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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章有為無為

  第六百七十章有為無為

  春光明媚,此時的洛邑又是另外的一番景色,春天如約則至,雖然洛邑陣舊,卻也到處一掃蕭條,寒氣盡失,春暖人間。

  而守藏室院內,此時也是綠草依依,紅花朵朵,那些冬時枯落的大樹此時都已是綠意盎然充滿了生機。

  這一個冬日應該是王禪度過的最艱熬的時光。

  整整三個月,不僅每天要打理整個守藏室院內院外,還要照管著這守藏室內的一花一草一木。

  而且還要把他原先那三個月胡亂擺放的古書重新整理起來。

  這對於有十幾間藏書房的十數萬古書來說,是一件很難的事,對於普通人,可能無從整理,也無從下手,可於王禪而言卻又十分簡單。

  他並非直接去擺弄這些書,而是先察看一些未翻閱過的古書,找到其中擺放的規律,而這些古書每一冊都有編號,而且所擺放的類別都有規可循。

  這樣一來,王禪就可以輕鬆的找到那些混亂的古書,再依規律把它們放回原來的地方。

  此事到也不難,而讓王禪為難的是,在這三月里王禪連那一張空空的木板床也不能睡了。

  因為受罰之故,白天他要掃地幹活,而且還要自己做飯,以滿足生活所需,晚上他要在中院之中就地禪定明道。

  而無論天寒天暖,又更不論是颳風下雨、下雪,王禪都得風雨無阻。

  好在洛邑屬北方,北方除了雪之外,到也少有風風雨雨,冬天裡晴天到佔了絕大部分。

  而除了風雨陰鬱的日子之外,其它時候洛邑的夜晚都是一片晴朗的夜空,有萬千星辰陪著王禪,而且四周也有萬千蟲鳥陪著王禪。

  在這冬與春交接的時令之中,王禪能感受著冬天那種萬物寂靜,有如滅的一種終結。

  四季以春開始,而冬結,像普通的事一樣,四個階段,可時令卻是有繼而成,冬后是春,冬與春之間就像八卦之中的復卦一樣,即是終結,其實四季每一季都又是開始,循環往複,無窮無盡。

  八卦之中復卦為五陰一陽,當一陽從下至上之時,再回到初,經歷七次變化,所以復卦也稱為一陽來複,而七正好是復卦的變化之數。

  而四季之變卻是以四為基,正應對了四方四時與四相,而四為偶數,也為陰數,以地為基。

  (陽數可以奇數,一、三、五、七,合為四,陰為偶數,二、四、六、八,也是合為四。

  八卦之中,乾一,離三,巽五,艮七,為陽,坤八,兌二,震四,坎六為陰。

  天為父,地為母,那其它的陽數之卦就是兄弟三人,陰數之卦姐妹三人之分。)

