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十章山毀人亡
第一千一十章山毀人亡
王禪人劍合一飛而過，從正在交手的芮姬娘娘與降龍真人中間穿過，同時攻出兩掌，立時就把兩人分開。
「鬼谷王禪，你來得正好，看起來你娘已經仙逝，你與她的恩怨還是由你們解決吧。」
降龍真人此時趁此機會，一個閃身依然站在剛才所站的青丘山頂，與兩人相融甚遠，只是此時青丘山頂已完全變了模樣，亂石堆中到沒有剛才看熱鬧時的威武了。
剛才經芮姬與降龍真人一番打鬥不比尋常之人，兩人都是修為極高之人，功法妖術了得，功法所到之處都是驚天動的，此時的山頂已是面目全非，許多地方都被兩人的妖法擊中而化成碎石，也就更別說山頂的其它草木了，早已被毀壞得七七八八，所剩無幾了。
而剛才他們從山頂打到山腳，又從山腳打到山頂，所以整個青丘山腰之處也受芮姬娘娘的黑魔大法所摧毀，此時已十分危險，整個人都有向著天心鏡湖崩埸的危險。
可降龍真人卻並不懼，反而一臉壞笑的看著王禪，他也想激怒王禪，讓王禪對芮姬更加敵對，這樣他也可以抽身而出了。
畢竟若是兩人對付他，那麼他就要倒楣了。
所以他才看似無意，其實有心的提及王彩霞。
「是呀，母親求仁得仁，此時仙去，自也是天意，我與娘娘之間自然還有事要解決，可與我娘之死卻並無關係，你自然可以走了。
若是想著趁我與娘娘兩敗俱傷之時坐收漁利，我看你是沒有這個機會了，反而會自誤前程。」
王禪並無怒意，心態平和，說完也是看了看此時一身黑氣，披頭散髮，臉上透著陰邪之氣的芮姬娘娘，心裡也多有不忍。
「不行，你這個無情無義的小子，是他剛才挑拔庚兒欲圖害死姐姐，此人心計陰險，不可留在世間禍害世人，本宮就是拼得一死，也不會讓他全身而退，此事你說了不算，你若要假裝仁義，那麼要滾就給我滾開一些，現在就滾，別在這裡妨礙本宮。」
芮姬此時的樣子十分嚇人，語氣也是不置可否，對於王禪他反而並不在意，卻把一腔仇恨全部要潵在降龍真人的身上，不想讓王禪插手，而且她也知道若是留得這樣一個卑鄙的降龍真人在，那麼世間又會多有禍害，所以執意要先除去降龍真人。
「娘娘，他若行了有違天地之道之事，自然會有劫難，我娘之死也無需他來償債，縱然他心有詭計，可此事也是天意，娘娘無需把怨氣泄於他的身上，不如盡數向本公子招呼來，本公子與娘娘還未盡興。」
王禪說得十分隨意，並沒有半分責備，反而對於降龍真人有意維護，並不想降龍真人參與他與芮姬娘娘的爭端。
而降龍真人此時看了看遠在芮姬身後的化蝶與白靈還有山山，知道剛才王禪所說的是真話，縱然是兩人兩敗俱傷，他此時也無利可圖，所以想做收漁人之利已是不可能了。
「既然鬼谷先生如此大義，若是老夫還不領情，那麼就是老夫愚拙了，在此別過，還望先生節哀順便，為母親親手報此血仇。」
降龍真人最後的話還是心懷不軌，執意想讓兩人拼個你死我活，此時見王禪站在兩人中間，所以也雙手抱拳對著王禪一揖，顯得十分禮遇，其實只是想挑起芮姬娘娘的更大恨意而已，若說娘娘能殺了王禪，那麼芮姬身後的幾人必然會全力對付芮姬娘娘，芮姬娘娘自然也只能落得一個身死之局。
而若王禪殺了芮姬，那麼他將來又會多一個更強勁的對手，所以於己不利，而他此時一走，自然會讓芮姬更加惱怒，把一切怨氣都回歸於王禪身上，至於結果，其實已不言而喻，他深信芮姬的本事，剛才與之交手就明白實要高過王禪，此時話一說完，也不給芮姬機會一個閃身就飛了出去。
「別逃。」
娘娘怒火衝天，不想王禪竟然會放走降龍真人，此時一股黑魔妖靈之氣就擊向降龍真人，而王禪則一劍揮出，同樣閃著黃芒，攔住了芮姬娘娘。
「你竟然放走這個妖人，你竟然放走他，你可知幾千年前，他就曾偷襲當年的應龍，也就是你的先祖，趁人之威，所以才有降龍真人之號，而他心胸狹窄，對於同是靈獸的獅王心有不軌，這才逼得獅王從北方流落此地。
當年若不是本宮出手，讓他知道本宮所修道法，他是不會放過獅王的，這幾百年來這個小人也不知藏身何處，此時顯身自然心有不軌。
