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三章斗轉星移
山山肩上挎著兩隻兔子，走在前面，人顯得十分興奮，走路都帶著風一樣。
雖然他的父親去世了，可自小他就受獅王的教誨，所以悲傷也很快就過去了，畢竟他一直有心裡上的準備，此時來到這個比藏獅山更廣闊，山野更連綿的崑崙神山群，對他而言像是沒有改變一樣，依然十分快活。
他的身後跟著一個青衣老頭，看起來年歲已經很大，發須皆白。
可走路卻像是踏著山中的浮雲一般沒有任何動靜。
「公子，我回來了，還打了兩隻兔子。」
其實依山山的本事要去山中打些獵物，應該是十分簡單之事，可他自小就化身成人，習慣了人的生活，同時也一直仁善為先，並不會無辜傷害山中的獵物。
「哦，你還算回來了，本公子還以為你失了本性，迷失在山野之中了呢？」
「公子，有客人來訪。」
山山緊走幾步，趕緊向王禪彙報著。
「客人，我們幾人才是這山中之客，什麼時候變成主人了，你到是敢說，可本公子卻不敢當。」
王禪說完，也是整了整衣裳對著來人就跪了下去。
青裳與白靈背對著來路，所以並沒有看見來人。
可見王禪如此小心禮遇，兩人也是迴轉身來，依著王禪跪下。
山山一看，回頭看了看十分普通，此時卻是笑臉滿面的老人家，趕緊放下肩上的兔子，也是依著跪下。
就連虎仔與豹仔像是懂得主人的意思一樣，也是兩兩跟著趴在幾人身邊，顯得下分恭敬。
「師傅，徒弟不知師傅大駕，竟然來此叨擾師傅，還請師傅見諒。」
王禪還是首先打著招呼，讓在家知道為何要跪。
「裳兒拜見祖父。」
「白靈拜見聖人。」
「山山拜見聖人。」
山山一聽，也聽出了來人的身份，所以也是依著白靈的話語來說。
老人一看，卻也不說話，只是走到桌邊緩緩坐下。
「這裡還住得好嗎？」
來人先問起王禪，像是有些招呼不周一樣。
而王禪幾人也是慢慢在地上移了過來面對著來人。
「回師傅，這裡一切都好，有勞師傅挂念了。」
「是嗎？
此山是崑崙聖山，是地之龍脈之中，由此山連綿出去可達大地之沿。
此山靈秀又深含大道，在此山修行可悟天地之道，只是我聽聞你天賜之人，聰慧絕倫，世所罕見，可如此看來竟是徒有虛名之徒，愚蠢之極。
老夫並非你的師傅，你竟然連自己的師傅都認不清楚嗎？」
來人先說崑崙聖山，再說王禪愚蠢至極，而且一口否認自己就是王禪的師傅。
「師傅自然是師傅，我的師傅是何人小子也認不清楚，是因為師傅已通大道，變幻萬千，縱然是小子認錯了，可卻也非是愚蠢。」
王禪慢慢的回了一句，像是在頂嘴一樣。
可來人卻聽了微微一笑，手撫鬍鬚。
「看起來你是有話要說，那就代老夫說與這三人聽聽，若是說得讓老夫滿意，那麼老夫今日自然會有你的好處。」
「我的師傅，世間聖人，已達通天徹地之境，師傅常說世間之物相生相剋，天地之間有聖人，自然有聖魔，聖人是我師，聖魔自當是我師。」
王禪抬頭看著老者也是微微一笑，而白靈與青裳則是心裡嘀咕著，聽王禪的意思，那此人就不是王禪真正的師傅。
特別是青裳，她剛才是認定來人就是她的祖父，畢竟她也只見過祖父一面，並不敢從外貌來確認，只是依著王禪的意思認為來人就是她的祖父。
「不錯，不錯，看來你是真的看出老身的身份。
你們起來吧，我可不是那個老不死的，你們別把張朗當李朗來拜。」
王禪一聽也是首先站了起來，他向來不拘於禮，而其它三人也隨王禪起身。
「你是魔尊？」
白靈此時看著老者也是有些恍然大悟。
「不錯，老夫就是魔尊，是你們世人眼中，甚至是所有修道之人眼中的魔，萬魔之主。
剛才鬼谷王禪已說過，天地之間由一生二，有道聖自然人有魔尊，此可謂言之『一陰一陽謂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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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不死的是我的師兄，我是師弟，其實我們本就是從一而生，他為道聖我為魔尊，同以道為師，同領世間道。
所以我與他看起來長得一般，只是我可要比老不死的開明得多了。
你是西天白虎，掌一方神明，自然要多懂得一些。」
魔尊把身份說清，卻還是讓人大吃一驚。
眼前的老人家，其實與老子面相一樣，只是性格不一，而語氣也不一樣而已，若不表明，任誰也不會知道他就是魔尊。
「魔尊」這個名號，可是讓世間萬物萬靈聽之恐懼的名號，可真的見了真人，卻又覺得實在讓人意外。
