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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善意回歸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善意回歸

  綠紅兩位大師坐一桌,而荀宣獨自坐於一桌,此時距離中行氏都城朝歌已經只有一日路途。

  這一次中行氏出來的時候還威風凌凌,可回來的時候大部分騎兵已被滅,能戰的兵力不足,全部算起來也就三萬餘人,與邯鄲趙氏基本上一樣。

  連日來荀寅也不敢大意,走上十里就要等著探子回報,就怕趙氏偷襲,同時也怕前方有不知明的敵人。

  所謂不知明,其實荀寅心裡清楚得很有,在晉國這種世族交織的列國之中,他自小也經歷了前兩氏的敗亡,而此時中行氏如此敗落,自然會引起其它世族的窺視,就像一個兇猛的老虎,當他年邁無力之時,最終的結果就是被群狼所吞食,這似乎是無可避免的宿命。

  所以從不再攻伐晉陽城之後,荀寅雖然失落,可卻似乎也成熟悉了許多,考慮的問題關乎生死,也讓他無比的謹慎。

  畢竟人若是歡喜榮耀之時一般都會看得比較自負一些,而在落迫挫折之時,人為求自保會更加小心,雖然是撤離,可比之進攻還要步步為營。

  這也算是不經塹不長一智吧,此時的荀寅只想保命,只想保住自己的榮華與富貴,對於其它已完全不在乎,不比來時胸里至少還幻想著能多戰趙氏封地,甚至於獨佔晉陽。

  秋天的來臨也代表著時與勢之變,帶著幾許涼風,大帳的門都是打開著的,就是荀寅一直擔心著,所以想隨時知道此時中行氏大軍的狀況。

  「族主,為何如何悶悶不樂的喝酒,世間之間本就無常,勝敗也是兵家常事,族主當想得開一些,不該沉溺於此。」

  綠大師還是有些不忍,此時能得中行氏族主單獨請他們兄弟兩人說起來也是頭一次,也是他們的榮幸,可自從酒菜上好之後,荀寅卻又表現得十分孤寂,一言不發,獨自飲了好幾杯。

  「綠大師,難得你體貼本公心情,本公實在也無話可說,無言以對,以前太過紈絝,太過自以為是,太過錯失了上進的時光,這才造成此次我中行氏之失,說實在,本公非是在惜自己之命,而是怕見列祖列宗呀!

  一直以來冷落了兩位大師,是本公不對,現在本公也知道自己錯了,而且錯得無可挽回,藉此酒以敬兩位,望兩位能理解本公苦悶之情。」

  荀寅也覺得自己有些失態,畢竟身為一族之主,此時就如此落迫,那麼跟隨之人又如何去想呢?

  所以他還是舉杯敬紅綠兩位大師,臉上也擠出了一絲微笑,算是對兩位大師的尊重。

  「族主,其實人之一世,有如草木一秋,自生時就面臨死,此時列國爭紛,戰火不斷,許多人生即是死,連半日都沒有機會,族主為何如此看不開呢?」

  紅袍大師的話,若說在其它場合來說,或許也是至理名言,可此時對荀寅來說,反而像秋風吹過一樣,不管心裡有沒有那絲涼意,至少臉上都會有冷餿餿的感覺。

  荀寅一聽,也不生氣,雖然紅袍大師所說有些過及,可還沒有達到他心裡所想,反而會覺得十分欣慰。

  畢竟荀寅心裡所想其實比紅袍大師所想更遭,這也是因為他身在其中,有的時候會把事情想得比局外之人更糟糕一些。

  話雖如此,可三人還是共飲一杯,這也算是三人自開席之後一起喝的第一杯酒。

  「紅大師說得對,是本公想得多了,其實草木一秋,草何嘗會想過有虧,活過就已經不錯了,本公也應該如此想才對,生死其實並不重要,也非是本公怕死,只是此次出兵實在有失考量,所以本公才會覺得對不起列祖列宗,帶著中行一氏走到了滅亡之境。」

  荀寅此時說得是實話,任何頑劣之人,最終也會悟得一些道理,此時荀寅雖然心有愧意,而且也自感時日不多,可卻十分淡然,這也是十分難得之事。

  人若知道有些禍事避無可避,甚至於會死,還能坦然的,也是一種極高的修為。

  有如朝聞道夕死一樣,還能有什麼不值得,遺憾的地方呢?

  「族主,若想活,其實也並非不可,此時距朝歌尚有百里,依我看來智韓魏三氏聯軍不會走攻伐晉陽之路,只會於城外伏擊,所以只要族主能放棄一切榮耀,再解甲歸田,或許也能保自己性命,更可以讓這些中行氏兵甲免於一死。

  或說以智氏呂子善之謀,而攻伐朝歌城,那麼此時中行氏三萬兵甲就是為求一方家園之師,必會拚死戰鬥,而朝歌是前商大城,自然也非一隨時可以攻下。

  而若久攻不下,那麼智氏韓氏與魏氏必受兩面夾擊之態。

  此勢想來萬萬不會發生,我與二弟今日來此,就是想勸族主放棄執念,可保不死。」

  綠初大師的一番話說得十分貼切,讓荀寅都無話可說。

  荀寅聽了也是微微點頭,臉上笑意不失,在此危難之時,能如此坦然,也算是人中豪傑。

  「綠大師說得不錯,是本公想得不開。

  而且綠大師所言,到是現在的真實之態,據今日探子來報,朝歌城四周無任何兵甲,如此奇怪,正好應了綠大師所說。

  智氏與韓氏魏氏三氏聯軍,他們此時意不在攻城,意在直接消滅我中行氏與范氏,甚至於將來的趙氏,悔當初本公看不透此意呀!

