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五十章不懼未來
第一千一百五十章不懼未來
「你們也不必爭了,此事其實無論如何都必有犧牲。
尹城主雖然是晉陽城城主,可卻非是晉王所封,而是趙族主所封的城主,算起來在晉國朝堂之上並無聲名,這些年來一直潛心治理晉陽,成效不錯,可卻無人知曉,縱然是尹城主去了晉都也只是妄送性命而已。
至於族主,在下到要提醒族主,此次我們力敵三氏,其實主要目的是要滅了智氏,將來晉國就是三家分晉之勢,趙韓魏三氏。
而若依此時格局,若將來不得韓魏兩氏相助,那麼趙氏很難達到此目的,也會陷入苦戰。
趙地百姓會受持續多年的戰火之苦,而且趙氏要消滅智氏,必然不可能只守不攻,將來與智氏大軍對攻之勢不可避免,那麼將來族主還要主持聯絡韓魏兩氏,若是趙氏換成毋恤,相信兩氏也不會信任新族主毋恤。
此是此次大戰的關鍵所在,族主萬不可在此時意氣用事,而自毀優勢。
所以此事,當還得交與董大夫來處理。」
王禪還是把選擇說清楚,此時董安於一聽,也是站起身來對著王禪一揖道:「還是先生明了,能掌控大局所在,不會為此小事而錯判了形勢,董安於在此謝過先生成全。」
「先生如此高義,在下佩服,不必言謝。」
王禪此時也是十分矛盾,而白靈與琴歸都扶起董安於。
此時趙鞅也是嘆了一口氣道:「我趙氏得天之助,得人之助,若將來不能顧全一方百姓,我趙氏自當受天之罰了。
董卿如此大義,與老夫也是亦主亦友,此事既然如此,也請董卿受老夫一拜。」
趙鞅此時也是對著董安於行跪拜之禮,此時董安於與尹鐸又都起身扶起趙鞅。
而趙鞅已深受感動,老淚縱橫。
「族主不必如此,能求仁得仁也是董某的福氣,而且董某剛才說過非只是為了趙氏,而是為了趙氏封地的百姓,族主將來還堪大用,不可因小失大,反而誤了我們對百姓仁善之心。」
董安於此時安撫著趙鞅,語氣也輕鬆了許多。
「公子,真的沒有辦法救董大夫了嗎?」
白靈此時也是眼淚婆娑,看著王禪,到不像董安於與尹鐸這般男子,臨危不懼,見死不避。
「董大夫精於兵法,這在晉國世人皆知,用兵神通,其它族都對他十分忌憚,若董公不死,將來他們對於趙族主所率的大軍就會十分重視,若董公一死,他們就會十分放心,甚至於輕視趙族主,也才會主動進攻,而這也才能覓得機會全殲智氏。
這其實是三氏的陰謀,其實也是本公子的謀略,只是不得不犧牲董公,本公子為保大局,也只能出此下策。」
王禪還是把事情再說得清楚一些,就是把董安於的死說得更有價值。
「不錯,先生謀略高遠,也讓董某十分歡喜,死而無憾了。」
董安於此時舉起杯子,而大家卻都樂於奉陪,對於視死如歸之人,無人不佩服,無人不敬重。
「將來若真能如先生所言我三氏分晉,那麼老夫在此定下誓言,趙氏子孫不可負任何一個忠義家臣,而且將會再修一座新城,就由董公、以及程氏、公孫氏等家臣子孫共同執掌,以告慰歷代忠義之臣的如此大義。」
趙鞅此時也是舉杯痛飲,對於董公如此大義,實也無話可說,一切盡在酒中了。
一桌人都與董安於互碰,也算是相送一程。
此時尹鐸臉上卻是十分憂慮,一是不能代董安於赴死,心裡還是有糾結,二也是為將來晉陽城的守城之戰而憂慮。
「尹城主為何如此憂慮?」
扁鵲看著身邊的尹鐸此時一言不發,臉上布滿傷懷與憂慮。
「神醫見笑了,在下只是為董大哥高興,其次是擔心在考慮著三氏如何攻城?