  若是單純感受冬時的變化,還不足以讓王禪真的明道,而從冬至春這其中的變化才讓王禪感受著天地之間的變與不變,循環往返。

  也感受著枯木發芽再變綠的整個過程,王禪也感受著樹木的生長,感受著氣息的變化。

  而這些都是道現,也就是道的表像,通過這些有欲而為的表像,觀這到無欲的妙,也正是老子明道的兩個法門所在。

  經過三個月的領悟,再在這三個月之中每夜忘卻自我,與宇宙蒼穹同在,不僅感受身外的一草一木,而且還有感受日月星辰的變化,這樣已基本上真正明白老子三個月前所講的道。

  道本造物者,卻又與萬物同在,可以說萬的皆為道,卻又可以說萬的非道。

  幸得王禪自小修習陰陽兩氣,可以借得天地之間的陰陽兩氣化為己用,所以縱是寒氣刺骨,他也能安然無恙,只是相較之以前那種自由而舒適的生活,已是天差地別。

  「禪兒,今日可否明白師傅三月前所說了?」

  老子無聲無息的來到王禪打坐的地方,看著依然禪定的王禪,而王禪也從禪定之中加到現實。

  「弟子明白,道本無極,也可以說就是這萬千世界宇宙蒼穹,若說能說之道,只是有數之道,而非道之本身,所以道不可言,也無法用一字而概括之

  如同於一滴水是水,一片大海亦是水之理。

  而為明道,所以就可以做個器具,成為能盛水桶與瓢來盛水,而水也因此有了形,而我們的心智就是這個器具,可以盛下道,而讓道顯形。

  而若我們的心能裝下這宇宙蒼穹萬物,至極之時,也就到是無的境界,可以稱之為明道。

  道若用言來表,也就有了其外形,可以用心感受。

  如同這萬物,如同這時節之變換一樣,這都是道現,有形之物,卻含無形之道。

  從有明無,也就是師傅所言有欲而觀道。」

  「不錯,禪兒所言正是道之兩面,師傅之所以不想言,就是因為言而非道,妙不可言。

  只是世間眾生卻又喜歡道學,追逐道之真諦,卻又不得共法門。

  而明道亦可與道存,與道相通,若世間之人皆能明道,就會依道而行,可這也只是理想之態。

  而師傅之所以不得不言,也只是我之所言,只是道現,而非真道,故心有惶恐。

  日後我與你所傳皆是如此,我所觀之道,未必就是你所觀之,可卻並不影響道之存在,你若欲明道,自當用本心觀之。

  師傅只是引路之人,而非道之本身。」

  老子十分溫和,也十分謙虛,對道始終保持著敬畏,保持著一種敬重,縱然是自己對道之所明已超凡脫聖,可一說起道還是十分卑下。

  而且此時所言,也是對王禪十分高看,像是有遇知己一樣,王禪能領悟他的道法,也是對他的認可。

  而且老子傳道,並不像其它人一樣傳教的東西,就必須讓徒弟依自己所為,認為自己的所說所行是對的。

  而老子只是傳之以法門,至於王禪所能明什麼道,卻在於王禪,而非老子傳教之人。

  「徒弟謝過師傅,若不是有師傅明道之法門,徒兒也會與常人一樣誤入歧途,最後不僅不能明道,甚至會陷入無盡的迷茫之中,在道的萬千世界之中受困於萬千世界。」

  「好好好,既然如此,那今日師傅再傳你一些體會,權作與你自己思慮的引導。

  天下人皆知美之為美,斯惡也;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已。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說我們看到美的東西與事物,是因為有對這個事物一個評判的標準,就如同對美好的東西一樣,如有人之美醜,人之善惡,有了美與善的標準。

  那麼也就會有了相反一面的標準,知道美與善,也就知道惡與不善是一個什麼樣子。

  故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盈,音聲相和,前後相隨,恆也。

  有生於無,無生於有,如果不是看到現在的萬千世界之有,也不會想到道之本無,有極而無。

  難相對於易生,相輔相成,難成之事,自然與容易之事相對,若無容易之事,世間也無難事,去此而失彼。

  長與短相形成較,長相對於短而言才稱之為長,短相對於長,才成其短。

  可世間卻也無絕長之長,絕長若短,都是相生的。

  世間也無絕短之短,絕短若長,與大小之理一樣,萬千世界之大,大極至無。

  高與下相對成映,無高自無低,就好像聲與音相成,前與后相隨一樣,身前與身後,自以己為度,世間之物,相對而言,相對而成,這是一件永恆不變之事,就像陰與陽一樣。

  有陰才有陽,陰陽化一,一化無,有若男女,有若天地,有若水火。

  是以聖人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萬物作焉而不辭。

  生而不有,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

  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老子說完,看著王禪,而王禪則也是微微一笑道:「師傅高論,實讓徒弟見識非淺。」

  「禪兒,前面物物相對之說,本是這世間長存之理,你已習易理多年,自然容易明白,可後面這些,為何你卻不問,世間之人總是會因此而誤會,還以為我老子教人,是誤人子弟,讓人無所作為,你若明白,你來說與師傅聽聽。」

  老子知道若論及陰陽,相生關係,這一點考不到王禪,普通聰慧之人也能有一聽就懂,可後面的就十分生澀了,普通人難與領會其中之意,就算是聰慧之人,也難解,更會誤解老子的意思。

  (要正確理解這段道德經,其實要與上一章節里的關於道的定義及論述相關聯才能得出正解。)

