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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五章父女之情

  第四百六十五章父女之情


  此時幾個黑衣人也追出,小院內似乎隻有青裳一人,她並沒有離開小亭,而是獨自坐在亭內。


  她在想著王禪的計謀,在想著王禪兒留給她的錦囊,那個錦囊她還沒有打開過,她舍不得,也不願在此時打開,所以心裏一直留有著神秘的向往與期盼。


  思緒像是飛得很遠,她想過很多疑惑,想過這些年,想過她的母親,想過她的師傅,想過她的父親,她喜歡在經曆白天的喧囂之後,一個人獨處這夜色,真正擁有這靜謐的時光。


  可她手中的茶杯還是落了下來,落在亭中摔得粉碎,驚起一聲輕脆響聲,再次打破了湖中小亭內的寧靜。


  她聽到整個湖邊響起了細微,卻又整齊的兵甲踏步之聲,慢慢包圍了整個小湖四周,及至於整個她的後院。


  眼前一條小船緩緩從湖邊駛來,劃過水波,留下一條月光下的青影。


  青裳不用猜也知道是誰?


  誰有如此大的權力,誰又能在令尹府後院之內布置如此多的楚國兵甲,連當今楚王也做不到,唯隻有一人可以,也隻有一人會在此時做出如此小心的行徑,那就是他的父親楚國令尹子西。


  青裳的手還在空舉著,像是並不知道杯子落地一樣,另一隻手卻緩緩放在背後,坐在桌前靜靜的等著。


  子西慢慢的走上小亭,臉上掛著慈父般的笑臉,看了看青裳空空的手中,還有那落在地上的一地碎片。


  “裳兒,她們都走了,為何還不回去休息,還有心事嗎?

  那正好,為父與你也少有時間在一起聊聊,今晚就一起喝上一杯如何?”


  子西說完,小船之上走下幾個侍女,重新收拾了桌麵,擺上了七八盤小菜,兩個碧玉杯子,兩壺西域葡萄紅酒。


  青裳微微一笑道:“父親,過幾日就是楚國端午盛會,列國使臣雲集,既然在此楚都煩忙之際,您還有如此雅興,女兒又怎麽會拒絕呢?”


  青裳悠悠說完,並不顯得意外,親自為子西斟好酒,也為自己斟了一杯。


  此時小船退去,整個湖麵四周再次陷入寂靜。


  小亭之中此時隻有她與子西兩人,就像剛才一樣,隻是她的師傅換成了她的父親。


  一個蒙著麵,一個卻並沒有蒙麵,可這對青裳來說都顯得如此陌生,就像今晚的夜色一樣,以平時都不一樣,讓人感覺陌生還有一絲寒怕。


  可青裳知道,整個後院除了她與子西之外,還有很多人,這那些明麵之上的楚國兵甲隻是其一,這些兵甲甚至不知道發生什麽,他們隻是執行令尹大人的密令而已,而這些兵甲也一直都是令尹大人的親兵護衛,連楚王都調動不了。


  而除了這些兵甲之外,還有數十個高手隱藏在小院四周,他們像幽靈一樣,腳步十分輕緩,又像是一隻隻夜裏出沒的貓,總是十分小心的控製著自己的氣息,可卻還是瞞不過青裳的感知。


  子西看著安詳的青裳十分滿意,也顯得十分客氣,像是對待一個客人一樣,並不急著表達目的,或者說他來找青裳就隻是喝酒聊天如此簡單之事,以敘父女之情。


  青裳並不拒絕緩緩舉起杯子,輕輕放在嘴邊喝了一口,而子西則一口飲盡,顯然要興奮得多。


  “父親你一直在監視著我,自小就開始,而且對裳兒的一舉一動都了如指掌,是不是?”


  青裳把杯子放在桌上,看著子西,既不是在問,隻得自己在解著自己的疑惑。


  “裳兒,你先吃點菜,這些都是你自小喜歡吃的,你今日也勞累了,所以為父特意安排廚房給你做了這些菜,可別辜負了為父的一片好意。


  至於為父對你的關懷,自然是自小就開始的,你沒有其它哥哥,為父當然對你特別的關心。”


  子西依然並不著急,聽著青裳的疑惑,他似乎既不否定,也不肯定,體現著一個父親對女兒的關切,讓她多吃些菜。


  青裳十分乖順,拿起筷子,夾了一些菜自己吃了起來。


  她今日本來就有心事,所以晚上之時並沒有就餐,這一點子西當然清楚,而她此時到也真的餓了,對她而言無論會發生什麽,她都已不必在想,畢竟剛才她已想得太多,有太多讓她驚異的地方。


