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各有愁緒
第一百八十四章各有愁緒
墨翟並沒有隨宋國使臣車駕同行,而是獨自騎了一匹馬直接向吳都奔去。
一路之上,快馬加鞭,從未停息,心裏一直掂記著勝玉公主。
自進入吳國境內,也有一日了,快臨近吳都城內,墨翟也稍許慢了下來。
此地正是入吳都效外的一座小山丘,雖然冬時,可卻有些常年綠樹,讓這座山丘顯得異於其它地方。
墨翟獨自走在山路之上,任其馬跟在身後。
此地幽徑而林茂,陽光潵在地上,像踏在水波之上一樣,微波不興。
這就是吳都最負盛名的山丘,虎丘。
墨翟與王禪第一次相聚就在此地,第二次也是在虎丘,這裏離吳都不遠,也算是吳都少有的風景名勝之地。
有山如虎,故名虎丘。
墨翟邊走邊看了看後麵,微微一笑。
“蝶兒,出來吧,你難道是怕我嗎?
可我卻並不會傷害於你。
還是不願見我?
那為何又都已經跟了我一天一夜了,難道你就不累嗎?”
黑翟對著身邊後說,身邊及四周卻並無一人。
“你和他一樣,都太聰明,一點都不好玩,什麽事都瞞不過你們。”
化蝶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人卻已從林中一躍而出。
像一個尾隨的幽靈一樣,來無影去無蹤。
她此時已經換過衣妝,並沒有著夜行之服,因為在墨翟如此超絕的武技麵前,探察追蹤者從來也不需要用眼睛。
此時的化蝶一身綠衣,到與虎丘的山色相映,看起來十分青春,也十分活潑。
“師弟已經來過又走了,他跟你又說了什麽秘密,難道他是想請我喝酒嗎?”
墨翟詭異一笑,顯然剛才王禪來接應化蝶,也跟化蝶私語,卻還是逃不過墨翟靈敏的耳朵。
墨翟看了看身邊的化蝶,也是十分感慨。
化蝶年少,可長得就如春雨後的竹筍,一日一個樣了。
“墨翟,我一直以為你君子儒雅,為何這樣看一個姑娘家,我可不是勝玉公主。”
“是,你當然不是勝玉,難道師弟說過蝶兒姑娘是不給人看的嗎?
況且師兄我剛才問你的話還沒有回答,為何不敢言明,難道師弟連我也要算計嗎?”
墨翟到不怕王禪害他,隻是怕王禪的詭計太多,若被王禪捉弄,會讓墨翟無處發力。
“我都說了,你就是與他一夥的,什麽事也瞞不了你們。
你看見沒有,前麵有家酒家,他此時正在那裏等你。
你這個師弟對你也十分體貼,你還未到,就已經來此恭迎,說不定他還會讓你見到你想見之人呢?”
墨翟一聽,心裏還真的猜中了,王禪的詭計還是真的算計到了他的頭上。
不用多說,他也知道遠處那個酒家裏麵,除了王禪之外,還有他日思夜寐之人。
墨翟搖了搖頭,輕歎一聲,有一種無奈,同時也有一種欣喜。
“蝶兒,既然這樣,那師兄我先行一步了,你騎我的馬兒趕來吧。”
墨翟說完,人已如一條箭一樣向著那酒家飛去。
化蝶一楞,再看時那裏還有墨翟的身影。
看了看身邊的駿馬,依然在悠閑的吃草,一點也沒有因為主人走了而驚慌。
化蝶嘴裏嘀咕著,氣得一跺腳,躍上馬背,一夾馬腹,也一溜煙的奔著前麵追去。
……
……
“師弟,你在等我嗎?”