  「師傅所言,聖人處無為之事,這裡的聖人當為明道之人,而道是何物,三月前師傅已講得清楚。

  道生萬物,而無生有,從此而論,道為無,生就是道之有為,成就這萬千世界。

  聖人既然已明道,知道道為無,自然是依道而為,所以無為既是以道而為,而非普通人所說的無為,什麼事也不做,無之為,就是道之為,就在於『生』,無為在生,無生萬物,道只有一為,就是生。

  而其他萬物之有為,才能與無為相對,聖人自然是與普通人相對而言。

  所以聖人的無為,正好相對世人之有為。

  所以聖人當無為,讓世人知無為而行有為之事,就像剛才所言正反相對之事一樣。

  而行不言之教就在於,言可言非常言,既然言已非常言,說之難與明道,不如不言,以不言讓世人知道有言,就好像美與惡,善與不善一樣。

  只要讓世人知道不言之教,那世人也會知道有言之教,非要面面俱到,只需世人知道真善美,世人也就會知道醜惡俗。

  讓世人看見陽光明亮,世人也就會懂得黑暗,這正是以反教正,以正教反之說。

  所謂無為之事,不言之教,皆是以道相符,這才是真正明道之人所為所言。

  像無一樣,讓萬長得以長生,而讓它們不知有無,也不必有什麼規矩與說辭。

  師傅之說,就是如此,像道生萬物一樣,卻成為了生的相反之面,變成無,世人難與明白看得見的東西,其實來原於看不見,生與死相對,死就是生,生源於死。

  生而不有,生既是無,生萬物而不據有萬物,作就生之萬物之舉,卻並不顯現,也不自恃,成就萬物的宇宙蒼穹世界,卻並不居功,這才是道之特性,也就是聖人該具有的特性。

  正因為此,因為有這非屬於無的萬千世界,也才能讓人知道無的存在,知道道的存在,也才能長久下去。

  而無就是有,有就是無。」

  (這一段比前一章更燒腦,所以老子寫的時候,先用相生之理來引導,比如美與丑,善與惡,長與短。

  接下來再說聖人,而此聖人與普通人嘴裡的聖人有所區別,這裡的聖人其實就是明道之人。

  既然懂得道,那就會依道而為,而道就是無,因為無生有,道生萬物,所以這裡的無為,就是道所做的,也可以理解為道為。

  道怎麼做的,那麼聖人就該怎麼做,生而不有,這就是道之無為,也就是聖人之無為。

  而不是後人所說的什麼也不要做,這就是千百年來後人對老子學說的誤解,也正與前面第一章相對。

  而所謂不言之教,不言與言相對,那麼前一章講過,言可言非常言,這就說明這裡的不言,其實就是道之所言,實際上簡單一點就是傳道的意思。

  再加上一句萬物作焉而不辭,正好說明了無為與不言,萬物作焉是看得到的,不辭就是看不到的,這就是道之所為,也正是聖人所為。

  而所有的無為,正體現在所有的有為之中,也正因為此,因為有有為,才會讓人知道無為,知道有為,才讓人知道無為,正如知道美,知道善,也能知道有不美,不善的存在。)

  老子一聽,手撫著鬍鬚十分滿意。

  「禪兒,未曾想你的悟性之同,實還是為師當年之上,比之你的師姐還要快一些。

  師傅這些年明道之旅,自然也成就了一部道經,而這道經之首就在於此兩章。

  若是不能領會,後面的讀也無益,可你卻只用六個月時間就明了師傅的這兩章,實在難得。

  你起來吧,我今日帶你出去走走,洛邑之外有一座靈山,將來或許有一日你倦了,卻也與你有緣。」

  王禪一聽頓時笑顏滿面,這半年來,他一直呆在這裡,也有些煩膩,今日難得師傅欣喜,所以也是從地上一躍而起,就想牽著老子向外走。

  【作者題外話】:這一章與前一章都是在講解道德經的第一與第二章,也就是最為關鍵的兩章,說實話真的有些燒腦,而本人的表達能力也有限,想來讀者一定會看得不知所謂,其實我寫這兩章也是費用心血,比前面那些章節解卦還費心,都與世面上能看到的解釋不一樣,這完全是本人自己所領悟的,也非是為寫此小說才有意強解,希望能給讀者們一點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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