  包括她的師傅,麵對幽冥令,並不掩飾對幽冥令的貪欲,而後來出現的黑衣人,她也知道是誰,因為那一股劍氣,並沒有傷人之意,她也很熟悉。


  可再後麵的黑衣人,她就有些疑惑了。


  可她知道,這些人中或許隻有一人,其它的沒有一人關心她的安危,包括現在出現的他的父親。


  若說這些黑衣人行蹤詭異,潛在湖邊一直盯哨著她,是因為他們並非此地主人,所以隻能像一個刺客一樣,不敢露出真麵目,那麽她的父親則並不像這樣。


  因為令尹子西才是這個府上的主人,一個主人無須掩藏,他來此也是隻回他的家一樣,他有權知道自己家裏發生的一切。


  可縱然如此,青裳還是覺得是一種侮辱,一種赤祼祼的侮辱。


  此時的她,雖然心裏極度反感,可卻並不生氣,反而顯得十分淡然,那是因為她更不需要急了。


  因為包括她的父親子西在內,都是因為一件東西而來,就是剛才的幽冥令。


  實則是鬼穀王禪給她的,並非幽冥尊主給她的真正幽冥令,現在她隻需要假戲真作,把這場戲演下去,看清這一君貪婪之人的把戲。


  或許鬼穀王禪會解決一切,這是她最為深信的事情,所以她還是麵帶淺淺的笑。


  “父親,你為什麽不吃呢,難道合女兒味口的菜,並不合你的味口嗎?”


  青裳吃了幾口還是停了下來,看了看子西,語氣裏也是充滿著期盼。


  “裳兒,為父年歲已大,與你姑娘家的味口不一樣了,許多時候總是喝著不喜歡喝的酒,吃著不喜歡吃的菜,等喜歡吃的時候,可卻又飽了,吃不下去。”


  子西說得話並沒有不妥,可在青裳聽來卻十分諷刺。


  堂堂楚國令尹,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權勢與榮華集於一身,竟然還吃自己不喜歡的菜,喝不喜歡的酒,做不喜歡做的事,那麽要做到什麽位置才能如願以償呢?


  或者這本就是貪欲之人的結局,在為實現貪欲的過程之中不得不承受自己不喜歡的東西,直至死。


  實現了一個貪欲又向往著另外一個貪欲,那些曾經達到的貪欲,在有了新的貪欲之後,往往就會不值一文,也會由被追求的對像成為被拋棄的過往,成為自己不喜歡的一種,最後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最初到底喜歡什麽樣的權勢,喜歡吃什麽樣的菜,喜歡喝什麽樣的酒,喜歡過什麽樣的生活方式。


  “既然這樣,女兒也吃飽了,這些菜雖然是平時女兒喜歡吃的,可現在女兒卻也不喜歡了。”


  青裳雖然不想過問子西的話中之意,可也順著子西。


  “那好,我知道裳兒一向通情達理,為父也不會故作深沉,你的師傅今天來此,該不是隻為與你小坐片刻吧!”


  “自然不是,在令尹府裏,還有什麽能瞞得住父親的眼睛,師傅來此應該與父親同樣的目的,隻是先後之間而已。


  我師傅畢竟隻是一個女人,沒有什麽深謀遠慮,也沉不住氣,不像父親你。”


  子西一聽,知道青裳也譏諷於他,也在生著他的氣,所以此時隻是長歎一聲道:“是呀,為父在楚國爭鬥了幾十年,到頭來還是一場空,所以為父已經習慣了隱忍。


  可有一點你卻錯了,你的師傅她並非沉不住氣,若說這天底下還有那個女人比她更能忍的,為父都還沒見過。


  而且你的師傅也並非如你平時所見那般毫無心計,她的野心,她的陰謀詭計,實是一言難盡。


  她隻是有一個毛病,一個天下漂亮女人都有的毛病,那就是總想占得高枝,搶得先機不落人後而已

  這都並非是她沉不住氣呀!”


