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冤家相遇
第二百四十七章冤家相遇
王禪與趙阿三騎著馬,必須繞半個城池,因為東城門此時已被守護封鎖。
可王禪卻一點也不嫌麻煩,也不想賣人情走近道。
此時陽光斜射,草木清新,小河水幹淨明亮,一路行來,正是春風正意馬蹄香。
兩個年輕人在田野間奔馳,到也算是清晨的一道風景。
“小公子,為何你還要易容,難道你不是想讓吳王知道你已進虎丘地宮了嗎?”
趙阿三十分好奇問起。
依王禪之計,是知道吳王想利用勝玉等國葬之禮,引吳都百姓陪葬於勝玉公主,而且吳王闔閭故意讓伯否把此信息透露給了王禪。
那麽依王禪悲天憫人的性格,一副強出頭的俠義心腸,必然會與這些百姓同往墓穴,救這些百姓於地宮。
而吳王卻正好可以乘此機會,除掉王禪。
王禪的聰慧於吳王來說始終是一個潛在的威脅,所以他必須為將來的吳國掃清這種障礙。
苦於無策,隻好利用王禪的好奇心,俠義心,引王禪請君入甕。
若是易了容之後,反而讓吳王不知道王禪是否已進虎丘地宮,阿三想來,似乎易容是多此一舉。
“阿三哥,我若不易容,反讓吳王懷疑。
我若易容,他知與不知,反正都要關下那斷龍石。
可我最終還是要出來的,若是我不易容,那出來之後,自然難與再相見了。
若是易容,那再見吳王也不會覺得別扭了,而吳王也可以裝作不知道,反而會徒為王禪擔憂。”
王禪考慮問題總是比別人多幾步,而不是僅限於眼前之局。
這或許就是他總能謀事在先的原因之一。
此時快到西城門,王禪的馬也緩了下來。
“小公子,吳王如此殘忍,竟然用吳都萬餘人來引你入墓穴,意圖謀害於你。
此心十分歹毒,為何小公子一點也不生氣呢?”
王禪嘿嘿一笑,看著吳都壯麗的城牆,輕歎一場道:“阿三哥,這就是權謀。
我雖然也算是幫了吳王大忙,可卻因為不愛財,也不戀權位,更不好色。
所以吳王才覺得我的可怕,若是我愛財,那他可以用錢財來感謝於我。
若是我戀權,那他就可以封我做吳國高官。
至於好色,那就不提了。
所以說我來吳國為吳國之事奔勞,讓吳王覺得十分感激,可他卻又無法感激。
夫差太子繼位,若是吳國強大,北可以一抗列國,南可以吞並越國,那伐楚自然是必然的。
可我從楚國而來,當初見吳王之時,我就說過,三國相生的道理。
若我不死,將來夫差吳王也會忌憚於我,而更怕別人說他不仗義,始終欠我一個人情。
那麽既然不能用我,卻也不給別人來用,日後還會妨礙於夫差的大誌,那麽吳王的想法為會和越王勾踐一樣。
除掉我,以絕後患!
說來說去,其實也並非真的無義,隻是逼於無奈而已。
時與勢瞬息萬變,當年蹶由王叔就是如此。
吳國賢才,卻也正因此賢才之能,讓楚國忌憚,也就囚禁了他二十多年。
要怪就隻能怪我太聰明,總是讓人家心懷恐懼吧!”
王禪分析得十分有道理,也十分自負,可這卻也是王禪出道至今達到的效果。
阿三一聽,心裏明白,可還是瞧了瞧王禪。
“阿三,你是不是想看我臉紅了,從來也未聽過有人如此自誇的,是不是?
我告訴你我不會臉紅,這是一種自知,隻有自知才能知人,也隻有知人才能知勢知時。”
兩人邊說邊來到城門,城門守護也不過問。
看王禪兩人也不像什麽大富之家公子,更不像是列國使臣。
而今天舉行國葬,見兩人素衣素服,連正眼都不瞧一下,就放行兩人。
而一入城門,整個觀城大街之上,已擠滿了吳都的百姓,他們都戴著孝布,與王禪和趙阿三一樣。
王宮大門在這條大道的中間,而此時王宮至吳都東門都已封禁。
吳都文武百官都會在王宮門口守候著,至靈柩出宮,然後跟隨靈柩送棺槨出東門,算是送葬之禮。
而除了棺槨,還有今天來參加葬禮的一些民間藝人,它們會在棺槨之後進行一些表演。
同時還有大量的墓葬陪葬品,還有宮中陪葬奴仆。
所以百姓都隻能擠在西門這一側。
而更多的百姓則絡繹從城外趕來,大家名來吊喪,其實大部分也都是來看熱鬧的。
畢竟吳國國葬並非隨時可見,而如此大的陣狀也是空前絕後。
早有傳聞,勝玉公主是吳王最寵家的公主,生前喜歡這些雜耍,吳王特意安排。
更重要的一點,就是會潵許多錢物當作買路錢,那麽這些百姓就可以趁機撿拾。
也算是勝玉公主,給吳都百姓留下的一些陰德。
“阿三,我們繞過去,想來此時靈柩才起靈出宮,我們可以到那東門集市的醉夢樓一坐,不妨喝杯燒酒,看看熱鬧。
聽說伯否大人請了許多民間雜耍人員來表演,雖說是喪事,可卻十分熱鬧。”
王禪說完牽著馬,向後麵的小巷繞,再次騎上馬,一直向著吳都東門平時最熱鬧的地方奔去。
隻是來到酒樓,卻發現這整條大街兩側都已擠滿了人,而這酒樓一共三層,每層都擠滿了一些外地來的商旅,外國隨行的使團成員。
老板見二人素衣素服,卻也十分得體。
“兩位小爺,是要在此看今天國葬之禮嗎?
