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八章人間美味
第六百九十八章人間美味
王禪也是十分好奇,卻又有些擔心,畢竟剛才那些舞女走出之時,他有不好的猜測。
而這些食盒真的十分精緻,而且十分沉重每個食盒都是由兩個侍女端著,後面還跟著一個年輕的宮奴。
雖然王禪面前的桌子還有空有許多地方,也只夠擺這樣一個食盒。
這些宮女也是先上了齊王的,而齊王因為面前的王桌比普通的人要在得多,所以擺了兩份,緊接著就是王禪的。
「王上,老臣與田氏二位將軍都不食此菜肴,王上也是一直知道了,就不必勞煩了。」
齊王看了看晏嬰,有些怒氣,卻還是和聲和氣的說道:「晏愛卿,剛才鬼谷先生算過,你我不過一年之數半年之期,今日不若也嘗一嘗,至於兩位將來,不上此菜也罷,本王並不勉強。」
齊王說完,田氏兩兄弟是一臉輕鬆,瞬間像是被釋放一樣,兩人同時站起身來對著齊王一揖同聲道:「謝王上成全。」
而晏嬰此時卻也不能再拒絕了,若是再拒絕就會讓齊王下不了台了。
所以此時晏嬰是一臉糾結,恨恨的看了看王禪。
王禪本十分好奇的看著這些侍女上菜,至於晏嬰吃與不吃到也不奇,世間之人再好的菜也有不喜歡吃的人,而晏嬰本就一直以君子自居,對於這些奢靡的食材拒絕也情有可原。
而田氏兩兄弟,一直生活節儉,常年奔走沙場,保護齊國封地,時常見血見死,時常也會有生命之憂,行武之人也會有一些忌諱,所以齊王理解,也實屬正常。
只是晏嬰這種恨恨的眼光已非第一次了,今日在齊王大殿已是數次,王禪也只當他是心胸真的狹隘而已,並不在意。
王禪的菜還是端上來了,兩個侍女十分小心的端上食盒,而後面跟著的宮奴同樣小心翼翼的為王禪揭開食盒。
只見食盒裡面竟然又有三個不同的食盒,一盤看似是紅燒肉,一盤則是清蒸肉,一盤裡擺放著一排整齊的肉片,十分的鮮嫩無比,而一股清香之味卻撲鼻而來,正是一食三吃。
王禪看前兩盤也分不清,后一盤因為是生食的,所以卻也仔細看了看。
他以前在越國之時也曾吃過生食,因為靠海之地,常有海中的鮮嫩的水產,所以當地人也喜歡吃一些生鮮的海產,但王禪本是楚國人,所以習慣了南北交界的飲食,卻不喜歡靠海這種生食,覺得有失體統。
王禪看了看也並不言語,只是這一股清香之味卻讓他有些不舒服起來。
當全部人的菜肴都上齊以後,王禪還是看了看他身邊梁丘據的菜肴,雖然同樣的菜式,可菜似乎又不一樣,前兩盤不說,第三盤裡的菜質卻相差很大。
王禪盤裡的看起來白裡透紅,肉質十分細膩,而且切得很薄,帶著絲絲血線,到有些晶瑩剔透的感覺,從色澤上來看,十分新鮮。
「鬼谷先生,此菜正是我齊國宮庭鎮宮之菜,一菜三吃,既有濃郁的北方紅燒做法,也有清淡的清蒸做法,還有原汁原味的生食,還請先生慢慢品嘗。」
齊王說完,自己已經有些急不可待的夾了一片生食的肉片放在嘴裡,十分享受的慢慢地品味著,眼睛微閉,似乎要從這生食的肉片之中品味出不一樣的境界一樣。
王禪有些犯難,因為剛才聞到味兒的時候,肚子里竟然有些翻漿倒海的並不舒服,所以此時並不想吃,也不知這吃的是什麼東西。
「敢問梁大夫,這是什麼食材所做,看樣子十分新鮮,在下行走列國也還是頭一次見到。」
王禪小聲的問著梁丘據,因為齊王一開始吃,大家也都在吃自己食盒裡的大菜,王禪欲動筷子卻又有些猶疑。
梁丘據一聽,得王禪親詢也是滿臉帶笑湊過頭來,輕聲回道:「回鬼谷先生,此食材就是東海美人魚之肉,肉質鮮嫩,人間也少有,來齊的列國使臣很多,可先生是第一個得以品嘗之人,足見我王對先生的禮遇。」
「東海美人魚之肉?」
王禪有些半信半疑,卻也不便再追問,畢竟剛才梁丘據的話里已說得清楚,齊王如此待客是第一次如此禮遇,若是對一道菜就如此盤根而問,那似乎也有些不識體統了。
