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皇室的選擇
說完了宮外，再來說說宮內。
卻說周皇自從聽了薑蟬的那番話，便一直思考著皇室今後的走向。
如今，雖然他心裏已經有了頭緒，但他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將所有子女召集起來，問一問後再做定論。
此時已是黃昏將盡，月亮都看得到影的時候了。
各位皇子皇女正按照往日的習慣，或與家人閑話，或獨享片刻清閑……
總之，這個時間段就是他們的私人時間，想幹嘛就幹嘛。
誰知以往的慣例會在今天打破呢！
說實話，接到宮裏太監傳訊消息的那刻，眾皇子皇女都是懵的。
他們抬頭看看天色，嗯，的確是夜色，不存在白日做夢的可能。
但夜裏其實更容易做夢，於是，他們又掐了掐自己，嗯，沒感覺，是力道太輕的緣故。
狠狠心，使下勁兒，又掐了一下，嘶，疼！
既然疼，那這事兒就沒假了！
雖然事情沒假，但這事兒還是怎麽看怎麽可疑。
受家學淵源的熏陶影響，眾皇子皇女開始腦補了。
“是哪位兄弟控製了父皇，然後，假借其名義，召我們入宮，準備一網打盡？”
“是哪位兄弟作死被父皇發現，然後，我們被殃及池魚？”
“是父皇突發奇想，想要考驗我們，然後，在宮裏設好了陷阱，等著我們去踩？”
……
如此種種，不勝例舉。
這些事實告訴我們，同一個事兒，總是對應著千奇百怪的腦洞的。
特別是作為腦補帝聚集地的薑皇室，其功力，那更是一騎絕塵、冠絕當世！
有那腦補帝家族的資深腦補帝，現在都已經腦補到自己死後的淒涼身後事了。
雖然他們各個腦子裏早已跑馬跑得沒邊兒了，但麵上卻還是端得一派嚴肅正經的樣子。
畢竟，他們除了擁有腦補帝這一家族稱號，還擁有裝bi帝這一稱號，裝bi之風那是常伴其身的。
眼看傳訊太監開始委婉地提醒入宮時間到了，眾皇子皇女立即在心裏默默衡量了下自己抗旨不遵的後果。
好吧，確認過差距，那是他們承擔不起的結局。
所以哪怕心有忐忑，眾位皇子皇女還是一派從容地出門往皇宮去了。
不提到宮門前這段路程眾皇子皇女腦補了多少出戲，隻說他們相遇在宮門時的表現。
這波聚齊了的兄弟姊妹互相看了看，嗯，是齊全的，那就好，生命有保障了。
嗬，一群憨憨！
顯然，他們已經習慣性地忘了歸京的薑蟬了，不過，周皇也確實沒有在這個點兒請薑蟬。
這群放下心來的皇家子女此刻又有心思來琢磨別的了。
“到底是什麽原因讓父皇宣召我們所有人進宮呢？”
帶著這個問題，他們跟隨著太監來到了摘星樓。
這摘星樓就是上次薑蟬他們去過的宮內最高建築物。
此刻的摘星樓，並沒有什麽光亮，眾皇子皇女隻能借助前後兩位引路太監手上那不甚明亮宮燈登樓。
說是登樓，其實也就是慢慢地摸索攀爬前進。
再次，他們心下齊齊吐槽：“這是什麽毛病？黑黢黢的，就不怕我們摔倒嗎？難道我們就沒有半點尊貴可言嗎？多點幾盞燈是會怎麽樣嗎？”
如果周皇知道他們的吐槽，一定會嚴肅地告訴他們：多點幾盞燈會破壞他好不容易醞釀的氛圍，作為裝bi家族的頭頭，這是絕對不能容忍的瑕疵。
終於，曆盡黑暗波折，目的地到了。
這是摘星樓頂層，空曠無聲的頂層，是哪怕幾十人湧入，也無損於它絲毫氛圍的頂層。
此時，它隻燃有一盞青燈。
而他們的父皇，就坐在那燈火明滅之處，令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其實，不管是看得清還是看不清，眾皇子皇女此時是都不敢放肆的。
因為不管怎麽看，他們父皇今天的路數都是不對頭的。
他們可不想做出頭鳥，替人勇探前路。
他們齊齊請過安後，便屏息而立，等著周皇出招。
可是，沉默，還是沉默。
這對於不知就裏的皇子皇女們，那心裏壓力不可謂不大。
畢竟，他們還從沒見過他們那頂天立地，無所不能的父皇有過如此不正常的時候。
俗話說“事出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必有刀”，就不知道等待他們的是哪一刀了。