  子西說起青裳的師傅也是長歎一聲,臉上泛著榮光,像是喝醉酒那樣,手撫著胡須,一臉懷念與惆悵。


  “你與師傅該是舊相識,而且也曾有過不一般的關係,師傅自小傳教於我,你早就知道,而且並不阻攔,似乎還十分滿意,你曾經很喜歡她。


  能讓父親喜歡的女子,當年該是列國名揚之人,若有機會,女兒到是真的想見識一下師傅的廬山真麵目。”


  青裳聽得出子西與她師傅的關係,可她此時竟然不問,更不打聽她師傅的過往,這讓子西剛才的惆悵顯得有些多餘。


  子西有些尷尬的笑了笑道:“你一直想知道你的師傅是誰,現在為父也不否認認識你的師傅,可你卻為什麽不問問你師傅到底是誰?”


  “我不必問,此事隻要靜靜想一想,或許也能知道,再說了父親若想告訴女兒,就不必女兒再問,若是女兒愚笨,那麽也不勞煩父親,隻要我問問左相大人就可以,相信他一定會知道。”


  青裳直接把子西預留的人情給回絕了,子西本想用此作為與青裳商談的條件,可青裳卻並不領情,也不願領情,這就讓子西再次為難,不得不接著說自己來的目的。


  “好吧,鬼穀王禪當然知道,這一點為父並不懷疑,由他來告訴你或許更適合一些,畢竟是一個局外人之口,也會更公允一些,而為父來說此你師傅的身份,也不應該,更不知該如何來說。”


  子西還是知道青裳的拒絕,也明白青裳的聰慧,知道他的來意,也知道剛才提及青裳師傅的目的。


  而他一想,若真的由他來說出孟贏的身份,也實在不妥,特別是與他剛才那一聲長吧惋惜,還有那種欲罷不能的惆悵實大不相配。


  畢竟孟贏再怎麽說最後還是成為了他的母妃,他父親楚平王的王後,本來該是青裳的王祖母,可現在卻是青裳的師傅。


  “那父親就是承認今夜來此就是為了那件東西,也就是幽冥尊主,曾經的吳國蹶由公子,也就是傳我幽冥劍法的師傅,與父親也是舊識相交所留下的物件。”


  “不錯,為父正是為了幽冥令。


  幽冥令本是大周國四大組織中幽冥組織的聖物,持此令者可以主載幽冥組織,成為尊主,成為大周開國文王所期盼的延續大周王朝的希望。


  此物十分罕見,也十分珍貴,甚至於比一個列國王候之位還要重要,還要讓人垂涎三尺。


  你的師傅想得到它,除了想成為幽冥尊主,讓列國王候恐懼之外,她該還有更可怕的野心。


  後麵那些黑衣人,想來就是鬼穀王禪畫中所畫之人,也有著同樣的心思,他們都想得到此物。


  幽冥令是迄今為止四件聖物之中最容易得到的,在四大組織之中現在如此。


  暗夜組織的尊主武技超強,少有人能敵,更可怕的是他身份神秘,謀略過人,一般人不會敢打他的主意。


  那一把七星斷魂刀,能斷他人之魂,也能斷自己的魂。


  所以沒有人願意去冒險,除非那個人死了,才會有人去打七星斷魂刀的主意。


  幽冥令本來一直也很隱秘,可隨著幽冥尊主被鬼穀王禪斬殺於大江之中,此令就顯得不那麽神秘了。


  一年前蹶由公子忽然啟程去了吳國,那本來是為他的孫子爭奪吳王之位的,他知道這該是他最後一次為吳國之事而奔勞,此去生死不定,所以他自然會為幽冥組織找好一個**人。


  所以在他去之前,竟然傳教了你幽冥劍法,他知道你平時雖然看似頑劣,實則聰慧無比,總是掩藏著內心的想法,正符合幽冥組織尊主的身份。


  而且你也算是王族子嗣,有著維護大周天下的義務,而你心性純良,並無過大野心,所以他傳與你幽冥劍法,這是隻有尊主傳人才會有此資格。


  所以今日你一使用幽冥劍法,潛藏在楚都的那些不軌之人就坐不住了,不論他們在楚是有何陰謀,可麵對如此誘惑,還是按捺不住心裏得到的欲望,都來到了你的花院之中。


  他們都想成為幽冥尊主,或許還想成為一統天下的君王。


  隻是他們太不自量力,除了七星斷魂刀,幽冥令之外,那夢魘鏡與離魂鼎那都是普通人可望而不可及之事,若它們想收集全此四件聖物,那無異於自尋死路。


  隻是這世道之中,總有一些不自量力之人,貪欲大過自己的能力。


  而無論是誰,此時最容易得到的就是幽冥令,而你也因此成為此時楚都最明顯的目標。


  為父知道此事,所以不想讓你身處如此危險之中,才出此下策,派了這些人來保護於你,你當可知為父的良苦用心。”