可惜今日已經滿座了,怕要讓兩位失望了。”
王禪一聽,知道此間老板說得也是實話,可他也知道,三樓上幾間雅坐並非什麽人都能出得起錢的。
他剛來吳都之時,也曾跟隨伯焉公子來過此地,到是坐過雅座。
可此時伯焉已不在吳都,他就算是要套用伯焉的名號,怕也不起作用了。
“老板,你可別把本公子看低了,我並非泛泛之客,本人是受越國使臣景成公主之邀來此相候的,還不帶我上三樓去。”
王禪語氣豪橫,若是換上一身華貴的衣裝,一定讓人覺得是那一家權貴的公子爺。
阿三站在一邊,卻有些膽怯,不知道王禪肚子裏賣什麽藥。
竟然打起越國使臣團的名號,也就是景成公主的名號。
可景成公主既然代表越國,此時該也在王宮兩側等候送葬,為何會在此地包了雅座。
老板一聽,看兩人關不像是本地人,一臉堆笑道:“原來是越國使臣的客人,這就跟小子上去。”
三樓之上,隻有二間緊靠街道,平時的時候這兩間並不受人歡迎,可今天卻都滿了。
而一間緊閉著房門,王禪一看,心裏也有數了。
老板走到房前,輕輕敲了敲門道:“裏邊的大爺,外麵有兩位自稱是使臣大人的客人,不知是否帶他們進來?”
老板問得十分客氣,王禪一看就知道這其中有鬼。
心裏暗想,越國若要了解吳都的情況,自然也會在此布置暗線,而這醉夢樓顯然是最好的地方,也是最能接觸吳都上層公子的地方。
“不必了,我們沒有邀請過任何人,怕是冒充的公子爺,想來此一觀國葬盛典。”
老板一聽,怒目看著王禪兩人,顯然是怕裏邊的人怪罪,為何不問清楚再帶上來。
其實老板也是為難,王禪出口就說得出三樓之上的雅座,自然算是知道內情,若不然其它人縱是如何也猜不透的。
可他卻偏偏遇上了能卜會算的王禪。
“範蠡將軍,不必如此小氣,算起來我可是受越國大公主、當今相國夫人所邀前來此小坐。
你不會連景成公主的麵子都不給吧!”
王禪一步一探,其實早就是心裏有算,他之所以敢說越國會在此有一雅間,也是憑著對兩國交戰之前的分析。
越國雖然不會在此國葬之期公然發兵,但他們也關心於吳都的國葬之禮。
任何細節都可以反映一國的實力,而國葬猶甚。
前幾年周天子窮困,死了幾個嬪妃,卻連喪葬的錢都沒有,還向晉國求援。
由此可見,一國之國葬也算是國力的體現。
而大戰之前,敵對之國又怎麽會放棄這個了解對手的好時機呢。
所以王禪一句話就說中了,而聽屋內之人的聲音,王禪當然也是十分熟悉,就是越國中將軍範蠡。
說起來王禪與範蠡也算是老對手了。
王禪不喜歡範蠡那種斤斤計較的商人作風,更不喜歡他那股醋勁。
(王禪初到吳都之時,去繡娘村,在水池這見施子浣紗,那時範蠡就對王禪十分敵對。
再到伍子胥壽辰之時,兩人更是針鋒相對,直至王禪出手救下孫武。
而送勝玉公主入越,以及後來的事,更是把範蠡百般羞辱。)
此時王禪無意之中來到此樓,遇到範蠡,也算是冤家相遇,自找沒趣。
屋內之人一聽,竟也不生氣。
(商人從來不會因利而生氣,而範蠡自然懂的。)
“那就請鬼穀先生入屋一座,我們共賞吳都繁華勝景。”
老板一聽,再次看了看王禪,臉色瞬間變了個樣,堆著笑,卻也帶著恐怖,為王禪打開房門。
王禪到也隨意,帶著阿三就走了進去。
而老板隨後也趕緊關上房門,連往裏看都不敢看一眼。
王禪一看,這雅座確實十分雅氣,不僅琴棋書畫樣樣都有擺設,而且一個小火爐正在燒著水,旁邊一個精致的茶壺,窗外卻是十分噪鬧,而身在此間,就像是隔了一個世界一樣。
範蠡獨自坐在桌邊,麵色淡然,正準備泡茶。
而其身後站著兩個青衣男子,一看就是武技高超的保鏢。
王禪並不懼生,而且也不生分,就依著範蠡對麵坐下。
而阿三也隻能站在王禪身後,以之相對權當王禪的保鏢了。
“鬼穀先生,好雅興,聽聞在吳都之時,你與勝玉公主可也算是好朋友,為何公主出葬之時,卻有心來此一座,難道不想送送勝玉公主靈柩嗎?”
範蠡一上來就給王禪戴了個不知禮儀的大帽子,到讓王禪有些意外。
“範蠡將軍也認識於勝玉公主,上次範蠡將軍作為越國使臣來吳都為伍相國祝壽,想來還是勝玉公主接待。
難得範蠡將軍遠道來送,小子也為勝玉公方亡靈欣慰。
隻是小子年少,在吳都並不官職,雖與勝玉公主相交作朋,卻也深深感懷。
本想遠送公主,卻又覺得目送不如心送,勝玉公主對小子的友情,小子此生不敢有忘。”
王禪也是針鋒相對,依葫蘆畫瓢,本來知道範蠡並非有意來參加吳國國葬,卻還是給他戴了頂高帽,說成送勝玉公主而來。
緊接著說自己不忘友情,卻又在諷範蠡忘恩負義。
實也是大大折了範蠡的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