而先生不僅不讓在下鞏固晉陽城城牆,反而讓在下一直在加固城內百姓民居,而且前地下備的大部分糧草足夠三年之用,可現在卻都大問部分運往趙氏封地的各縣郡城鎮,在下也不敢猜測,也是十分疑惑。」
「哎,先生在此,你為何不問,自顧著著急,是不是不能去晉都赴死,而又被先生及董公埋汰了幾句,讓你有些心灰意冷了。」
扁鵲還是善於觀察,一句話卻讓尹鐸臉上通紅,看起來正說中了心思,此時也是抬頭看了看王禪。
「此次智韓魏三氏不會三面圍城,他們知道晉陽城固,三面圍城反而會自陷泥潭。
既然趙氏定下固守晉陽之策,就會有所準備,特別是在糧草之上,所以若再次相持不利的是攻城一方,卻無害於守城一方,這一點縱然沒有呂子善這個軍師,智遙與韓虎、魏駒也想得出來。
陰風峽谷一戰,相信是韓駒所謀略之策,此人當也不可小看,不僅把范氏三個叔叔的心思摸了個透,而且用兵也是十分精準,不擊蛇首,卻擊蛇尾,大量兵甲伏於陰風峽谷入口之處,而卻把陰風峽谷出口堵了,這樣若峽谷之內兵甲受攻擊,必然亂成一團,也難與指揮。
而且峽谷內又車馬雜亂不堪,自相混雜,在受攻擊之後慌不擇路,大部分兵甲非是死於韓氏攻擊,卻是死於自相賤踏之下。
而僥倖從入口逃出的兵甲又全都被守在此的韓氏大軍殲滅,使得峽谷之內的范氏大軍進退不能,卻憑白受著攻擊。
范氏這一次比之中行氏又不如,這全是人禍非是兵凶。
而這一切也都是呂子善的謀略,就是要讓趙氏知道三氏的威勢,打壓趙氏的士氣,傳遞恐懼之情,所以趙族主、尹城主關於智韓魏三氏的兵訊保密,任何人不可在軍中私傳,若有私傳者斬。
另外,三氏既然不會圍城,那麼我晉陽城也不必深埋這麼多糧草了,決戰不會在晉陽城打開,說不定將來還是會在陰風峽谷結束。
大戰之後必是凶年,而且戰火會有損百姓良田,讓百姓流離失所。
所以如果以此為代價羸得這一場勝利,那麼於趙氏而言又有何益,所以晉陽城的糧草當拔付與各地,將來可用這些糧草來接濟百姓,讓百姓可以安然度日,不會因為飢荒而流離失所。
一國之本全在於民,沒有百姓又何來諸侯列國之存在呢?
