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吳王之死
第三百零二章吳王之死
夫差看了看一旁的伯否,露出少許不解,又看看遠去的王禪幾人。
此時那些兵甲剩餘的都在相互扶持,夫差此時有一種大難不死的慶幸。
“太子,快去看看王上吧!”
伯否提醒著夫差,吳王此時正躺在十幾丈的平台之上,正眼巴巴的看著夫差。
夫差像是忽然才發現一樣,提劍奔了過去。
“父王,你沒事吧?”
夫差還是故意問著十分微弱的吳王。
雖然一眼就能看出此時吳王臉色陰黑,身形佝僂,腳祼之處還在不停的溢著黑血。
“有勞差兒問候,本王尚能與差兒一敘。”
吳王語氣悠悠,有氣無力,語氣也帶著埋怨。
身為人父,可即將要死之時,自己的兒子卻還需要旁人來提醒才想起他這個快要死的父王。
心裏就如同此時雁落九轉的氣溫一樣,接近於日暮,山中寒氣依然,讓人有些心涼。
“父王,是孩兒受鬼穀先生影響,險些忘了父王,還望父王見涼。”
“無妨無妨,本王戎馬一生,此時也該是謝幕之時。
我兒能識得大體,思慮國事,父王又如何會怪你呢?
隻是父王大去不遠,有些話還需跟你親自交待。”
吳王說完,斜眼看了看站在一邊的伯否,眼中透著疑惑。
“王上,監國太子,老臣這就去讓兵甲做一副擔架來,等會下山可以給王上安坐。”
伯否知道此時吳王的臨終遺言,他不該身在旁邊,他更不敢知道這父子兩人的最後秘密。
有的時候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險。
伯否一走,吳王看著他的背影還是十分滿意。
對於這個老臣,他此時已失殺心,他坑殺萬餘百姓之事,最終還是被越國抖露出來。
而且現在依此情形來看,他知道鬼穀王禪已打通了虎丘地宮劍池,百姓該並沒有真正被坑殺。
於此時的吳王而言,該算是死前的一點安慰,對於坑殺萬餘百姓之事,最終並未釀成惡果。
他不知該算是欣喜,還是失落。
鬼穀王禪最終未死,而百姓也未有過多傷亡,隻是此事卻成為他此次大敗的主因,說起來也算是對他的報應。
“父王,此次大戰,我方傷亡三萬餘人,卻也斬越國兵甲五萬餘人,說起來我吳國並沒有敗,正是反敗為勝,父王不必為此鬱結。”
夫差此時臉上透著榮光,語氣裏也充滿了傲慢。
吳王聽之,臉上羞愧,心裏卻是再添寒意。
“帥敗而兵勝,鬼穀王禪在來吳都之時,曾卜算過本王壽誕,那時他就已算好此仗的結局。
越國這幾年廣開門路,強兵富民,已隱有當年我吳國之盛景。
此次吳國傷亡三萬,越國傷亡五萬,雖並不傷於國體,可於兩國而言卻結下不解之仇。
吳與越常相對峙其勢已成。
而楚與越相交結盟,一直征對吳國,可經此一役之後,吳國不得不與楚相交。
若不與楚交好,勢必兩側臨敵,讓吳國疲於軍事,而誤了民生。
鬼穀王禪之謀,其謀在於時勢,而非一物一人。
實在讓父王心懷恐懼。”
吳王此時長歎一聲,對於鬼穀王禪他該是真心佩服,真心恐懼了。
自鬼穀王禪入吳都以來,他並不真正的關注於吳國的內部爭鬥。
雖然一直遊走於吳國眾權臣之中,涉及太子之爭,可王禪所要的並非一國之勢,而是此時吳與越國對峙,勢均力敵之勢,無勢而事不可成。
若楚國要複興,就必須讓身邊的兩個對手敵對起來,而楚國於越國與吳國皆是一咱權衡的考量。
從一開始獨對吳國,需仰仗越國鼻息,現在變成吳國與越國都要看楚國的臉色。
而這一切形勢的變化,隻在鬼穀王禪來吳都以後一手操控。
而且整個吳國與越國的局勢都按著王禪預想的謀算進行。
越國此次大戰損失五萬兵甲,實力大減。
吳國雖然取得大勝,卻也損失三萬兵甲,兩人兵力減少八萬,正是吳越相爭,楚國得利之局。
“父王所謀,差兒深知,幸得鬼穀王禪隻是為了挑起吳越對峙之勢,卻並不願意吳國衰敗,父王不必憂慮,雖然他有翻天履地之能,可隻要我吳國保持強軍富民之路,想來楚國之憂並非真正之憂。”
夫差還是十分自負,對於鬼穀王禪的懼意始終不如親自參與的吳王深刻。
“差兒,有差兒能如此想,父王也放心了。
隻是父王此次之難,若依鬼穀王禪所言,你覺得該如何處理?”
