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六章自作自受
第八百八十六章自作自受
南海婆婆和荼公子此時已用過晚飯，洞外面一片漆黑，可他們住的地方到十分光亮，點著幾盞油燈。
自從離魂尊主死後，整個離魂山莊被齊國兵甲接管，對洞內的南海婆婆到是好得許多，格外照顧，每日的吃食也比以前要好得多。
而且今日王禪來探望，齊王來探望，都又帶了許多吃食。
特別是王禪特意做了一些孩童的玩物，讓荼公子也是十分興奮，此時正在一塊洞內巨石之上獨自玩耍著。
「婆婆，你看這是什麼。」
荼公子手中拿著一個木頭削成的陀螺，另一隻手中拿著一根木棍子，上面栓著一根麻線，可他卻不知怎麼玩，更不曉得這是什麼東西。
「公子，這叫陀螺是鄉下娃娃玩的，你是齊國公子當然沒見過了，婆婆小的時候到玩過，可以教你。」
婆婆緩緩起身走了過去，從荼公子手中接過陀螺，再把麻線順著陀螺尖把麻繩繞了上去，一圈一圈的，到最後把陀螺尖全部纏好，這才把陀螺放在石板之上扶好，另一手提著木棍向外一扯，陀螺被麻線一扯落在石塊之上，竟然轉起圈圈，而且轉得十分快。
此時荼公子一見，也是驚喜的在邊上跳動著，十分開心，嘴裡也是呀呀叫著。
「來荼公子，你拿好了這根木棍，用這棍子上的麻線抽打陀螺的下面，這樣陀螺就會越來越快了。」
荼公子十分興奮，接過木棍，用麻線抽打著陀螺，可他第一次玩，不知道如何抽打，慢慢陀螺反而崴歪倒倒，轉著轉著就停了下來，臉上也是透著沮喪，再次看著南海婆婆。
南海婆婆再次幫他纏著陀螺，也不著急，畢竟在這洞里度日如年，到有閑心來教這個娃娃。
「公子，你看只要順著陀螺纏好，然後再把它拋在石板之上，陀螺就會自己轉起來，你只要順著陀螺轉的方向抽打它，它就會一直轉下去。」
南海婆婆再次把陀螺旋轉起來，現教荼公子如何抽打陀螺，這一次荼公子到上手了，順著抽著陀螺，而且麻線還發出聲聲輕脆之聲，陀螺也是越打越快，直讓荼公子興奮隨著陀螺跳。
南海婆婆也是十分滿意，她也未曾想這個荼公子竟然如此聰慧，只一教就會，剛才還十分笨拙，可現在卻已十分順手，像是本來就會一樣。
南海婆婆也不急多想，只是回去再次坐在床上，這兩張床是原來在關押她之前，離魂尊主就早已準備好的，所以雖然這洞內並沒有什麼事做，可晚上睡覺的地方還是十分舒適的。
而這裡當年也是離魂尊主在此修行的地方，裡面也有一些陳設，生活所需基本上也算是一應俱全。
後來又讓老胡住了幾日，所以收拾得到也整潔。
而且這裡天然形成一個單獨的洞，兩人住在裡面到並不寒冷，兼之這種山腹之中的洞，向來都是冬暖夏涼，無論外面是冬天夏天，這洞里都差不多，只要習慣了之後，反則十分舒服。
這一次王禪送來的大部分是吃食與娃娃的玩具，此時南海婆婆手中還有幾個木製的玩偶，到也可以讓荼公子折騰些日子了。
而齊王此次也送了些日常所需，看起來對於她們也是十分照顧，像是知道這洞里除了她之外還有齊王的公子一樣。
可南海婆婆想著卻又自嘆疑惑不解。
她這段時日也知道離魂尊主當時把荼公子劫來此地，應該是想挑起王禪與妖人之爭，而妖人又從離魂山莊劫走了白聰兒，這樣就讓兩人關係不可調和，而王禪卻又交不出一個荼公子，這樣若是妖人為難王禪，王禪也沒有辦法。
可今日王禪來看她，送了一些吃食之外，還有娃娃的玩具，這就說明其實王禪早已知道荼公子被藏在這裡。
那麼王禪為何又不從這裡把荼公子救出去呢？
若說以前離魂尊主未死之時，王禪會有所顧忌，可現在離魂山莊雖然有齊國兵甲護衛，但對於王禪來說，應該是來去自如之事。
