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路遇
星月為友,鳥獸為伴,餐風飲露,天當被子地做床,就這麽光棍兒的,薑蟬一行人就這麽光棍兒的往西南那個大方向摸索而去。
至於摸索途中的溝溝坎坎、荒野叢林、獸吼嘶鳴,那都不是事兒!
雖然隻有獸道,沒有人道,但隻要他們走了,那就是人道了!
盡管這樣有點霸道,但作為開荒者、先行者,這點霸道是必不可少的!
一路上雖然隻有他們一撥人,但卻並不清靜,這份不清淨來自於被放開了閘的陳家人。
陳家人過去全副心神沉浸在自家的病體上,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都從未有過現在這樣的輕鬆。
好吧,雖然一開始是茫然的,但度過了茫然,他們就迎來了新生,也迎來了輕鬆!
是真的新生:身體的新生,心靈的新生!
兼之所有親人都在一起,除此之外再無牽掛……
那種感覺,他們覺得大概就是傳說中的灑脫吧!
“朝遊北海暮蒼梧”,雖然他們沒有這麽的厲害,但心境卻是差不多的。
也是直到此刻,他們才有種自己是修仙人士的既視感。
以前,那根本就是凡俗的居家日子,雖然也學了修煉之法,但心態是不一樣的。
至少他們此刻是這樣認為的。
也許今後經曆得更多了,他們又會有新的認知,但人的認知本非就是一層不變的。
總之,隻要自己享受那種感覺就成。
心境完全放開的陳家人,除了基本的禮儀原則,其他的,真的是嬉笑怒罵皆由心了。
畢竟,真的好自由!
對於陳家人的這種狀態,薑蟬並未幹涉。
因為從她自身的經曆出發,她知道每種令自己感到快樂的狀態都是可遇不可求的,都是可貴的,錯過了那個點兒,後邊就不一定再有了。
而且,那種狀態並非是能夠長長久久的,所以能開心一時便是一時,何苦擾了人家難得的安逸。
況且,他們心情好,也可以帶動自己心情好啊!
雖然這也讓她有了一種原來自己真的是老前輩了感覺,但對於心理冒出的那種看待後輩的慈祥感卻並不排斥。
所以,她也是在好的情緒中成長了,又有什麽值得不高興的呢!
至於郭琳,麵對陳家人赤城無偽、豁開一切的心境,她是無措的。
她想不明白他們為什麽可以如此?
是因為沒有什麽可以失去嗎?
但什麽都沒有,他們不應該心慌嗎?
就如無根浮萍!
……
懷著種種不解,郭琳在接下來的行路中並沒有很活泛,她隻是按部就班的與陳家人完成著薑蟬布置的任務。
而薑蟬也沒有對郭琳的不解加以開解,因為這是由不同經曆締造的人生觀的不同。
這種不同,不是旁人如何說就能開解的,這是隻有當事人靠自己觸摸到那點不同後,才會慢慢破開的迷障。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他們走出了人煙罕至的荒野,來到了漸漸有人行跡的山林。
然後,他們就遭遇了一件對於他們所有人來說都是衝擊的事情。
雖然在不少故事裏都看到過“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這句話,但在現實裏,薑蟬一行人卻是從未碰到過這種事的。
甚至此時的天都稱不上月黑風高,明明還是朗朗乾坤。
但就是在這朗朗乾坤之下,不過因為山高林密的遮掩,就有鮮血飛濺的惡劣拚殺事件發生。
薑蟬一行人並非沒有聽到此處的動靜,但也許是初出茅廬的大膽,他們沒有任何的準備就衝了過來。
然後,他們眼裏都被那飄灑而出的血雨占據,進而又被血雨所帶來的震驚釘住了腳步。
薑蟬雖然在時空之河裏隔著歲月見識過許多的廝殺,但那種感覺畢竟不是親身經曆。
所以看到這一幕時,她的瞳孔猛然收縮,人也有了一瞬間的僵硬。
但之後,她的反應就很是平淡了。
果然,長久的歲月給人帶來的必然不隻是年歲的增長,還有各種認知的顛覆。
在最初的薑蟬看來生命是珍貴的,是不容褻瀆的,是值得傾力保護的,當然,現在的她依然也認為生命是珍貴的,是不容褻瀆的,是值得傾力保護的,但不同之處在於麵對逝去後的生命的態度。
在最初,她應該會很是難過,而如今不過是視作平常罷了。
畢竟,輪回後不是還有下一世麽,有機緣也還是可以想起過往的,所以有什麽太過執著的呢!
相較於歲月給予薑蟬的從容,郭琳和陳家人的反應就要激烈得多了。
他們什麽時候見過這種畫麵?
就連他們參加過的各種比試也很少有受傷的好嗎?
就算是受傷,也不過是破點兒皮,或者青腫一個包而已。
對於死亡,他們習慣的都是生老病死,都是順其自然,哪有同類之間的廝殺呢!
不過郭琳與陳家人雖然都是震驚恐懼的,但在其他情緒上還是有不同的。
對於陳家人來說,生命是多麽的可貴啊,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他們天天都得承受那種好似隨時都會被掏空漏掉所有生命力的感覺。
他們每天都盡量的縮著身子,內斂著自己,好似這樣就可以阻止那種失去的恐慌。
多少年,那種恐慌的折磨伴隨了他們多少年?
不,那種恐慌不是可以用年歲來計算的,它是毫無希望時的一切,所有!
直到那種感覺遠去,他們才認可那刻是他們的生命之初。
所以對於生命,他們有種無限的珍視,但又因為過去飽受的折磨,這種珍視裏又有一種格外的灑脫。
矛盾嗎?
矛盾!
但也真實!
他們大概就屬於那種非常時刻格外豁得出去的人,這種人活得就是一個真實!
理所當然的,麵對眼前的廝殺,他們除了震驚恐懼,心裏更是有一種憤怒,甚至那憤怒也在逐漸漫過那些震驚和恐懼。
而郭琳,她雖然也震驚恐懼,但那隻是出於對生命消逝的那種本能感覺。
至於其他的,她從未擔憂過,至少她的心裏對於自己的生命是從未有過擔憂的。
不說薑蟬給予她的那些保護,就是她自小的家學淵源,也是有很多底蘊和底牌的。
所以,她在震驚恐懼過後,更多的是對於世界認知的顛覆。
外麵就是這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