路邊的酒肆外,綠柳如線,微風之下,暖陽陽的,有太陽光照在桌上,現出斑斑點點的光影。
一個男子,和一個女子相對而坐,卻正好背對墨翟。
桌上已經擺滿了菜,十分豐盛,隻是可惜還沒有上酒。
“是呀,師兄歸來,師弟焉有不迎之理。”
王禪抬頭看著從半空而下的墨翟,一臉嘻笑。
王禪現在還是一副醫師的打扮,並沒有露出真麵容,可在墨翟眼中,卻並沒有影響。
墨翟見桌邊姑娘低頭弄發,心裏還是一急。
“玉兒,你也來了。”
墨翟話一說完,桌邊姑娘抬起頭來,對著墨翟露出一抹笑臉。
墨翟一看,臉上瞬間尷尬無比,通紅一片。
“原來是施子小姐,墨翟實是唐突佳人,還望見諒。”
墨翟說完瞪著王禪一臉的氣憤,真想朝王禪那嘻笑的臉上給王禪來上一拳,才能解心頭的窘迫。
“墨先生請坐,如果不是勝玉公主,怕也難入先生法眼。”
施子說完,看了看有些窘迫的墨翟。
再看路上騎馬奔來的化蝶,知道墨翟心中急切,就隻是為了看看勝玉。
“施子姑娘說笑了,姑娘容貌驚為天人,大周列國之中少有,隻是墨某不懂欣賞而已。”
墨翟說完,依著王禪坐下,他有些好奇,王禪一向話多,也喜歡調侃於他,為何今天見了,反到如此沉默了。
“師弟,你請我喝酒,可見了我卻一言不發,難道是在下惹你不高興了。”
墨翟看了看化妝成醫師的模樣,幾乎無法分辨,也為王禪如此精巧的易容之術而讚歎。
“小三,上酒,我要與這位墨大爺痛飲幾杯。”
“禪哥哥,你也不等我嗎,為何招呼不叫小二,而要叫小三呢?”
化蝶躍進酒肆,恨恨的看了一眼墨翟,卻是問著王禪。
“小二哥的妹妹,難道不叫小三嗎?”
化蝶一聽,看著酒肆一個姑娘端著酒盤送了上來,撲哧一笑。
“就你鬼主意多,讓吳國公主給你上酒?”
墨翟一聽,這才扭頭看著上酒的勝玉。
“玉兒,你為何在裏邊,快快快,讓我來端。”
墨翟十分體貼,從勝玉手中接過酒盤,上麵有幾壺酒。
“翟哥哥從越國而來,遠來辛苦,我給翟哥哥還有這位王醫師端茶上酒,也是應該的。”
墨翟扶著勝玉坐下,卻是看著王禪道:“師弟,你可是飽讀詩書,該懂禮儀,如何讓堂堂吳國公主與你上酒。
一點都不憐香惜玉,你是不是太持大了。”
墨翟並不生氣,而是半開玩笑,也半以師兄的身份教訓王禪。
“勝玉公主,剛才我是不是說過,若你給我們溫酒,墨小子一定會跟我講大道理,現在你信了吧!”
勝玉卻也不回答王禪,隻是看著墨翟輕語道:“是我自己願意的,與鬼穀先生並無關係,你可不要責怪他。”
墨翟看了看王禪,隻見王禪已經站起身來親自為幾人斟著酒。
“墨小子,你被禁在越國,吳國公主可是十分擔心。
要讓我打救於你,所以我告訴她,越王適時會放你回來,她竟然不相信我。
現在你回來了,所以才有得公主為我們屈尊溫酒。
我們都是沾了墨小子你的福呀!”
王禪語氣帶著些譏諷,卻也自斟自飲一杯。
“師弟,我知道你能算到越王的心思,自然也算到我此次回來的意圖,所以你不高興是不是?”
“我沒什麽不高興的,你回來勝玉公主高興了,小子也少了些憂慮,又多了幾份擔心。
若是我真的不高興,你覺得我還會讓蝶兒去迎你,哼!怕是迎你的就是我的邀陽劍了。”
王禪說完也是長歎一聲,並不再言。
施子一看,微微一笑道:“鬼穀先生,剛才你不是還一直想著墨先生回來,要與他共飲幾杯,為何現在卻獨自飲了起來,似乎沒有一點主人家的風度。”
“對對對,施子姐姐批評得對,我來敬墨小子與三位美女。”
王禪舉杯敬幾人,臉上的笑卻也有些尷尬。
大家都知道王禪可能又想到什麽,所以才會如此變臉。
“師弟,吳都發生什麽事,能上你也會憂慮?”
“吳都之事,你大概也能猜出,蹶由公子回吳,大公子波遇刺,王後遇刺。
過些日子王上將舉行國葬,也發了國書與越國,這個你當然也曉得。
這些事並不為難,何來憂慮。”
墨翟一聽,也弄不懂王禪所想。
“師弟,你我雖然見解不一,可我知道你也是為天下百姓而謀。
我主張非攻,你卻認為以戰止攻。
吳越兩國之事,你我各盡力而為就好,你不必太過在意於我。”
墨翟說完,也舉杯回敬於王禪。
王禪嘿嘿一笑,一反常態,讓人難與捉摸。
三個姑娘也隻得看著兩人,知道他們是知己,但見解不一,在吳國與越國之間,王禪一直主張吳攻越。
而墨翟卻不想兩國交戰,此次回吳,自然也是越王之意,更多的則也是墨翟的本意。
所以三人也都不便插話,隻是靜靜的聽著兩人如何溝通。
現在看著王禪一笑,又不知王禪肚子裏有什麽鬼主意了。
“我是擔心你,你若與宋國使臣的身份回吳,想來吳王一定會以禮相待。
可你現在卻是孤身一人回吳,那就是普通一人。
越王知道你與公主的關係,所以用你來威脅勝玉公主,讓公主痛苦悲怯了一陣子。
可現在你想一想,吳王若也用勝玉來威脅於你,你又該如何,公主又該如何呢?”