你是非不分，妄讓姐姐如此器重於你，若天下交由你這樣的人處置，天下將永無寧日。
既然你執意如此，那就讓本宮來教訓你這個無知小兒。」
芮姬娘娘說得情緒激動，也知道有王禪如此一攔，也無法追上降龍真人，此時看著王禪眼中已儘是仇怨。
而且在她說話的同時也不斷的催發著魔功，整個身子之外數十丈都是黑魔妖靈之氣，而王禪此時也不得不避讓著，用手中的王者之劍不斷抵抗著黑魔之氣的浸蝕。
天空此時也已陷入黑暗，芮姬娘娘的黑魔之氣把整個天空都籠罩起來，月亮雖然已是滿月，可卻無半分月光照射下來。
而娘娘說完此話之後，人已如同一隻野獸一樣向王禪沖了過來。
王禪只得揮劍抵著，也不停的後退著，王禪的劍光在青丘山閃過，此時整個青丘山已被王禪的天罡劍氣斬成兩截。
而上面一截此時竟然飛了起來，朝著芮姬娘娘就砸了過去。
混天移地大法，可移地上萬千山脈，可以讓蒼海變成桑田，練至最後功法，甚至可以改天換地，重建天地。
此時王禪施展起來，把青丘山都移走，只為擋住芮姬的黑魔大法。
而因為受王禪劍氣所斬之故，青丘山下截也在分崩離析，此時亂石四處滾動聲勢也是十分嚇人。
芮姬娘娘一見黑壓壓的青丘山此時正鋪天蓋地的壓向她，而她只得儘力施展黑魔大法，可縱然黑魔之氣可以化去世間萬物，此時一時之間竟然還是無法瞬間化去半座青丘山。
芮姬一急之下，也只得雙掌同出，撐住青丘山。
可青丘山如此龐大，而且王禪也是儘力而為，帶著巨大的推力，直把芮姬娘娘推到天心鏡湖的上空之上。
而王禪的劍也直抵著青丘山，此時的兩人已通過青丘山硬拼起內勁修為。
只是芮姬修為深厚，黑魔之氣同樣已通過縫隙一股股滲入青丘山的石縫之中，兩加上兩人修為靈氣的硬撞硬，只聽得一聲巨響，整個青丘山於此時崩裂開來，兩人同時也是被震得向後退去。
而這些青丘山的落石在這一瞬間全部落入到天心鏡湖之中，而原本景色絢麗的天心鏡湖也在頃刻之間變成高低不平的山丘之地。
青丘山、天心鏡湖本是相連，當年也是九天玄女所造，此時因解此劫緣此時也因此而毀，以山填湖到也是天意之中自有定數，只是當年不知道九天玄女造此山時，所用之物是否掘的天心鏡湖。
（後人一直找不到青丘山，其實也是因為此山早在春秋之時就已被鬼谷子與妲己娘娘毀了，而九尾靈狐也因為芮姬而從此在天地之間消失。）
芮姬此時已滿心是怨，見王禪如此，手中再次凝結出數團黑魔之氣沖向王禪。
「娘娘既然如此執著，那本公子只得硬拼了，就由本公子帶你入陰陽顛倒之境。
王禪說完也是長劍揮出，在自己面前划著巨大的圓，而王者之劍所借天罡之氣慢慢形成一個巨大的黃芒漩渦，盡數吞噬著芮姬娘娘的黑魔之氣，天地此時像是同進換了位置一樣，兩人頭頂之上非是天而是地，而腳下卻已非是地而是天，這正是混天移地之中逆轉陰陽之術，可以讓天地倒置。
「你能天地倒置，卻也無法還本宮一個活生生的姐姐，就算打到九天之上，本宮今日也要你償命。」
芮姬此時已然魔化，沒有半絲仁善與慈悲，卻把一身怒意全部泄於王禪身上。
而她此時雙手之中也再次拋出兩股黑綾擊向整個王禪所布的金光漩渦之中，正是以強制強。
她知道這個漩渦集中了王禪所有的修為與內勁之氣，若是擊潰此漩渦，王禪就只餘一死。
而這也是兩人的最後一招，此時的兩人已無法逃避，更無法收回。
就連王禪身後的三人此時也是無計可施，對於此時的戰局，他們縱然想幫也近不了芮姬娘娘的身，更無法幫助王禪。
因為剛才丘山的崩潰，他們也不得不施法控制著這些巨石的滾落，以防傷到更遠的百姓，這一場大戰已波及十數里，更海一側更是聽得到巨石落入東海的聲音。
兩人此時雖然相距百丈之外，可已再次拼起修為，並不以招式對陣了，硬拼修為，其實就是以命相博了。
三人同時看著兩人之戰，都顯得十分糾心。
……
……
青丘山下，落霞別院，此時半個別院已毀，還有不少巨石正在滾落，可在別院之外，阿二此時依然坐在地上靜靜的看著三尊新墳，心裡到無半絲波瀾。
