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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三章見好就收

  第三百八十三章見好就收


  子西此時看了看正在喝水的王禪,臉上顯出一絲不屑。


  “左相大人,王上詢問的是如何增加國庫收入,左相大人說了半天,依然並沒有正麵回答,隻是胡亂提了一些新問題,若以西秦為例,那又說明楚國該如何,難道積貧也是一種強大的表現嗎?

  想來左相大人一定有什麽高論,不若一次說完,免得讓眾朝臣為之期盼。”


  子西有些不耐煩了,畢竟一直搞不懂王禪心裏的想法,卻隨時還要猜著,也一直被王禪牽著鼻子走。


  他也能感受到這種話語中的謀略,因為王禪的在論,對他身後的這些權貴臣子對王禪的想法有了不一樣的改觀,若是再任王禪在朝堂之上任意施展其捭闔之道,那麽用不了多長時間,這些權貴世族慢慢也會被其蠱惑拉籠,於他而言實不是什麽好事情。


  “令尹大人還請稍安勿燥,在下這就來解釋這其中強國、富民,強兵以及國庫充實的道理。


  國家強大剛才用西秦來比較,隻是想說明一個道理,國強非在錢財,此時有西秦可為例子,相信沒有人反駁西秦的強大。


  若從前朝來講,大商八百年何嚐又窮苦,縱然是商紂王時期,大商也要比當年的大周要富有,可為何大周能取商而代之,這一切並非隻是因錢財之說,而是民心之向。


  民心所向,萬眾歸心,一國才可稱之為強,若民心不向,君臣不和,世族諸侯離心離德,那縱是我楚國國庫充實又能如何,以大見小,楚國還不是會重蹈覆轍。


  想大周元年七十三個諸侯,現如今還存的不過三十不足,能稱之為強的,不過五六個。


  西秦之強,強在於民心所向,強在於西秦百姓對諸侯世族的信任與支持,其德可暢,其行可效。


  吳國本隻是小國,雖然始建於太伯,可卻一直未通開化,這百年來曆經幾代吳王,勤儉節約,以民為基,廣開國門,修築水利,通商利民,所有措施皆與民為重,這才讓吳國呈現一副欣欣向榮之態。


  這幾十年來,吳國之強也是眾所周知,若說吳國地域,尚不足楚國三分之一,錢財之理亦不過如此,為何吳國能幾盡滅楚,而楚國卻對吳國無能為力,皆因吳國民心與楚國民心之別。


  若楚國也能有吳國如此開放之態,想來楚國強大,也非不可,民心歸附,君臣團結,萬眾一心,任其它列國如何來侵,楚國自然可屹立於列國之巔。


  其次,一國之強,還在於民生之富,也就是說民富是國強的根本。


  民何為富,前麵在下已經講明,民富不外乎衣食住行,可若是不能保百姓衣食住行,一國何以敢稱強,民以食為天,而非民以錢為天,楚國地大物博,卻屢屢讓百姓受饑受寒,如此又怎麽能安百姓之心,讓百姓歸心呢?

  百姓之心,無外乎三點。


  其一,楚國可效以德為先,若當今王上無德無能無品無行,百姓何以效忠,所以王上是楚國王族代表,王上之德是為楚國之德,王上效行那麽楚國王族也該以品正身,讓百姓信服。


  欲讓百姓信服,在其德而不在其錢財,錢財再多,無德何以服民。


  民富首在民之信念,百姓對國家充滿信心,縱然是一時貧苦,卻也不會長期抱怨,隻要王上多頒利民之法,讓百姓真切體驗王上對百姓的關愛,體現楚國王族與民同樂的信念,想來百姓也願意承受楚國走向中興的艱難曆程,與楚國共存亡。


  若有如此忠心的百姓,楚國又何患列國之侵襲。


  其次強兵,列國之交,戰伐不可避免,適者生,不適者滅。


  天地之道,弱肉強食,強者生,弱者亡,順天意民意者生,逆天意民意者亡,自古之理,早有印證。


  兵者為何,保家衛國,有國可保,有家可歸,這是楚民為兵的根本,若無家歸兵甲自然不願舍命,而楚國兵甲之源大部分皆為世族大家奴仆,這些奴仆家在何方,試問當列國入侵之時,這些兵甲是否願保護楚國世族權貴?