吳王直至此時,還十分在乎死後的聲譽。
若依今日之事,吳王隻是被仇家追殺至此,而且導致吳國大敗。
並非真的戰死沙場。
而是因為中毒而亡,如此說來,吳王風光一世,最後的死卻也十分尷尬。
甚至於可以說得上是死得有些窩囊。
被自己的王後下毒,而且死時所受之傷隻是腳祼之傷。
“父王,一切依父王之意。
此次大捷是父王所帥吳國大軍攻伐越國,為振吳國國威,父王親自披甲上陣,擊潰越國十萬大軍。
最終父王血染戰袍,戰死沙場,是我吳國姬氏王族之楷模。”
夫差雖然不願意,卻還是順著吳王的意思在說。
畢竟如此大功,若是記在夫差頭上,那對於他新王上任自該是可傳千秋之功。
可如今麵對還未死去的吳王,他還不敢奪吳王最後一點心願。
“差兒知我心願,如此謙虛,讓父王領此大功,父王死而無憾!”
吳王自然也知道夫差的想法。
可他卻並不知道,這一次吳越大戰,若無孫武奇兵及王禪的籌謀,此時的父子兩人任誰都不可能大勝越軍。
隻會大敗,甚至會因此改變兩國強弱的局勢。
可對於此時的姬氏父子倆人來說,一個想在死後留名,一個則想在初登大位之前就建此奇功,又怎麽會任如此巨功付諸他人。
吳王說完,臉上終於還是透著榮光,在那陰黑的臉上,難得一現欣慰。
“差兒,鬼穀王禪雖然一時之間還不需希望吳國衰敗,可他終究不願幫輔我吳國。
楚國地域遼闊,雄基深厚,這些年有父王強兵富民,有三位重臣扶持,吳國才可以與楚國正麵對抗。
可若楚國一旦複興,實是吳國大患,縱然越國強於一時,也最終難與楚國相抗。
鬼穀王禪此人必須除掉,是為我數百年基業而謀,差兒不可有婦人之仁。
想來此子將會回楚,若差兒不能在吳國境內殺了此子,那麽就隻得依此子之意與楚國交好。
吳國與越對峙,不能憑多一個敵人,差兒當有考量。”
夫差一聽,心裏還是有些嘀咕。
他對於王禪雖然感恩,卻也沒有底氣,特別是剛才見王禪之有,與離魂尊主大戰的情景。
已然超脫凡人之能,非普通之人可以對抗。
“父王,若我們依然在吳國境內殺了鬼穀先生,那麽會不會反而引發楚國對吳國敵視,也給楚國敵對吳國的理由。”
夫差也並非粗人,對於吳王的要求,他還是要考慮二三。
畢竟王禪是楚王親封的楚國靈童,如假包換,若吳國公然殺死楚國靈童,那麽對於楚國而言就是一種挑恤。
更何況此時與越國大戰,兵力損失,而且若吳王駕崩,新王當位,朝政內務都需平穩過渡,此時再得罪於楚國,於吳國實非不智之舉。
“我兒有所不知,楚國靈童鬼穀王禪未出虎踞鎮之時,就曾有人派刺客刺殺於他,而這幕後之人就是楚國權貴,此事我早就知道。
鬼穀王禪人過於聰慧,此次他挾如此大功回楚,對楚國權貴來說如臨大敵,並非人人皆歡迎於他。
若我們除掉王禪,對於楚國權貴來說,也算量份厚禮,楚國隻會口頭遣責,卻並不會與吳國實質兵戎相見。
吳楚相交並不受影響。
吳都一出朝西三百裏,皆是我吳國之域,這三百裏若不能除掉王禪,差兒當奉大禮與楚國以結兩國之好,以承王禪之情。”
吳王還是看得遠一些,對王禪的恐懼更深一些,所以對於王禪並不敢放其回楚。
而且他對楚國權貴的心思,也揣摸得十分透徹。
“差兒明白,還請父王放心,差兒此次回吳都,必定調集重兵圍殲此子。”
夫差也是識大休之人,並沒有婦人之仁。
剛才還一直尊稱於王禪,此時切已改換口氣。
吳王微微一笑,掙紮著看了看這四座新墳,眼中透著一股詭笑道:“差兒,除了鬼穀王禪,你必須還要殺死一人,此人若是不除,必然會不利於你。
她就是浣紗女施子,此女城府深深,接近於你,必有不軌之謀,你一回吳都就殺了此女。”
吳王喘著粗氣,臉色也慢慢變得再次陰暗起來。
可夫差一聽,卻十分不解,看著吳王欲語還停。
“殺,殺,殺了——。”
吳王想再次警告夫差,可話未說完,氣息已無。
夫差一看,臉上閃過一絲笑意,卻緊接著發出痛哭之聲。
一代梟雄吳王闔閭,最終還是死於雁落九轉之上。
“太宰大人,王上駕崩,扶靈回都!”
夫差說完,站起身來,看著雁落九轉上的日暮,臉上透著一股霸氣。
在吳王死去那一瞬間,他從一個太子真正變成一代強人。
而吳王闔閭最後的遺言,對他來說已經過去,他將迎來吳國的再一次強大。
他可以真正主宰吳國命運,實現自己的雄心壯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