王禪終於還是把事情說明白了,大家一聽,心裏也都明白。
很多時候王禪總顯得稚氣未消,可他的思慮總是讓人不得不佩服,大家都沒有從墨翟的身份想過,可他卻一看就明白帶來的後果,也體貼墨翟體貼勝玉公主將要麵對的困擾。
特別是勝玉公主,此時臉上的表情也可知其心中的憂慮。
她知道墨翟的胸中之誌,也知道他的秉性。
但若真如王禪所說,那麽墨翟想說服吳王止戰,幾乎是不可能之事。
墨翟此時以個人身份回到吳都,吳王也不必考慮墨翟宋國使臣的身份,可以使用非常手段。
若論武技,吳都怕也未有人能是墨翟對手。
唯一能牽製於墨翟的就是自己,這一點連越王都知曉。
更何況於自己的父王,當然懂自己之心,懂墨翟的軟脅。
勝玉公主隻是呆呆的看著墨翟,似乎又回到越都宴度之時。
那時越王要招墨翟為公主婿,當時墨翟是拒絕的,這一點勝玉十分欣慰。
可後來越王以出兵吳、楚相威脅,墨翟卻並沒有選擇。
隻是因為蓮花公主忽然對越王發難,這才讓墨翟避免了兩難的決擇。
現如今回到吳都,同樣的選擇再次擺在墨翟的麵前。
“玉兒,你放心吧,若真的如此,墨翟也不會有負於你。”
墨翟回答得有些尷尬,其實他的心裏並沒有答案。
當年他的師傅就曾問過他,若讓他在私情與大義之前選擇,他會如何決策。
那時墨翟年少輕狂,覺得自己已經能夠掌控自己,一口回答當然是以天下大義為先,兒女私情為次。
可現如今真的要麵對如此選擇之時,墨翟還是已經沒有年少之時的那麽爽快了。
當時史角隻是微微一笑,並不肯定與不否定。
當時的墨翟並不知史角如此微笑的含義,現在他知道,這些事若不經曆,就無法知道其中決策的困難。
人都是這樣,任何事若是在沒有發生之時,總是覺得自己應付起來得心應手。
可真的發生了,才會發現,其實自己並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麽堅決
“師弟,你的憂慮未必會發生,此時可別掃了大家的興致。
不若大家喝上一杯,將來如何,何必憂慮呢?”
墨翟現在知道,其實王禪知道墨翟孤身一人來就想到了這其中的問題。
心裏也有些愧意,他選擇一個人快馬加鞭來吳,就是因為思念勝玉,同時也想讓勝玉少些擔心。
可他還是沒有王禪這般思慮周密,考慮得十分充分。
此時他不想讓大家為他而憑添憂慮,掃了大家的興趣,所以臉上的笑容到裝得十分自然。
“就是,鬼麵娃你與墨先生也有些日子未見,可不要掃了大家的興。
還有我們的公主,可也是思念日久。
難得今日閑時,大家該以酒助興,它日之事,它日再說。”
施子此時笑意如花,卻並非沒有憂慮,而是她知道別人的憂慮或許都有可解之法。
可她的憂慮卻隻是因出生,任誰也無法改變。
任誰也無法化解對吳國王室的仇怨,她隻有藏在心中,一個人獨自消融,
酒是一種好東西,有的時候它可以讓人暫時忘卻傷痛,覓得一時之舒爽,這又何樂而不為呢?
勝玉看著墨翟,眼中含著淚。
而化蝶與施子都看著王禪,兩人心中也都有難解之憂。
在此時似乎也隻有王禪並沒有什麽憂慮,反而是一個旁觀者,隻是操著無妄之憂而已。
“你們不必看我,施子小姐說得有道理,我們今日有酒今日醉,何必管它明日風殘,明日憂呢。
來大家痛飲此杯!”
王禪說完,大家都舉杯一飲而盡,實也沒有其它辦法,隻有以酒為媒化解各自心中愁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