而且依王禪的本事，這洞口聽砌石土牆也只是不費吹灰之力之事，若要破牆而入救出荼公子應該十分容易。
南海婆婆不解王禪之意，而後來齊王又來看她之時，她也想過需不需要告訴齊王洞里有他的兒子，可聽齊王的語氣，似乎是知道，又或是不知道，但卻十分關切。
南海婆婆十分矛盾，她是離魂尊主的徒弟，在離魂尊主死前受命帶著這個荼公子，可現在離魂尊主已死，她還守著荼公子是否妥當，她也不知道。
而且她一直相信離魂尊主計謀多端，不會如此沒有交待就死去，所以她還是嚴守著尊主給她的任務，不敢透露這洞內的情況，就算是齊王也不行。
南海婆婆一直思慮著，此時看著毫無心機，十分歡快的荼公子，臉上也是透著淡淡的憂傷。
這幾年來，南海婆婆先是照顧年幼的白聰兒，後來白聰兒失蹤之後，很快她就被罰來此，又照顧起了這個荼公子，經過這些時日，原本荼公子還是十分驕橫，可在她的照顧之下，慢慢的荼公子與她也建立了婆孫的一種特殊的感情。
以前的時日里，她一直活在情與怨，愛與恨之中，少有真正體驗這種老幼相處的齊人之樂趣。
這二年來她慢慢的也平息了許多，包括對吳國的仇怨，對趙伯的仇怨，似乎隨著年歲越來越大，心裡反而不想了。
特別是這些日子，受罰於離魂洞之中，像她自己小的時候一樣，姐妹幾人都喜歡來此躲貓貓，那時時光是多麼快樂。
可現在她們姐妹四人此時只余她一人了，對於當年田淑敏，田淑靜對她的仇怨，她已經不再記起，反而一想起兩人，就會想起小時的樣子，那時的姐妹天真無邪，大家都親切的叫著她「大姐」，而她也十分關心兩個妹妹。
至於最小的田淑雅，其實就如同現在的荼公子一般大小。
想到這些，也是讓她感激不盡，是被罰在此，她才慢慢的讓仇怨又恢復成當年的姐妹之情，可現在想來，她的這三位妹妹已離她而去，也讓她時刻神傷後悔不已。
當她看著荼公子正在興奮的玩著陀螺之時，似乎又覺得那裡不對一樣，而且此時洞內似乎有一雙眼睛也在看著荼公子。
南海婆婆有一種被外人窺視的感覺，她還是十分小心從身邊抽出長劍。
她雖然年暮了，可她還是十分警覺，雖然這洞內只有她與荼公子兩人，而洞內又沒有其它出口，外面也沒有動靜，可她還是不得不小心一些。
因為她以前就學過陰符之術，知道一些精通此術之人，可以借山石土木進行遁行，就像當年的幽冥尊主蹶由公子一樣，他最善長的就是五行之遁，不需要破壞外面的石牆就可以進入洞內。
而她當年所習陰符之術，又是喜歡運用二十四節氣進行各種變幻。
此時荼公子也停了下來，似乎也察覺出異樣，獃獃的看著南海婆婆。
而南海婆婆伸手示意荼公子不要動，自己則慢慢向荼公子身後走去，那裡是燈光照射不到的地方。
「你不必驚憂，本宮不會傷害他的。」
南海婆婆一驚，看著黑暗之中，隨著一個女人的聲音傳出，一個黑衣女子此時走了出來，像是從黑暗裡分剝出來的一樣。
「你是誰，你會妖術，能夠進得此地。」
南海婆婆鎮靜的看著黑衣女子，又向前兩步，可她也不敢冒然再進，怕黑衣女子會忽然襲擊荼公子，她也沒有辦法保護。
而荼公子卻似乎並不怕一樣，緩緩轉過身去看著黑衣女子。
「你是母后，我聽得出你的聲音。」
南海婆婆更是一驚，若依荼公子所言，面對的女人竟然是荼公子的母親，齊國寵妃芮姬娘娘。
「荼兒，是母親，讓你受苦了。」
來人正是芮姬娘娘，此時她已是滿臉淚水，剛才她之所以一直藏在黑暗之中，就是要看看自己的兒子。
她本想殺了南海婆婆，可見南海婆婆對荼公子如此好，她又忍不下心來。
她知道若不是有這個南海婆婆照顧，他的兒子還不知會如何，雖然現在被關在離魂洞內，可至少還活著，而且看樣子也玩得十分開心。
此時荼公子也是沖著就奔到了芮姬的懷中，十分留戀。