等刀落的過程是痛苦難熬的，但在持刀者麵前，他們沒有選擇的餘地。
終於，周皇開口了。
這一開口，便如驚雷落在了眾位皇子皇女的心裏，震得他們肝膽俱裂。
“朕欲退位，你們誰有接位的想法，都說出來，待朕考察一番後就定下。”
周皇說這話時語氣很平和，心意也很真誠的，畢竟有了長生的誘惑，這點皇權，他已經看不上了。
但各位皇子皇女不知啊！
所以，突然聽得周皇此言的他們，都嚇得跪地高呼：“父皇息怒！”
雖然他們也不知道息啥怒！
周皇見他們如此表現，並不意外，畢竟同種境況遇到過不少。
隻是，跳出皇帝這個角色後，再來看這些，是頗有幾分好笑。
雖然，這好笑之中，也有他自己的份。
這樣想著，準備逗弄一番後再進入正題的他，便意興闌珊了。
他擺擺手，無趣道：“好了，都起來吧！”
“你們也不用擔心朕是在考驗你們，朕這樣做自有理由。現在，都坐下來聽朕說吧，聽完了，你們再說說自己的想法。”
說完，周皇便提出了一個問題。
“皇後回宮後，你們都去拜見過吧？”
聽到此問，眾人都齊齊點頭，“去過！”
周皇再問：“那皇後剛回宮的模樣和晚宴上的模樣，你們也都看過吧？”
眾人再次齊齊點頭，“見過！”
周皇接著問：“那你們知道這其中的原因嗎？”
同樣是整整齊齊的聲音，“不知道！”
頂層此刻是沒有宮人的，所以周皇隻能端著已經涼了的茶水抿了口，然後才繼續道：“你們好奇嗎？”
又是一片同聲，“不敢！”
周皇輕笑了聲，知道不可能改變他們這種回話方式，便開始直接講述。
“皇後之所以變得如此年輕，是因為她本來就如此年輕，回宮時的那副年老模樣是她易容過後的。”
“至於為什麽皇後這把年紀了還能如此年輕，那是因為她修行有成！”
周皇聽著眾人紊亂的呼吸聲，笑嗬道：“你們沒有聽錯，朕也沒有說錯，皇後的確是修行有成。”
“至於為何皇後能修行有成，那是因為瑞和！”
“至於為何是瑞和，那就隻能說是老天厚愛了！”
“聽說，她三歲時第一次在護國寺聽經，當場便頓悟了，而且還悟出了了不得的神通。”
“之後，她還直接讓整個護國寺和行宮的人都跟著她修行。”
“也就是說，現在整個行宮和護國寺的人都同皇後一樣，是修行有成的人了。”
“羨慕不？”
“容顏，實力，壽命，這些東西，現在都是可以追求的了。”
聽完這段話，眾人都沒有言語，隻是這空寂場合中的呼吸聲愈發急促了。
周皇沒有等待他們平緩情緒，繼續用著冷靜的口吻道：“所以，在皇位和修行之間，朕，選擇了修行。”
“既然選擇了修行，那皇位自然是要找人傳下的。畢竟，想要修行有成，其間花費的經曆，肯不必做皇帝輕鬆。”
“所以，現在輪到你們選擇了。”
“你們是打算直接修行，還是競爭一下皇位後再修行？”
“你們必須今晚給朕答案，因為朕打算在瑞和及笄禮之上宣布退位。”
“從你們做下選擇到及笄禮這段時間，選擇皇位的人將會接受朕的考核。”
“好了，開始選吧。”
說完，他不再理會他們，而是來到窗邊，對著黑暗吩咐道：“去請瑞和公主，就說朕和她的兄弟姊妹都在摘星樓等她。”
吩咐完，周皇便一直站在窗邊，望著浩瀚天宇，陷入自己的思緒。
而他身後的各位皇子皇女心下也是躁動不安的。
不安於周皇所說的是真是假？
不安於自己究竟是何想法？
就這樣，直到一道白影出現在了青燈旁。
正心緒不明的眾皇子皇女看到突然出現的白影時，一開始並沒有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了，便是一片尖叫聲。
“啊！鬼啊！”“啊……”
然後便是一片混亂，各自抱著旁邊的人瑟瑟發抖。
周皇聽聞他們的叫聲並沒有慌亂，隻是握緊的拳頭顯示了他不平的內心。
他淡定地轉過身，對著那道身影淡淡道：“你來了。”
那道身影也隻是淡淡地回道：“來了。”
然後一揮手，不知從哪裏移來十數盞宮燈置於室內。
明光的出現緩解了眾皇子皇女的懼怕，再加上周皇的表現，終於讓他們冷靜了下來。
冷靜下來的他們借著明光慢條斯理地打理自己，好似剛才那囧囧的一幕不是他們鬧出的一般。
打理好自己後，這才抬眸去打量剛剛讓他們失態的人。
本來他們是懷著滿腔的怒火對著那人去的，但，卻在接觸到對方的瞬間，不自覺地變了。