更何況,趙氏封地在晉國以北,若大戰之後民不僚生,勢必會引起燕國以及北方異族的窺視,那時若燕國或是異族出兵,那時趙氏又何以應對,百姓就更是苦上加苦,火中上加油了。
若能保得百姓安居,那麼想來燕國與異族不敢南下,而且受此次大戰的影響也會降致最低,不用三年之後,趙氏封地之內即可恢復如常,此是長久之計,不可不提前考量。」
王禪先是解釋了此次智韓魏三氏的攻伐之術,接下來又解釋了為何要把晉陽城的糧草遷出到趙氏各地一切都是為將來快速恢復趙氏封地之內百生生活。
把此戰火的影響降致最低,所以一是以守為攻,二是不把戰火擴大到全部封地,另外就是把糧草存在百姓之中,以救濟於將來百姓的困難。
「那麼依先生來看,三氏會陳兵於何處?」
此時尹鐸再次問起,對於糧草的疑惑,他心裡鬆了下來,對於王禪如此仁善之心,他並不敢有異議。
而且他也知道這一次大戰不比前與范氏中行氏的大戰,那時只要守信城池就可拖垮兩氏,而智氏韓魏三氏卻並非如此只守不攻,而是要殲滅智氏,這就是戰略目的不一樣。
所以將來的戰場不會是在晉陽城,而是以晉陽城為誘,把戰場放在晉陽城外,只有這樣才能殲滅智氏。
「北門。」
王禪剛才說了一大通理論,可關鍵的時候卻又只有兩個字。
「尹兄弟,必然是北門,這就是先生不比常人之能呀。」
董安於此時也理解了王禪的謀略,所以一聽王禪說出,就明白了對方的意圖。
「公子為什麼會是在北門,除了北方,其它三門都受損不一,而你又不讓尹鐸主修補城牆,可北方卻十分堅固,未受損壞,這很讓人難與理解。」
其它人不問,此時白靈卻問了起來,這確實讓人大為不解。
「晉陽城所在之地,北高南低,所以汾河水才會向南流。
而東西兩側則相對平整,而南門顯低,這也才是為何范氏與中行氏攻城,他們的攻城器具難與打到晉陽城的原因,而守城器具可以發揮更大效用,攻擊得更遠。
而北面則不一樣,本身就有一個由南向北的坡,而依本公子測算,最多城外一里就可以達到晉陽城的高度,甚至比晉陽城還要高。
所以不利於守城器具攻得更遠,卻有利於攻城方的攻城器具在更遠的地方就可以攻擊到晉陽城,這就是晉陽城的缺點。
所以呂子善並不會去占范氏與中行氏的便宜,不會選擇陳兵於其它三門,那對於三面城牆又有什麼必要去修呢?」
王禪邊說邊用酒杯在桌上擺了出來,而且手上也做出一個上坡的樣子,讓人更明白其中道理。
「是呀,范氏與中行氏邯鄲趙稷都在比晉陽城低的地方,所以守城器具可以打得更遠,可北城門卻不一樣,若他們站得高了,就可以無視城牆之高,反而比晉陽城高,在遠的地方就可以攻擊到晉陽城,所以你才會讓尹鐸城主大修城內的民居民房,也是要保護城內百姓不會多有傷亡。」
「聰明,不愧是本公子的丫頭一點就通,當然晉陽城的百姓也不會留得太多,他們會隨著糧草遷出而斬時牽出,只會留一部分百姓,將來也會少有一些無謂的傷亡。」
白禪此時拍了拍白靈的肩,也是一層一層的解釋著,無論是為何不修其它三門城牆,還是為何要加固晉陽城的民居民房,其實都是在為百姓謀想,一環套著一環,只有想通了一環,才能理解另一環。
「本姑娘才不聰明的,我看只有董公懂得你的意思,只是董公要赴晉都就義,若不然——」
白靈此時見董安於手扶鬍鬚,卻面帶微笑,靜靜聽著王禪解釋,而此時尹鐸也才恍然大悟。
「若不然又能如何,若不然恐怕就如同先生所說,智氏與韓氏魏氏都會小心翼翼,這樣在我趙氏封地之內作戰,會更不利於趙氏。
可他們不知,有無我董安於其實並不重要,有先生在此坐鎮自可運籌於帷幕決勝於千里,此戰董某也算是心安了。
想來如此安排當還有其它用圖吧。」
董安於看著王禪知道王禪還有沒有說清的謀略,可卻也不明問,只是試探一問。
「不錯,此事尚還不可說,不可說也,說了就無用了。
此時我看大家還是飲酒作樂吧,不必為將來而憂,也不必為過往而愁。」
王禪算是總結的發言,既讓大家不必為董安於的必死而憂慮,也不必為琴歸不知過往而可惜,其實過去之事已逝,未來之事無論禍與福其實都未必會發生,若說一定會發生的也只有死亡不可避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