  所以在下認為,楚民流亡,與楚國施政之法有關,也與楚國世族權貴對百姓的態度有關,若國以民為重,權貴世族以民為基,則可保楚民歸心,民富而國強,民之不存,世族何以長久。


  最後再講國庫之資,楚國曆年皆大洪大澇,實是傷民誤國。


  而百姓受災,最需要什麽,那當然還是老話衣食住行,一切生活所需之物資,物資匱乏,縱是國庫充足,有萬貫用不完之錢財,在大災之前,又有何用,隻會推高物價,讓其它百姓同受其苦,因此在下建議國庫充實以囤積百姓所需物資為本,錢財用度為輔,百姓衣食住行可保,又何必用錢。


  再其次,對於大江流域,築壩修基,引流導水,順其自然,逐漸減弱減少受災百姓,自然也算是節流之舉。


  大興水利,不僅可以保得民安而國強,更可讓其它地域之眾受益無窮,增加國家收入。


  稅賦為國庫之本,楚國曆經戰亂,人丁稀少,土地荒蕪,若依田地納稅,自然稅賦難與支撐一國開支,若依人頭來收稅賦,再加上剛才王上旨意,楚民歸流,人員充實,稅賦自然成倍增長。


  此法雖然看似不利於楚國世族權貴,可從另一方麵來講,若楚國強大,得利者依然是世家大族。


  現如今各世家大族占據楚國優良之地,得過且過,不思進取,寧可少交賦稅也不願開拓進取,若大戶權貴世族皆能進行革興,改奴為租,鼓勁多開良田,這些世族權貴不僅賦稅減少,而且還能增收增財,世族權貴之家利益若與百姓之利相交,互相影響,相互促進,這樣百姓富足了,世族權貴也會隨之水漲船高,如此之舉何樂而不為呢。


  最後再講楚國貨幣,貨幣主管流通之用,隻為通用之物,而無實際價值,那麽可以改刀幣為錢幣,自然可以為楚節省軍備之銅,擴充軍備,強軍以衛國。


  再設立一個司物部,專門在楚國各領地探尋稀有物資,由國家統一管理,這樣就可充分利用楚國地域廣闊物資豐富的優勢,囤積大量物資,以備不時之需,如此一來,何愁楚國不強,楚國不富呢!”


  王禪這一通洋洋長篇大論,把自己對於一國之強,強在於民心所向,民之所富,富於對楚國忠貞之心,富在於保生活之需。


  另外對稅製以及兵事,國庫都充分發表了自己的看法,可以說是十分超脫,建解獨特,一眾朝臣聽了,都在沉思,有的在想王禪所言,有的在想如此做法,有違祖宗之規,更難與判定的是會不會涉及自己的利益。


  “左相大人一心為楚而謀,如此良策實利國利民,不知子西叔父覺得左相大人之見解如何,可否試行。”


  楚王此時走下王椅,在子西桌著放了六個銅幣,這算是支持王禪的貨幣改革之舉。


  子西麵有難色,他心裏對於王禪一開始所言的國強與民富,還有兵強之說,並不反感,甚至對於成立新的部門來在楚國境內探尋稀有物資十分支持,可稅製改革與剛才王上所頒布的贖民之舉,實是與世族權貴利益交涉較深。


  而貨幣改革他則並不支持。


  “回王上,左相所言國富民強之說,也是常理,以商湯來論,周取商代之,在於有德,在於順民,此也是以史為鑒,並無不妥之處。


  而左相建議成立新部,老臣以為也可試行,楚國地大物博,若不能用之,實有負上蒼厚恩。


  至於充實國庫以物資為基,此法還需萬財賢弟來說,老臣也不置可否。


  至於稅製之改,實傷筋動骨,祖宗之旨實不可輕易變動,此時楚國中興之時,也不宜一次實施諸多新政,百姓難與習慣,就連這滿朝文武眾臣也需要時間來消化左相大人的中興之策。


  貨幣之策,看起來有利於楚國,可以把大量刀幣改為如此銅幣,到是節省了不少生銅,楚國軍備一直不能保證,若是有這一些生銅,到可擴充軍備增強楚國實力,可此事除了內部流通之外,還涉及與列國交易,如此革興之法,當需慎之又慎,若沒有十足的把握不易在楚國流通,會引發楚國百姓不安,更會讓列國心生畏懼而對楚產生敵視。


  王上,老臣身為楚國王室,對於中興楚國良策並不抵觸,一切為楚國中興謀算之策,老臣皆會支持。


  隻是任何施政之法都該循序逐進,不可冒然實施,一旦引起混亂,輕則傷民,重則誤國,一切還望王上三思而行。”


  楚王一聽,心裏暗喜,雖然子西對於稅製革興,還有貨幣革興之策持保留態度,可對於設置新的司衙來探尋楚國境裏稀有物資並不反對,而且也算是間接支持以物資為國庫之本,這樣才有利於救災之用,這算起來是楚王所想的。