「世人皆敬老子，卻懼怕老夫，世人懼魔而敬道，有本尊才會有人敬畏道，所以本尊的存在也是道之所需，不知魔何知道，不懼魔又何會敬道。
可在我與老子眼中，世人一切皆依道而行，無善無惡，無魔無道。
所以你們不必懼我，在老夫眼中，世人與螻蟻一般，縱然是你上古對獸也是如此。
剛才鬼谷王禪所言也是如此，他是爾師，而我也是爾師，我與他實不分彼此而已。」
白靈一聽，也是臉上一紅，知道剛才自己所問其實已暴露了心裡的成見，不如王禪。
王禪知道與魔本就是一體相生，所以老子是他的師傅，現在的魔尊其實也是他的師傅，其理並不錯。
而她剛才知道魔尊非是聖人老子，心裡也有了變化，這也顯示她修行不足。
「師傅，為何仙鶴會帶我們來此，難道這其中有什麼機緣。」
王禪是一個實在之人，所以此時也是故意問起，裝作不知道。
「你坐吧，那隻仙鶴之神最早就是老夫所養之靈物，所以它把你們帶來此地，也是因為它識得芮姬的法術。
因為她的法術是老夫傳與她的，而你們受此法術之限，有此一劫，所以你當與老夫有此一緣了。
你明知而故問，說明你這三月以來到也是進步不小，悟性不差。」
魔尊邊說邊一揮手，整個屋舍完全變了一個樣子，此時兩人已不再坐在鄉間，而是坐在十分富麗堂皇的宮殿之中一般。
而堂下卻是幾個姑娘在翩翩起舞。
此時的桌子也非剛才簡易的桌子，而是十分精緻的客桌。
只是剛才站在王禪向後的白靈與青裳還有山山以及兩隻靈獸都依然沒動。
此時兩人面前的茶正濃，氣正盛。
王禪雖然心裡也驚異，可卻面不改色。
他知道魔尊與他的師傅都達到同樣的境界，別說改換一下眼前的環境，就算是重建一片天地，也未必不可。
而自堂內看出去，外面雲霧繚繞，像是飄在天上一般已不在剛才的聖山崑崙。
「你可知此地為何地？」
「不知道。」
王禪還是如實回答著魔尊，並不會因為不肯定的猜測而去博得名聲。
「好，不知道如此正好。」
魔尊的話說完，整個環境再次轉換，此時四周漆黑一片，唯有幾人同在，而四周皆是蒼穹。
頭頂上有億萬星辰在閃耀，而足下亦然，像是置身於宇宙蒼穹之中遨遊一般。
王禪此時心裡才真的震驚，剛才他們像是在九天之上，可現在卻是真真實實的在宇宙蒼穹之中，並非像是禪定的虛空一般，那裡是無的世界，可這裡卻是有的世界。
而且王禪能感覺得到看似乎群星閃耀，斗轉星移，可每一次閃耀就會變換一個無窮的空間，而他們此時就在遨遊著宇宙蒼穹，許多閃光的星光都是在大地之上從未見過的。
「這裡是什麼地方？」
魔尊再次問著王禪。
「這裡是宇宙蒼穹。」
「那你看到了什麼？」
「看到了一閃而過的星光？」
「還有呢？」
「還有永恆不變的黑暗。」
「不錯不錯，宇宙無邊，道法無邊，這就是宇宙蒼穹，沒有盡頭，只有光明與黑暗。
道為無，無就是無，而無生出黑暗與光明。
這黑暗與光明就像是我與你的師傅一樣，有了光明，可知黑暗，有了黑暗，才知光明，所有光明沿於黑暗，而所有黑暗又因光明而被認知。
若是無光明與黑暗，那就是道。
所有道法都源於黑暗，顯於光明。
老夫與你師傅一樣同修光明與黑暗，只是老夫用黑暗吞噬整個天地，而他用光明照耀整個天地。」
魔尊說完，像是一切都沒有變化一樣，又回到昆崙山中，可幾人的感受卻並不一樣，像是經歷了數年，見識了從未見識過的世界。
「你現在又看到了什麼，又感覺到了什麼變化。」
魔尊再次問著王禪，而他的手在陽光之下，顯出陰影。
「我們剛才所去萬萬里，卻未花半分時光，因為我們是乘黑暗而去，黑暗永恆而光明也是永恆。」
「宇宙蒼穹正是如此，是靜也是動，永恆不變是為靜態，變化萬千是為動態，若處靜則念可行萬萬，若處動則動不可及，知動而明靜，是為悟道之本。」
魔尊與王禪的對話，讓站在身邊的幾人也是更加吃驚。
剛才他們奧喲宇宙蒼穹，若說此去萬萬里，就算是道法修為至高之人，也需一刻半刻。
她們誰也未注意太陽的方向與升落，只有王禪注意到了。
經歷如此一番，王禪知道其實太陽升起的時辰與魔尊揮手那一刻一樣並沒有動。
直到他們回到此地，也就是說剛才所有見到的場景都是從靜中而去，就像此時的太陽被靜止一樣，達到超越時空的境界，這樣縱是遨遊萬千，依然可以回到從前。
而這也是他的師傅與魔尊可以隨意行走在世間的原因。
他們可以隨時去往萬年之前，也可以隨時去往萬年之後。
世人當然以日出日落來計算時光，可對於他們而言只有黑暗與光明，只有靜與動的區別，並沒有時光的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