而梁丘據說完,自己也開始吃了起來,大家都不再言語。
王禪也是盯著這盒中之菜,散發出縷縷幽香。
繼而王禪想到一個辦法,也是會心一笑,這食材如此新鮮,而他可以憑師傅傳他的道法進入虛空之境里,體會這食材生前的一切,而那一般生食的肉中還帶著血跡,看起來還像是活著的一樣。
王禪把筷子夾起一片生肉,輕輕放在鼻前聞了聞這塊著血腥的肉片,瞬間人已順著這股血腥之味進入一個新的境界。
境界之中,像是一個花院,假石山旁綠蔭之下,一個姑娘正在偷偷的小聲哭泣著。
王禪一看似乎有些熟悉,不知在什麼地方見到這位姑娘。
「姑娘這裡是虛空境界,為何只有你一人呢,而且你既然來了此境,當是已死之人,超脫凡體肉胎才能來到此地,為何會如此哭泣。」
「你是誰,為什麼也能來此地,難道你也死了?」
「我並沒有死,可我卻能移形換影,這是我的修道之人元神可以進入虛空境界,不同的人修為不一樣,所以能進的虛空境界也不一樣,而我是因為一塊肉才循著肉中尚留的氣息尋到此處的,只是未曾想卻遇見了姑娘。」
王禪說得是實話,移形換影,就是可以借一個假身,而元神可以自由的出入,此時坐在齊國王宮中的王禪已非真的王禪,而只是一個形一個影而已,真正的王禪此時已入了虛空之境。
可王禪自己說完之後,卻還是大吃一驚,他想著自己為何來到此處,正是因為那一片帶著血腥的肉片。
而此時這位紅衣姑娘正伸手在擦試著眼淚,一副十分委屈的樣子。
可她那玉臂卻在王禪的眼中看得明白,十分細膩白澤,凝脂如玉,而且也十分通透,像一截玉藕一樣,可以看見手臂之上的血絲,還在一條條跳動著。
王禪瞬間認出了這個紅衣姑娘。
「你是,你是剛才在大殿之中跳舞的那位領舞的姑娘?」
「不錯,我就是,我也認出你來了,你頭上有四個肉角,你是那位被齊王奉為上賓之人。
虧你剛才還自言自己是修得道之人,能入此虛空之境,我看你與齊王還有他那些寵臣一樣,都是禽獸。
你們食的就是我的肉,你竟然還來此嘲笑於我,難道是不想我這孤魂得以安寧嗎?」
王禪一聽,再看姑娘,此時頓然大悟,臉上一陣陣菲紅,像是被人揭了隱私一樣,心裡難受到了極點。
他想起剛才姑娘被王禪點到的時候,那種悲怯,那一種離恨的眼神,那一種無助。
他知道現在良食里的菜,就是用這位姑娘身上的肉所做,而也怪不得剛才晏嬰會十分怨毒的說王禪一定會後悔。
王禪雖然並非那種解不開憂虛之人,可此時還真的有些後悔,後悔自己一時大意。
其實趙伯在留給王禪的竹簡中就特意提出過,齊王喜食人肉。
但這也只是一個說法,或者一個傳聞,有時聽了卻也並不在意。
可當剛才還是一個活生生的生命,一個能歌善舞的美麗姑娘,此時卻變成一盤盤菜肴擺在大殿之中任人食用之時,王禪還是心裡感受至一種無比的自責與愧恨。
「姑娘,是我害了你,還請受在下一拜。」
王禪覺得自己也是罪孽深重,雖然一直以來以天下百姓蒼生為念,可卻無意之意害了無辜之人。
雖然他殺過白公勝,也殺過子建,也有人在他的計謀之下死去,包括子西子閭等,但那些都是罪有應得之人,死不足惜,可這樣一個姑娘,卻因王禪一時隨意,命喪齊宮,這確實是王禪頭一次,讓王禪有些無地自容。
可這個姑娘卻還是及時扶住了王禪,纖纖玉臂擋住王禪的行禮。
「姑娘這是為何,我害了你一命,本該以一命相還,可在下還有些俗事未了,還要追察盜嬰妖人,所以這才讓姑娘笑話了。」
「算了,你也是無心之失,再說了我們這些舞姬本就是養著借齊王食用,早死一日,晚死一日又能如何,剛才只是奴婢有些看不開,與你開個玩笑而已。
我是這一十二人的領舞,平時她們也叫我姐姐,若是我不先行,那麼自然也會有其它妹妹被食用,這又有什麼區別呢?