  子西從四大組織說起,又回到幽冥令身上,可最後卻還是給自己找了一個讓人可笑的理由。


  青裳本來也有所知聞,卻並不詳細知道這傳聞,現在聽來也有所覺悟。


  這些黑衣人就是王禪所畫之人,包括她的師傅,潛藏在楚都都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可幽冥令卻是他們共同都有的貪欲,而王禪隻略施小計,故意激起她對子節的不滿,而她為王禪出頭挑戰子節,然後王禪再隱晦說明可以使用幽冥劍法,這正是引蛇出洞之計。


  而他提前給了青裳一塊假的幽冥令,讓潛伏楚都的妖人盡數現身,就連她的父親都慢慢顯露出本來的真麵目。


  青裳想一想,心裏也不得不佩服王禪,而且還十分感激他。


  此事雖然把她置於危險之中,可也讓她慢慢的看清這些人,看清身邊的每一個人,其實並非都是想像中那般純善,其實也都一直抱著貪欲,抱著更大的野心。


  青裳此時心裏平和,冷笑一聲道:“那女兒謝謝父親如此關愛,隻是幽冥令剛才已被不知的黑衣人搶奪而去,此時女兒並無幽冥令,難道父親覺得女兒還會有什麽危險嗎?”


  青裳知道子西的目的還是幽冥令,他把那些黑衣人說得如此不堪,其實他也隻是與他們一樣的貨色,而青裳心裏的失望更加深沉。


  “裳兒,你是我的女兒,我知道你平時任性,可大是大非之前一定會十分慎重。


  而且幽冥令如此關鍵的東西想來當年幽冥尊主自然會特別交待於你,你不會如此輕易就交給你的師傅。


  所以為父相信,幽冥令還在你的身上,所以為父才隻能出此下策。


  若你相信為父,把此令交與為父,想來縱然是鬼穀王禪怕也不敢輕易來此搶奪。”


  青裳一聽,知道她的父親還是以為她真的擁有幽冥令,而且剛才並沒有真的交出,由此看來,她也不作多想了。


  “既然父親並不相信女兒,總不會就此來搜女兒這身吧,那女兒也隻能聽從父親的安排了,不知父親會把女兒關在什麽地方,不會是楚國軍中大牢吧。”


  “女兒,你真的不願意交與為父,為父也不難為你,但為保你的安全,為父也隻能委屈你了,你是楚國公主,為父自然不會讓你受太多苦,隻是要裳兒暫時躲避些時日,想來裳兒你不會怪為父吧!”


  子西說完,輕敲桌麵,兩條小船已來到小亭之中。


  而青裳則把劍放在桌上,向子西行了一個禮,正欲自行走上小船,卻發現頭一陣昏沉,隻得勉強站立看著子西。


  “父親,你竟然在菜中下了毒,看來父親做事確實要比那些人更沉穩,從來不會做無把握之事,可我想告訴父親,有的東西不是你的,一輩子也勉強不來。”


  青裳說完,已站立不穩,小船中自然有人把青裳扶好躺在船內,慢慢的再向外駛去

  很快那些楚國兵甲此時也都悄無聲息的離開。


  子西端起酒杯,自己再斟滿,看著碧玉杯中那一抹鮮紅,臉上帶著詭笑。


  他該感謝王禪,是王禪那四副畫提醒了他,幽冥令他想得到,可無論剛才青裳拿出的是否真的幽冥令,於他而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現在手中有一個更重要的籌碼,這也是他十七年來的苦心經營。


  現在總算可以派上用場上,所以他的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同時也帶著一絲不忍,畢竟十七年,他對青裳還是有了一份難得的父女之情。


  “女兒呀,你可不能怪為父對你不公,你身懷兩人的武技,又得鬼穀王禪指點,為父不小心從事,也不行,這些年為父能夠走到今天,靠的就是小心,怪隻怪你身懷世罕之物,有好的際遇,就要承受此際遇給你帶來的惡運。”


  子西自言自語,並非真的想說給青裳聽,隻是自己說給自己聽罷了,權卻算是一種自我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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