  而且攻城之堅通過晉陽城一役已是有目共睹,非一日一時可成,更何況,若是此時三氏攻我朝歌城必然會激起民憤,徒添其傷亡。

  可若不攻,只要在朝歌城設以重兵,估我荀寅必會倉皇而撤,以圖殲滅我中行氏有生之力,讓朝歌成為無主之城,最後的結局還是要投靠三氏。

  這一點本公想得清楚,所以這幾日來一直在遲疑就是如此。

  不過今日得兩位大師不棄,能陪本公喝酒,本公也想得開了,人皆有一死,又有何懼。

  既然智韓魏三氏想做漁人,謀此不當之利,那麼本公自當親上戰場,不會再有僥倖之心,不會讓他們如此輕易得利,只盼將來鬼谷先生能為本公洗此恥辱,此事當還要有勞兩位大師了。」

  荀寅此里也無顧忌,雖然面對紅綠兩位大師,卻比面對自己的知心朋友還要真誠一些,所以話也說得悲壯十分,有一種一無不返的氣魄。

  紅綠兩位大師聽在耳中,心裡也是徒生不少傷懷。

  中行氏荀寅雖然與他們並無交深,而且也一直自負傲慢,對他們兩人也是並不看中,可到了此生死關頭,人卻完全變了樣,以之前幾日已是不一樣子。

  「既然放主如此說,我們兄弟當不會有負族主之託,只是此時情形也難與分清是非恩怨,鬼谷王禪雖然能死而不死,非是我們兄弟倆人循私,是此子天命不絕,可他的對手是呂子善,此人雖為智氏門客,可野心卻非是如此,所以我們兄弟倆也十分憂慮。

  雖然我們是修道之人一直遵行天地之間的規矩,可這一次輔佐荀公,未盡全力,心裡也是十分有愧,既然荀公有此必死之心,那麼我兄弟倆人自當為荀族主出謀劃策。

  至於將來之事,無論是荀公有意留在朝歌也好,或是遠離晉國,想來只要憑我兄弟全力,定可保族主不死。」

  此時綠袍大師也是聽著荀寅如此慷慨之詞,心裡也起了憐憫之心,毅然要保荀寅的一條命,這一點若說兄弟倆決定如此,到也不是什麼難事。

  「有兩位大師如此大義,本公心已慰了,不過本公並不在意本公之死,只想拚死一博,至少後人也不會笑話本公貪生怕死,此時情形,本公到想聽一聽兩位有什麼好的主意,本公想保中行氏此時的兵甲不會無辜,但卻又不想陰謀之人因此而利,此事讓本公一直矛盾不已,所以今日請兩位大師前來,非是求兩位大師救本公於末路,而是想盡我中行氏最後一任族主之責。」

  荀寅直接拒絕了兩人的好意,可他所提又十分難辦,既要保中行氏兵甲不會被牽連,又要讓智氏與韓魏三氏不能輕而易舉的得漁人之利。

  可此話到反而讓紅綠兩人十分為難了,剛才只是想保荀寅一人之命,可此時卻要保那麼多人之命,而且還要讓智氏、韓氏與魏氏三軍不能憑白撿這個便宜,這對於他們可是十分困難之事了。

  「兩位大師,我知道兩位大師的本事,就連鬼谷王禪如此能耐之人對兩位大師也極為尊重,可兵法之用,卻非兩位大師之能,只是你們卻忘記了一人,那就是當初本公的對手,鬼谷王禪,若他能出手相幫,想來就算智氏有呂先生,也未必能想到。」

  荀寅此時自己喝了一杯,一直看著兩人,有一種視死如歸的感覺,也帶著期盼。

  「大哥,族主說得不錯,此次我們撤退,依這個鬼小子的能耐荀族主怕是難與回到今時,這或許也是鬼小子的仁意之舉,又或許也是不想讓智氏、韓氏魏氏白撿此便宜,肯定也有讓我中行氏與三氏一拼之想法。

  其實智氏韓氏魏氏一直都想借范氏與中行氏攻伐趙氏之機滅了范氏與中行氏,以小弟來看呂子善的目的,其實不僅是滅了范氏與中行氏,而且是滅了趙氏,以趙氏之能,這才是智氏與呂子善真正的憂慮。」

  紅袍真人經歷這段時間,又親自參與了晉陽城的攻防之戰,也習慣了人與人之間的爾你我詐陰謀詭計,所以此時一經說起,反而變得聰明起來。

  「綠大師,本公已抱必死之心,所以此時所求非是為本公一人之利,所以還望綠大師成全。」

  荀寅再次伸明,他現在已抱有必死之心,只是在死之前能多謀算一點,至少心裡也會好受一些,畢竟他此次帶著十數萬中行氏兵甲出來,此時能回去的只剩三萬有餘,如此損失,實讓他心裡愧慚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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