而且你是無心之失,也是修得道之人,奴婢也不該對著你發火。
而我也非是無故來此,是剛才有位仙女姐姐施法讓我來此,她說會在此遇到一個頭有四角之人,看起來就該是公子了。」
王禪一聽,再次恍然大悟。
「對對對,此地是虛空境地,非是普通魂魄來可之地,若無得道之人施助,也無法來到此地,你的魂魄之所以能來此,定是得了有道高人指點,只是不知姑娘口中的姐姐又是何人?」
王禪此時又回復幾許,不再悲痛,看起來這也是緣劫之數,與這位姑娘能在齊國王宮相遇算是劫數,可能在此虛空境界相遇,又是緣份了。
「我也不知,只是這位姐姐天姿國色,世間罕見,又不沾半分人間煙火,就像九天仙女一樣淡泊。
她說她也是無意中禪定進入虛空境界,卻也因緣才會遇到我,所以她帶我來到此境,讓我等著公子,還說我原本是蝴蝶身上的七色仙幻之一,將來公子還會遇到其它六色仙幻。」
「七色仙幻,蝴蝶仙子,原來是蝶兒,怪不得她能讓你來到此境,你身著紅衣,那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回公子,我叫小紅,將來就是你的奴婢,公子不必對屬下多禮。」
「我可不是你的主人,那位你遇到的姐姐才是你們七色仙幻的主人,你們是她身上的七種顏色,而她本是九天玄女,現在是蝴蝶化身。」
王禪此時也是真的明白此中緣劫,看起來化蝶當年投胎之時遺失了自己身上的七色,化身成為七位姑娘,這七位姑娘若是齊全,說不定可以化身一件七色綵衣。
「不論怎麼說,反正公子現在是我的主人,你得帶我離開這裡,若不然我的魂魄很快就會落入地府深淵,又要重遭輪迴。」
「是是是,蝶兒交待的事,在下當然要管,可如何帶你出去,在下還一時沒有辦法。」
王禪說著卻還是看了看腰間,那裡掛著老子送他的乾坤袋,可容心中的天地乾坤。
「有了,小紅姑娘,就要委屈於你了,我這個袋子可裝天地乾坤,你自然可以住進去,就像是進了另外一個天地一樣。」
王禪也是靈機一動,既然老子說過這袋子可裝天地,自然裡邊也是自成天地,可容世間萬物,當然也可以容一個魂魄了。
「有勞公子,奴婢謝過公子。」
王禪一聽,見小紅行禮,也不再阻止,可再一細想,自己來此的目的。
「小紅姑娘,只是你的肉體卻被人食用,到讓在下有些不好意思了。」
「公子,我的魂魄既然已有安放之處,自有天地相容,又何必在乎於世間之體,你若願意盡可食用,奴婢之塵世肉體到也保養得好,比之世間的山珍海味還要鮮美,你若不吃,到便宜了那些禽獸之人了。
只是聽聞久吃人肉,會有一股陰寒之味,歷久不失,所以你用了我的肉之後,可不能再吃其它人了,若是長久下去,我怕你身上的味兒會讓人噁心。」
王禪一聽,嘿嘿一笑,心裡也是有了底,小紅的話也正好應對了他的推測。
此時王禪打開乾坤袋默念法咒,小紅自動就飛入了乾坤袋中。
王禪紮緊袋口,此時到已解了他的心中之愧,輕輕鬆鬆的回到大殿之中。
再看筷中的這片肉時,有些難與下口,卻還是放在嘴中,也如齊王一般享受。
剛才他進入虛空境界這一段時間,大家都在品味著美味,也無人注意到王禪施了道法。
現在回來,大家見王禪竟然也如此吃肉,也是見怪不怪。
而晏嬰則更是恨恨的看著王禪,反而田氏兄弟卻一直低著頭在細思著。
這一頓人間美味,到也讓王禪真正體會到了齊國之奢,已是奢盡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