也就在此時南海婆婆的劍也刺了過去，她雖然不想隔離荼公子母子之間的感情，可理智告訴她，離魂尊主的意思十分明確，絕不能讓她們母子相見，這樣就會破壞離魂尊主的計謀。
這一劍也是十分快捷，洞內油燈照耀之下閃過一道劍光，劍直接朝著芮姬的咽喉刺了過去。
南海婆婆的劍法已深得離魂尊主親傳，這麼多年在南海修行，也是十分厲害。
可芮姬依然並沒有把她放在眼中，只是雙手抱住荼公子，繼兒手指輕輕一彈，一股巨大的勁力就擊在南海婆婆的劍上。
雖然南海婆婆內力深厚，可在這一股妖靈之力下，還是顯得不堪一擊，整個人一下就被擊潰得飛了出去，重重的摔在石床之上，連吐幾口污血。
「別傷婆婆。」
在芮姬娘娘擊潰南海婆婆的這一瞬間，荼公子大喝一聲，剛才他是沖向芮姬，撲向他娘的懷抱，可此時他的雙手的十指卻全部擊向芮姬娘娘的胸口。
當荼公子稚嫩的聲音傳出之時，也正是芮姬擊傷南海婆婆之際，可意外的是芮姬娘娘同時也向後飛去同樣重重的撞在山洞的石壁之上。
而整個山洞此時也是震動不已，顯然荼公子擊打芮姬娘娘的十指帶著千斤勁力，比之芮姬娘娘擊南海婆婆的還要霸道幾十倍。
畢竟芮姬娘娘並不想傷害南海婆婆，所以手下留情，可這個荼公子對付他親娘的勁力卻非是只想傷了芮姬娘娘，而想殺了芮姬娘娘。
所以芮姬娘娘才會像斷線的風箏一樣被一擊則向後飛出去。
此時芮姬娘娘也是噴出幾口血，臉色變得蒼白嚇人，透著洞內微弱的光，一臉疑惑的看著眼前這個娃娃。
而此時的荼公子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雙手後背，像一個小大人一般，雖然稚幼，可卻透著一股霸氣與陰險之情看著芮姬娘娘。
此時連南海婆婆也是看得呆了，她本想再次起身縱是拼著一死，也要阻止芮姬娘娘，可現在情勢又不一樣了。
「你是誰？」
「我自然是你兒子呀，娘，你怎麼會如此問起呢？」
荼公子語帶不屑，看著跌到在地上的芮姬娘娘語氣裡帶著得意之情。
「離魂尊主，是你，你竟然附魂在荼兒身上，用荼兒來苦難本宮，利用本宮對荼兒的思念之情偷襲本宮，欲置本宮於死地，你還真是卑鄙無恥，我所不用極其。」
「不錯，若不是附在荼兒身上，試問以本尊的修為又如何能傷得了你呢？
那晚本尊不是你的對手，被你把肉體打斷了經脈不得不死，可本尊還可以施展離魂術，所以才逃得生天。
你未曾想到吧，今日你也會有此一難。
你縱然修為高深，本尊自知不是你的對手，就連鬼谷王禪也不是你的對你，可你的肉體卻也經不住如此傷害，若是你肉體死了，想來你的魂魄又得重投靈體，若是如此，那也要幾十年之後的事了。
你就不會妨害本尊實施一統天下的大計了，除掉你再除掉鬼谷王禪，世間還有誰能阻止我呢？」
荼公子說著也是慢慢的向芮姬娘娘走去，雙手此時已形成離魂指的攻勢，此時芮姬的肉體受了重傷，縱是修為再高，一時之間也無法恢復，這是他除掉芮姬娘娘最好的機會。
「你還想反抗，我知道你還有一拼之力，可你要殺死我嗎，殺死我就是殺死你的親兒子，難道你真的想殺死自己的兒子嗎？」
芮姬本來已掙扎著相與離魂尊主一拼，可此此一說，又顯出猶疑。
「娘，我頭疼，有一個人在我身體里，你想殺死荼兒嗎？」
此時另一個聲音從荼公子嘴裡說出，這更是讓芮姬娘娘眼中悲傷又矛盾不已。
可就在此時荼公子的離魂指還是攻向了芮姬。
只是芮姬在這一刻還是忍住了仇怨，忽然就消失在身後的黑暗之中。
而山洞之內再次響起了離魂指勁氣擊打洞壁的聲音。
南海婆婆此時也看明白了，此時的荼公子已被離魂尊主附體，所以才能擊傷芮姬，她的心裡雖然覺得太過卑鄙，卻又不得不爬著跪在地上，對著小小的荼公子叩著頭。