他在等，在等青青，他知道青青必然會回來此地，而他將要親手殺了青青，這是他最後的事，也算是作為王禪下屬，他最後能辦的事。
對於此時青丘山的崩塌他已不在意，更無法在意，他所在意的只是眼前的新墳。
「你在等我？」
轟鳴的崩埸聲中，阿二身後忽然間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阿二並不回頭，也不需要回頭就知道是誰，此時能來此地的人並不會多。
所以他依然靜靜的坐在墳前，看了看新墳的二塊碑牌，臉上還是露出一絲苦笑。
「你來了，到也來了，既然來了就先祭拜一下你這二位相處數十年的姐妹吧！」
阿二的聲音有些蒼涼，可他卻並沒有到蒼涼的年歲。
但這幾日來，他確實老了許多，像一個五六十歲的老農一樣，就連背都有些駝了。
一切都是因為這一場預料之中的變故，雖然他最後也理解了王禪在成婚之前所言，但就像是人一樣，明知自己會死，也一定會死，可當年老之後，到了死的年歲，反而會怕死，不想死，一樣，所以人生的一切悲傷，其實有時真的讓人難與理解，縱然是明知之事，當發生之後，也會讓人傷心不已，難以自拔。
來人正是青青，此時也換過一身青色的衣裝，臉上略施粉黛，依然還是一個青春年少的美貌姑娘。
她聽阿二此說，也是整了整衣裳，走到二座新墳之前，一一跪下，每座新墳都叩了三個響頭，算是對死者的尊敬。
「菊韻，紫蔻兒，你們先走一步，應該還沒有走遠，是妹妹對不住你們，輕取了你們的性命，若要怪等妹妹到了地府之後見到你們之時，你們再怪妹妹吧，那時妹自然一切都聽你們的。」
青青說得十分淡然，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像是對著未死之人說話一樣。
「你不必自責，這都是天意，由你取她們之命或許也是最好的選擇，只是不知你現在還相信娘娘可以主宰天下萬物萬靈嗎？」
阿二還是有些好奇，他聽得出青青也抱著必死之心，所以他此時反而不想親自動手殺她了。
「娘娘能不能成，這也是天意，青青只是一個丫頭，並不敢妄言，我們身為奴僕自小就是如此，無法自己主宰自己的命運，就同其它一起被賣到齊國的姑娘一樣，身不由己。
只是自從跟了娘娘之後，娘娘讓我知道，雖然身為奴僕，可也並非此生一無可為。
其實天地之間萬物萬靈本是平等的，只是因為人世並不平等而已。
人世有世族權貴，自然就有有奴隸，有天下共主，自然有諸侯君王。
每個人的身份不一，所享受的世間之樂之苦也不一，這就是人世的尊卑。
所以每個人都想攀得更高，只有奴僕永遠是奴僕，可又有誰明白做奴僕的心思。
其實奴僕也是人，也有靈魂，也有嚮往美好生活的願望，可出生往往決定了奴僕從來就沒有選擇，那怕是最為粗簡的愛情。
我很羨慕阿二哥，也羨慕菊韻，羨慕紫蔻兒，她們的心思是如此純潔，沒有過多的含欲，沒有過多的追求，更不會想去如何改變，所以她們都過得比我幸福。
特別是菊韻雖然自小被轉賣於青樓，可卻過著自己想過的生活，未被人欺凌與虐待，一直順利長大，像一朵花一樣，直到遇上公子，遇上阿二哥。
而我們都有幸遇上一個開明而仁善的主子，是他讓菊韻與你過上了半年多幸福的日子。
半年雖然不長，可已經是作為奴僕的最大追求了。
我羨慕菊韻，羨慕你，同時也嫉妒著，也恨著，為何阿二哥娶的不是我，而菊韻呢？
為什麼我這一世不能有一個幸福的家，有一個深愛我的人嗎？
那怕只是這短短的半年時間，我也會滿足了。
可上天卻並不讓我如意。
難道說做為奴僕，就連愛的權利也沒有嗎？」
青青此時轉身看著阿二，她的臉上充滿著最後的一絲興奮與期盼，而阿二則只是低著頭。
青青的話他從來沒有想過，也從來不敢想，因為他只是一個普通不能再普通的獵戶，在虎踞鎮有幸能遇上像王彩霞一樣的家主，像王禪一樣的主人，他其實已十分滿足了，不會再有其它奢想。
「你說得我不明白，也不懂芮姬娘娘的想法，更不知道她與公子之爭究競是為何，也不想知道這世間的不公與公道，其實你說得不錯，我能與菊韻結成夫妻，也是在下的福分，雖然短暫，可也滿足了。