  對於王禪的興楚之策,他心裏明白,可若要在朝堂之上來講,那麽時機的把握至關重要。


  而剛才王禪顯然是把握住了如此一個眾望所歸的機會。


  朝堂一直在爭論,直到把贖回在外楚國流民的旨意通過了,而大家對於國庫虛空也不得不麵對。


  特別是在葉公與子閭表態之後,其它權貴世族也不得不仿效,可對他們而言,要把自己的家財捐出來以充國庫,實也是十分不願意,所以他們也想知道有沒有好的辦法來解決,而且作為世放權貴,在此大朝之會上,若不為國分憂,自然會落下話柄,日後也難以立足。


  所以當楚王問詢王禪的時候,也就是滿朝文武期盼之時,大家都想知道被封為楚國靈童的鬼穀王禪會有什麽好辦法。


  可王禪還是老樣子,先抑後仰,一開始裝得什麽也不懂,謙虛下問於萬財,可當萬財把普通人的想法說出之後,王禪才來了一個大轉彎,一點一點的從強國、富民、強兵、充實國庫說起,一步一步吊著滿朝文武的好奇心,先闡述自己的觀點,再提出自己中興楚國的策略辦法以及革興施政之法。


  這樣一來,也讓滿朝文武主動順著王禪的意思去思考,對於最後的結論,相信已贏得了許多朝臣的讚同,隻是涉及較廣,就如同子西所說,若冒然行之,就連楚王也不能意料結果,所以其實楚王對此已是十分滿意。


  有王禪如此捭闔之道,革興之策能推一步那已是巨大的成功了,而且王禪的策略,也讓滿朝文武沒有反駁的意思,畢竟王禪的稅製也好,貨幣革興也罷,最終若真能讓這些權貴受益,那麽將來實施的阻力也不會小得多。


  王禪剛才的話,實是幫了楚王很大的忙,把他不能做的不能說的一起給做了說了,此時事情到了此,也該見好就收了。


  楚王臉色憂慮,並沒有把內心真實想法表現出來,卻是先看了看子西再看著萬財王叔。


  “萬財叔父,剛才左相大人言明國庫之頭,以物資為本,錢幣輔之,也算是為將來楚國遇有在水禍之時,能及時保受災百姓衣食無憂,不知萬財叔父對此有何異議。”


  楚王問此的目的,其實還是考慮剛才回贖楚人的能力,若說國庫裏已囤滿物資,那麽當楚國遭遇水澇大患之時,可以直接以物資來救濟受災百姓,那麽餘下的錢就可以執行回贖楚人的計劃了。


  “回王上,左相大人所言並無不妥,這些年我楚國曆經戰亂,若能囤積生活所需物資,一是可及時救助受災百姓,二來在非災之時,也可以適時調節楚國物價,穩定生活必需物口價格。


  從而避免一些不法奸商從中謀利,保證百姓日常所需,於此老臣並無異議。


  至於如何實施,還需再定詳細方略,待司空大人回楚之後,老臣自然會報司空大人詳察,最後再報王上審議。”


  萬財還是十分精通,所以隻要一點通,就能理解,此時先是聽得子西的口氣,所以此時也大膽的支持王禪囤積物資的想法。


  其實隻有王禪知道,囤積物資並非隻是為了民生,若是一旦以其它列國交戰,或者內禍,正糧草先行之理。


  王禪小小的一個方略,其實也是為將來可能發生的內亂作準備,當然對於白公勝,王禪早就有所防備,而且王禪就寄希望於白公勝有野心,這樣才能真正成為一把利刃,刺破楚國積憋日久的朝政。


  但王禪也不可能讓白公勝有成功的希望,所以此時就從國庫之上作文章,充實物資,而不是錢幣,畢竟一旦內亂開戰,錢幣一時之間並不起有效作用,相反物資何以保證長久守城,長久對峙,而若長久對峙,那麽對於反判一方來說,則是十分不利的。


  “好好好,得萬財叔父支持,本王十分感激,充實國庫之事,就交由萬財叔父負責,等子基叔父回楚之時,一切都可以順理成章的實施,至於剛才子閭叔父所捐錢財,正好可以供萬財叔父實施一時之需。”


  楚王安排充實國庫之事,卻也不忘剛才子閭的承諾。


  而且他相信隻要子閭履行了承諾,那麽其它權貴世家,也不敢坐視不理。


  而捐錢財讓他們心裏不舒服,可捐物資,想來他們應該更樂意。


  若說國庫有錢了,那需要物資之時,還得向這些封地世族購買,無形之中反而讓他們多得了利,可若是捐物,就少了這一道回利的環節,也間接省下一筆不小的開支。


  “左相大人,剛才令尹子西叔父已同意增設一個新的司衙,本王細思,此司衙負責在楚國鏡內察尋稀有物資,以增強國力,此司衙非常重要,就由本王親自管理,左相大人可有適合人選推薦。”


  楚王此次也算是再次賣一個人情給王禪,讓王禪推薦一個適合的自己的人選。


  可王禪卻是一笑道:“王上,微臣來楚不久,對於朝中有賢之才尚不了解,我看此事還是需詢一詢楚國老臣要好,想來子閭大人一定會的賢才推薦。”


  王禪說完,看了看子閭,子閭也是一楞,可還是聽出王禪的話中之意,把如此舉賢的好機會讓給自己。


  可子閭本就對事務不精,又能舉薦誰呢?