「尊主，屬下不知尊主駕臨。」
荼公子此時轉身看著南海婆婆神色也是十分矛盾。
「你起來吧，與你無關，只要照顧好荼兒就可以了。」
荼公子說完，身子卻是慢慢的癱軟下去。
南海婆婆趕緊不得不扶住荼公子，現在她也弄不清楚，只得把荼公子放在床上，幸運的是荼公子此時氣息到是平穩，並不像受傷的樣子。
南海婆婆也是欣慰許多，她不想離魂尊主與芮姬娘娘的恩怨涉及無關的一個孩童身上，見荼公子無恙，只是受了驚嚇，也鬆了一口氣。
正當南海婆婆準備運功療傷的時候，躺在床上的荼公子卻又忽然坐了起來，眼中充滿了怨恨與恐懼。
「是這個鬼谷王禪，一定是他，是他壞了本尊的好事，我一定要殺了他。」
聲音裡帶著讓人恐懼的仇怨，而此時正盯著南海婆婆。
「師尊，你怎麼又回來了？」
南海婆婆再次驚恐的看著眼前的荼公子，她知道離魂尊主剛才已經離開荼公子身體，可現在怎麼又回來了呢？
「是這個鬼小子在離魂鼎上動了手腳，我脫離齊王的身體附在荼公子身上就是想藉機殺了芮姬這個禍根，可還是讓她給逃了。
可我剛才想再回齊王身體，卻已經不能，離魂鼎已被封住，我的離魂術也無法施展了，只能再回到荼公子身上。」
此時再附在荼公子身上的離魂尊主也是恨得牙痒痒，臉上更是疑惑不解，他不知道為何王禪會封印之術，竟然把離魂鼎封了。
此時他已無法再附著在齊王身上了，只能附在荼公子身上。
南海婆婆一聽，再次跪下看著荼公子也是驚魂未定。
「師尊，那該如何是好，若說不能附在齊王身上，那在荼公子身上又有何妨，為何師尊會如此驚恐。」
「你不知道荼兒的身體尚小，我若附在他的身上，要麼會讓他受殘至死，要麼我的魂魄慢慢會在他體內消亡，我們兩人都會因此而死去。
剛才我之所以能施展離魂指，是因為我讓荼兒的魂魄休眠，而我趁其不意，這才能傷得了她。
可若以後，我也不可能借荼兒的身體來施展法術了，只有解除離魂鼎的封印，我才能在離魂山莊現次施展離魂術脫離荼兒的身體，再次附在齊國王族子嗣的身上，就算齊王不行，可陽生至少也要比荼兒強。
你要幫我找到儘快找到鬼谷王禪，讓他來解開離魂鼎的封印。」
「師尊，那你還能撐多少時間。」
「或許半年，或許一年，還有這半年你一定要保密，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我現在附在荼兒身上，以免招來禍端。
若是不能再施離魂術，那麼一年之後，我會耗盡他的精血，那時他會死，我也會死。」
荼公子說著，像是有些昏昏欲睡一樣，兩個的魂魄在一個幼兒的身體之內，已無法承受。
剛才離魂尊主又用荼公子的身體襲擊了芮姬，身體已是損耗嚴重，此時說著說著，離魂尊主也無法控制了，竟然又再次倒了下去憨睡了起來。
此時的南海婆婆才真的疑惑了，看著眼前的荼公子，也不知該怎麼辦了。
現在她又受傷，若想打開前面的門，她也沒有能力，又如何去找鬼谷王禪呢？
看著這個被附體的荼公子，心裡也是不忍，為他蓋好被褥，可她也不能再在此睡了，畢竟娃娃體內有她離魂尊主的魂魄。
他此時想起鬼谷王禪，也不知該是恨還是怨，並非僅僅是鬼谷王禪料事如神，也是因為離魂尊主有如此卑鄙的想法，才有現在的結果。
若說離魂尊主沒有如此卑鄙的想法，竟然會拿荼公子身體當箭牌來傷害芮姬娘娘，那麼他也不會落到如此進退兩難的地步。
可她畢竟是離魂尊主的徒弟，她只能寄希望於今天的那位田將軍了，畢竟她也算是田猛的長輩，若是能出去再找王禪，或許還能有些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