想來就如同你所說，她們該還沒有走遠，此時歸去，應該還能再次相遇。」
阿二此時抬頭看著青青，而青青的臉上已滿是淚珠，她或許也有喜歡的人，可她身為奴僕，卻並不敢有喜歡的想法，她只求娘娘能實現天下大同的夢想，這樣所有的人所有的天下萬物萬靈就會有一個平等的世界，過著平等的生活，不會再有拘束，更不會有身份上的尊卑。
而所有像她一樣的姑娘，也可以像其它姑娘一樣懷春，一樣在春天綻放自己的美麗。
「阿二哥，你不必如此悲傷，這一天來我也想通了，其實我們七人本就命中所結，誰也離不開誰，從紅紅第一個死之後，我們都有一種牽挂，一種吸引。
所以每個人死時都很安詳，紫蔻兒死時並沒有痛苦的掙扎，菊韻姐姐死時也是一樣，她們都看待死亡像期盼著回家一樣，反而每人臉上都帶著笑意。
所以我也該走了，真的該回去了，若不然她們定然等及了。」
青青此時邊說邊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她就是用這把匕首殺了紫蔻兒與菊韻的，此時她遞給了阿二。
「我不想殺人，雖然公子臨行之時交待過我，要殺了你，因為正如你剛才所說，其實她們六人的魂魄此時正在公子的乾坤袋內等你，她們並沒有走遠，也沒有去到地府，因為你們七人本來就有緣，有自己的歸去之處，與普通之人並不一樣。」
阿二此時還是了解了這七人的關係，不僅他了解，青青也領悟到了。
此時聽著阿二一說，臉上也是現出喜悅之色，雙手顫抖著。
「阿二哥，你說得是真的，她們魂魄竟然會在公子的乾坤袋內，她們都在等我嗎？」
「不錯，她們都在等你。
公子還說過，死即是生，若不經歷一番痛苦，又怎麼迎得新生呢？」
阿二說得十分淡然，此時一些石塊已經滾落下來，這裡後面是一處山崖，所以高處的石塊會滾得遠一些，此地靠近山崖反而落下的要少得多。
「阿二哥，菊韻與你有緣，也只是這半年之緣，我知道公子當時也十分為難，所以你也不必難過，就像我一樣，卻與阿二哥無緣，也只得認此命一般，此中事了，還望阿二哥遠離此地，看起來整個青丘山都要崩埸了，你應該聽從公子的話，儘快回到虎踞鎮，那裡還有你的父母需要你去盡孝。」
青青此時也看出阿二的意圖，所以她最後一死之後，還是想勸著阿二，讓他離開。
可阿二卻連動一動的意思都沒有，只是再次盯著菊韻的新墳，臉上充滿了無奈，因為他就算死，也不可能再遇見菊韻的，可他還是願意陪著菊韻的此世的身體，一起留在青丘山，留在落霞別院。
「家主已經死了，虎踞鎮趙府王氏以後就是真正的王府了，有阿三回去就好，阿大哥身死於藏獅山，藏身於崑崙聖山，而這青丘山同樣得天地靈氣，這也正是我阿二的歸宿，你不必勸我，你還是快些上路吧？」
阿二雖然不想說，可還是說了出來，他能看到此時王禪與芮姬娘娘的大戰已到了最為關鍵之時，而王禪此時已落了下風。
他也知道這七人的魂魄於王禪十分重要，所以不得不催促著青青自己解決。
「是呀，家主為娘娘死在公子劍下，這是家主之仁善，我也無可戀了，希望我死後屍身也能埋在此地，與阿二哥一道守護著青丘山。」
青青抹去眼中的淚，而手也不再發抖拿起匕首就朝心口刺去。
而阿二則微微閉上了眼睛，不想看這最後的一眼，他也未曾想他會最後與青青一同埋葬在倒埸的青丘山下。
青青的臉上露出微笑，人慢慢的倒了下去，血染紅的青色的衣服，就像一束青青的草叢之中開發一朵鮮紅的花。
轟鳴聲起來越大，一點閃著光的魂魄從青青身上飛了出去，阿二一看，對著王禪吼了一聲：「公子，魂魄歸位，阿二此世不能再侍候公子了，還請公子保重。」
阿二說完，把青青的屍身扶好，自己也躺了下去，而此時整個青丘山下面的山崖也不經重負，全部朝著落霞別院坍塌下來，這裡瞬間也被山石土屑埋平。
而這裡卻也成了幾人新的墳蟇，埋骨之處，像青丘山的崩潰一樣，山毀人滅，一切都相依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