  此時子閭看著王禪微笑以對,再看其身後,正是剛才受王上親詢的司敗府副職,他的得力助手屈江平。


  可子閭一想,又有些不舍,再想又是麵色欣慰。


  不舍是因為屈江平若是離了司敗府,那他司敗府的事就難辦了。


  欣慰的是,王禪給他舉薦屈江平,顯然是為他子閭著想,若真的舉薦,大家都會知道他子閭舉賢無私心,縱然是自己的得力門下,也不會藏私。


  而且他的屬下,身份自然也特殊,既不完全算是王禪布衣朝臣的一員,卻也可以算成是子西屬下之人,畢竟屈江平出自司敗府,而他是楚國司敗。


  此舉正是一舉多得,名利兩收。


  “子閭叔父,為何如此愁眉苦臉,難道是舍不得舉薦。”


  楚王聽王禪一講,心裏當然也有數了,而且他意向之人也就是屈江平,本來是想讓王禪舉薦,以拉籠這位難得的人才,可王禪卻更靈活一些,把此機會讓給對麵的子閭,算起來也是還了子令尹子西一個人情。


  “回王上,老臣確實有不舍之情,本人舉薦之人正是現司敗府副職屈大夫。


  剛才王上也說過屈大夫做事認真細心,推理嚴密,雖然他在司敗府為職,也是老臣的左膀右臂,可於此楚國用人之時,老臣也不敢藏私,所以剛才有些猶疑,還望王上見諒。”


  子閭說完也是臉紅口燥,有些得意之時那種受之不恭的感覺。


  “好好好,既然子閭叔父如此大義,舉薦司敗賢才屈大夫,那其它老臣可有異議。”


  楚王此時問的是老臣,那麽也沒有多少人敢發言,況且是由王叔舉薦,意義又不一樣了。


  “老朽無異議,一切由王上定奪。”


  “老臣也無異議,一切由王上定奪。”


  子西與申公先後回複楚王問詢,也算是確定了此事。


  “如此正好,屈大夫聽封,本王封你為司物府大夫,組建司物府衙,負責在楚國境內搜尋稀有物資,以充國庫之用,掌管楚國物資供應,調節物價,司物府大小事務就由你負責,若有重要事宜,直接向本王呈報。”


  楚王的旨意還是有所增加,不僅讓屈江平負責搜尋楚稀有物資,其實說白了就是一些冶煉礦材,而且還讓人負責楚國物資供應,那麽此兩項正是楚中軍備之需,而由楚王親自負責,就無形之中遏製住了楚國軍隊,一手就可以掐住軍隊,等於把半個軍隊之權收在手中。


  子西一聽,臉色鐵青,算來算去,卻還是未算過王禪與楚王。


  由此將來楚王手中的實權也是越來越大,相形之下,他的權勢卻在減弱。


  “剛才對於貨幣稅製,雖然有違祖製,但卻不可不試,是否有利於楚國中興,一切都得以小見大,不知我楚國受封眾臣,可有誰願意在所管轄的城縣進行試行?”


  楚王是一步緊接一步,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打壓權貴集團的執力,而提升自己的威勢,此問其實用意明顯,並無它指。


  葉公一聽,此時再次站出身來回複道:“微臣願意試行新策,隻是此事需待微臣回城之後,根據四城實情履定實施細略之後,呈報王上批準再行實施,還望王上成全。”


  “好好,就這樣吧,葉公有如此膽識,也不妄是楚國忠君之臣,就依葉公之意,先履定實施細略,再行實施,一切不可冒然,還需小心為上。”


  楚王顯得十分慎重,此時已是成竹在胸,一次大朝之會,解決諸多事宜,心裏十足欣慰。


  隻是此時王禪的憂慮卻更重一些,正是得意之時還要倍加小心,他能從子西的臉上表情看出子西心裏的焦燥與不安,還有眼中閃過的敵視之情。


  “既然大家再無事議,那就散朝吧,今日難得,還請五位上卿,屈大夫、萬財叔父與本王一起用膳。”


  楚王說完,大家這才再次齊跪行著大禮。


  楚國大朝之會,這一次算是把矛盾全部擺明,不知接下來,又會如何,實讓人難與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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