此有何難，雖然伯大人根為楚國，可若要回楚國，伯大人並不寸功，伯焉與蓮花說不定還會牽扯上上一輩的恩怨，也並不適合。
??吳國將來已是吳王夫差的天下，將來的走勢如何，在下也不敢明言。
??至於越國，想來蓮花也不會再去，也不適合於兩人生活。
??現如今有一個地方，到是十分適合於普通之人的生活，至少可以保證幾十年不會受列國爭紛的影響。
??此地就是大周洛邑，此時楚國尊周，而吳國也會效仿，秦國已明示尊周，想必將來晉國也不會對洛邑有什麽想法，而洛邑邊上的宋國此時有墨翟所倡的止戰非攻，楚國不會攻宋，而晉國也不會強出頭。
??所以大周洛邑雖然弱勢，卻是整個列國之中唯一能遠離爭紛之地，若伯大人不嫌，自然可在洛邑置些產業，以備將來有進退之地。”
??“謝先生指點迷津，老夫一時糊塗，為何就想不到此處，還是先生聰慧，識得天下大勢，亦看得長遠。”
??伯否此時到是臉帶笑意，像真的開了竅一樣，心情一下子就豁然開朗起來。
??“小公子，車駕已到十裏亭，前麵西王妃及兩位公主正在等著先生呢。”
??王禪此時站起身來，為伯否掀開車簾，兩人下了車駕，同時向西王妃走去。
??“鬼穀先生，送君千裏，終有一別，還望先生不忘舊情，它日相見，也如故友。”
??“有勞西王妃相送，在下雖然行走列國，卻還是重情守信之人，西王妃與伯否大人之義，在下當不會相忘，若有時機，到想請西王妃四處走走。
??大周天下，錦繡河山，廣博瞭遠，民風民情各有不同，不必拘於江南之景，也可見識一些北方曠野孤煙。
??或許人之一輩子，短如鴻雁掠水，世情恩怨，有時隻是鏡花水月，難與這天地自然相比，若能放寬心胸，也才有廣闊天地。”
??王禪的話總是讓人難與捉摸，一是因為王禪本就善長卜算，又能觀相卜命，所以他的話，有的時候聽著似是而非，卻充滿哲理，讓人不得不深思。”
??“施子謝過先生指點，若有機會，定不負先生所願。”
??西施雖然身為王妃，可對王禪一直都十分恭敬，此時也是對著王禪一揖。
??而王禪隻是微微一笑，輕輕扶起西施，兩人指尖相碰之時，卻像是千年之交，心意相通。
??兩人同時臉都泛著紅韻，王禪有若酒醉，而西施則像是桃花盛開，更加嫵媚動人。
??“師傅，我們該上路上，西王妃姐姐與伯大人遠送十裏，實不敢再勞煩兩位，你看——。”
??青蘋還是提醒著王禪，他們雖然出了吳都，卻並不知道下一步行程，王禪這幾日都從未說過該如何回楚。
??“青蘋公主，青裳公主，在下不能陪兩位公主回楚了，所以你們兩人作為此次楚國使臣團的副使，就帶楚國一眾同僚自行回楚都吧。
??此次列國事了，此時又春意十足，你們也不必過於匆忙。
??一路走去，一路之上也可欣賞楚國風光，甚至可以體察一下楚國民情，這也算是兩位公主的福德。”
??王禪說完，兩位公主已是目瞪口呆，看著王禪，就連一邊的西王妃都覺得王禪有些不盡人情，明知兩位公主的心意，卻還如此狠心趕兩位公主自行回楚，這實在有失君子之風。
??“師傅，為何這樣，難道我與姐姐真的是你的累贅嗎？”
??青裳此時眼淚一滴一滴的在流著，聲音帶著悲怯之意，十分不舍。
??“青裳，並非師傅不願與你們同行，有的事，還要你們自行決定，而且此時晉國陣兵邊境，在下也得趕往邊境與楚國大軍匯合。
??你們兩人帶著使臣團，隻要順利回到楚都即可，其它事就不必管了。”
??王禪雖然並不喜歡傷一個女人的心，而且還是如此喜歡他的兩位公主，也是他的徒弟，可他卻不得不這麽做。
??因為他這算是給兩個公主一個機會，畢竟此次大勢已成，白公勝與子建的歸宿也十分明了，他想給兩位公主一個選擇的機會。
??畢竟縱是國仇家恨，可白公勝與兩人還是有血緣之親，他不想將來因為此事而成為兩位公主心中的遺憾。
??所以此時也隻得狠下心來，而且王禪所布局的事，也就在近日需解決，與墨翟的賭約，也將要實施，這一點而言，王禪實不願再讓兩位公主受累了。
??“裳妹，師傅如此體貼，你不該如此任性，你忘了來時王兄如何交待，母親又是如何交待的，一切都必須聽從師傅的安排，不得任性。
??西王妃，伯大人，有勞相送，小女與青裳妹妹十分感激，就此作別，後會有期。”
??青蘋邊說邊接著青裳向西王妃與伯否一揖，繼兒也是含著淚，看也不看王禪就朝前方車駕走付出。
??“鬼穀先生，為何不體恤兩位公主之情，難道三年未見，這一見之下，你真的變得如此狠心嗎？”
??西王妃有些不解，卻還是感覺到這其中必然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若不然王禪是不會如此狠心的。
??“王妃多慮了，列國紛爭本就該讓女人走開，我此時狠心也是逼不得而已，為兩位公主著想，還望王妃見諒，並非在下心狠。
??此地一別，何日相見，實不敢奢求，還望王妃一切保重，在下告辭。”
??王禪說完，同樣對著西王妃與伯否一揖，轉身坐上白虎車駕，頭也不回，就朝著前方走去。
??到是白靈卻一直回首看著西施，眼中充滿了憐憫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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