似乎他們都甘願陷在對視的那一個須臾裏，一生一世。
隻見那人一襲寬大白袍，青絲半綰，玉簪斜插，眸子帶笑，意態從容。
她斜倚在樓柱上，如晴空流雲，又如迤邐流水，自有一股風流氣度。
真真是天地之靈秀、山水之華英皆聚其身，令所見之人為之傾倒。
此時，眾人心裏隻有一個想法：“能得她一笑，便也不枉此生了。”
不光是眾皇子皇女，就是周皇也恍惚了好一會兒。
他一直都知道瑞和長得好，但每次見麵，還是免不了被驚豔。
似乎世間的千萬種風情，每種風情都是她。
最終，還是周皇打破了這個瑪麗蘇現場。
“瑞和，現在讓你過來，是打算告訴你皇室的選擇的。”
薑蟬聽了並不意外，隻是道：“我想也是這事兒。既然有了選擇，您就直接告訴我吧，我隻會在我能做的地方搭把手，至於其它的，我不會參與。”
周皇有點失望地點點頭，但這本就在預料之內，是以他並沒有什麽多餘的話，隻是道：“你的這些兄弟姊妹們，先前應該不是很信我說的關於修行的事兒，現在你來了，想來都應該信了。那你也順便聽聽他們的選擇罷！”
說完周皇又將目光轉向了他們。
眾皇子皇女才剛從薑蟬的盛世美顏中回過神，便又要直接麵臨這攸關人生一輩子的重大選擇，實在是，有點不能承受。
但周皇卻並沒有給他們猶豫的時間，直接點名，“老大，從你開始說吧！”
大皇子深吸一口氣，很是艱難地掙紮著開口，“我選皇位。”
剛說完，便立馬鬆了一口氣，似乎生怕自己反悔一樣。
有了開頭，之後的選擇，就快多了。
除了排前四位的皇子，其他人都選擇了修行。
周皇也在暗地裏鬆了口氣，還好有人選擇了皇位，不然，這場景豈不尷尬！
其實周皇也明白，他們四個選擇皇位不過是因為在這上麵投入的心血太多，放不下罷了。
要想坐上皇位的人以後也不懈怠，關於修行人員與皇帝之間的關係就要好好地斟酌一番了。
接下來的話題，就主要圍繞這方麵來說吧。
想到這裏，周皇就起了話頭。
“無規矩不成方圓，既然每個人都做了選擇，那麽這規矩也應該定下來了！”
“第一條，皇室之中的修行者與普通人不得有聯係。”
“朕想你們應該能明白朕的意思吧，不然這麽多年的飯豈不是白吃了。”
“修行之人插手皇權並不是什麽好事，除非哪天全天下都開始修行了。當然，到了那種程度，整個天下的製度也是會有變化的。這個就算能實現，那也是很久以後的事了，這裏就不做討論了。”
“還有，做皇帝的也不用不平不忿，以後的皇帝可以像朕一樣，想退的時候就退下來。退了再去修行。”
“但是，此人在位期間，必須盡到天子之責。若是敢怠慢政事，別說修行了，沒送他見列祖列宗他，就算是看在彼此間的血緣關係上了。”
“接下來說第二條，皇室潛修的地點離京師不能太近，所以，朕將它定在了龍興之地。”
“至於綠水行宮那邊，那裏已經屬於皇後，該如何處置，端看皇後的意見。”
“第三，關於如何安排宗室，朝廷等人員的修行問題。朕的想法是由皇室出麵修建一所皇家學院，至於具體如何安排，你們下去商量著寫份計劃給我。”
“第四，關於你們之後的皇室人員該如何安排，你們也下去寫份計劃給我。”
“暫時就這麽多吧，其它具體的事項在實際操作時再做定論。”
周皇說完後，看了看眾人的臉色，心情頗好地調侃道：“怎麽，難不成你們以為朕會全部都做好了再告訴你們現成的不成？嗬，有哪家皇帝是這樣當的？這滿朝文武養著不就是替皇帝排憂解難的，讓你們寫寫計劃怎麽了？”
“記住，要你們自己寫，不準找下屬幫忙。”
周皇說完便不去看那些瞬間衰敗下去的臉色，而是轉向薑蟬，示意她有什麽意見沒有。
薑蟬懶懶地搖搖頭，道：“我會在離開前吩咐護國寺和行宮的人協助你們。關於修行，你們可以請教他們任何人。皇家學院開了，你們也可以聘他們做老師。你們需要的東西，我現在就給你們。”
說完，薑蟬便將一個儲物戒給了周皇。
然後，在告訴了周皇它的用法及裏麵東西的用途後，她道個別，便無影無蹤了。
隻留下了對她羨慕異常的一大波人。
至於後續他們是如何處理的，此處就不再詳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