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名副其實
眾人在大門處寒暄一番後便跟隨郭院長往書院內部行去。
這一行動,稍稍平複下心緒的郭院長便發現了僧行大師他們一行人的違和之處。
他沉下心神細細打量了一番,便發現他們一行人都是以吳謹言為中心的,哪怕是作為師父的僧行大師也是如此。
但世間哪有師父以弟子為先的道理?
他不由得再仔細琢磨了琢磨,最後還真想到兩種情況:一種是他們的師徒關係是假的,另一種則是皇家的師徒關係。
但不管是哪種,照當前的情況看,吳謹言的真實身份都是貴重的。
再進一步想想,吳謹言這名字隻怕也是個幌子,隻是不知道這位貴人的真實身份是什麽,居然能讓僧行大師心甘情願的為之驅使。
他又細細打量了一番其他人,這才發現他們個個都是收斂氣質的好手,不細看很容易被當做平常人,但一留心便會發現他們個個不凡。
如此的人物對吳謹言也都是恭恭敬敬的,雖然這種恭敬很是克製,但神態間還是會不經意地流露出來。
這些不凡之處更加讓郭院長確定吳謹言的真實身份必定是貴不可言的,但想到他們這一段路上所表現出來的樣子,便明白他們一行人並不怕別人發現事情的真假,這樣做應該隻是為了方便在外行走,所以他也未曾進行任何詢問,隻是彼此心知肚明即可。
不提郭院長被僧行他們的操作所引出的其它繁雜心緒,且說薑蟬他們對於這求道院的印象。
隨著在院內越行越遠,視野也越來越開闊,眾人發現這求道院果真不愧其名。
就如僧行所言它未曾令人失望,撇去外在,它的內裏自有乾坤,且內秀異常,如同擦去塵埃的明珠。
首先是求道院的占地大小,它不僅不如外麵看著那樣普通窄小,與之相反,它的裏麵還非常的寬闊,甚至已經不僅是非常寬闊可以描述的了,簡直可以說它是喪心病狂的壕無人性。
向學院的後方看,那個方向一直綿延到遠處的幾座山的位置,都是屬於它的地盤,這分明是扮豬吃虎愛藏拙的典型啊!
這年頭,反轉的情況實在是太多,所以什麽都不能立即下結論。
但誰讓“裝”這個字是從古自今所有人都喜歡的操作呢!
然後再來看看書院的整體風格,它明顯不是時下所流行的精致華麗風格,而是偏向大氣肅穆的,這應該是延續了修建之初所處時代的建築特點。當然,在細節上就靈動許多了,怕是涵蓋了它所經曆的所有朝代的精髓,可謂是一部建築界的活化石啊!
最後再來看看書院最重要的存在——人。書院裏不管是學生還是夫子,可以看出他們對待學問都是虔誠嚴肅的。這是一群真正愛學習的人,整個書院的學習風氣是舒朗積極的,沒有那些藏汙納垢的習性。
從這裏可以看出書院的規矩製度之類的是非常合理適用的,不然它也走不過這麽長的時光。
這一路上,僧行已經告訴郭院長他們此次拜訪的目的了:去書院的藏書閣看書,參加書院月末的辯論賽,當然,是作為旁觀者參加。
郭院長聽了他們請求,不僅很是爽快的同意了,還說道:“書可以隨便看,隻要你們小心點別磕著碰著它們就成。至於辯論賽,它本來就需要人多才熱鬧,所以每次辯論賽前,我們也會邀請一些其它書院的人來參加。畢竟道理麽,總是越辯越明的,故步自封隻能自取滅亡,所以對於願意來參加辯論賽的人,我們書院都是舉手歡迎的。”
他說完還邀請他們在書院住下,說這樣看書方便些,但薑蟬看著他們一行二十來人,便拒絕了,反正他們住的地方離書院也不遠。
最後,眾人在一起用過一頓午飯,並約定好明天再來拜訪後便告辭回到了住所。
接下來眾人就過上了看書,看書,還是看書的日子,直到月末辯論賽到來那天。
按薑蟬的話來講,求道院一定有精通天文的夫子,看這選的日子,天光晴好,惠風和暢,很是適合舉辦活動。
辯論賽的舉辦地方是一個很大很平坦的方形場所,四周是用某種特殊石材築起的屏障,據說這種石材有擴音的效果,場所頂部則是結構精密卻又用料簡單的木瓦結構。
放眼望去,整個場合除了桌子蒲團茶壺茶杯外便再無其餘擺設,所以看著很是空曠,人處其中也倍覺渺小。
所有人到齊後,辯論賽便開始了。
他們是現場臨時選題:在現場隨意抽九個人,令每人出一道辯題,然後統一放在一個暗箱裏,之後再在現場隨意抽選一人,讓他進行拈鬮確定最終的辯論題目。
再之後便是讓在場的眾人自行選擇辯方反方,然後才讓兩方開始辯論。
因為都是讀書人,長期受文化禮儀熏陶,所以不存在搶答起哄的情況,都是誰先站起來便歸誰答。
一切都是現場進行思考辯駁的,沒有任何準備,但眾人的表現很是驚豔,引經據典,旁征博引,條理清晰,層次分明,針針見血……
一場辯論下來,眾人就像是打了一場仗一般,大汗淋漓,精疲力盡,但同時又是盡興開懷的,如果有酒,那是當浮一大白。
作為觀眾,薑蟬他們也是意猶未盡的,不得不說集思廣益確實是一條不錯進階之路。
等以後有了機會,她也打算舉行大規模的論道活動,集天下人之力,總比自己苦苦摸索要快。
這趟求道院之旅,辯論賽已經見識過了,藏書閣的書薑蟬也已經看完了,按道理來說可以啟程去往下一個目的地了,但薑蟬想想自己自己布道天下的夢想,她忽然覺得求道院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
這書院風氣好,裏麵大多數人的品性也不差,值得留下傳承供他們參悟。
想到就做,她找了一個清靜的涼亭,然後讓僧行去請郭院長過來敘話。
郭院長本來正在整理昨天的辯論所得,忽然被僧行大師嚴肅地告知有事相商,當下便有些忐忑莫名的跟著出來了。
待來到涼亭,看到吳謹言在眾人拱衛下坐著品茶時,便明白是這位有事情,但基於對對方一無所知,他照樣有點慌。
薑蟬似乎看出了他的慌亂,便邊請他入座,邊解釋道:“請院長來並沒有什麽大事,隻不過是我想認個親而已。”說完,她便將她出生時,她外祖那邊給她雕的那枚玉佩拿出來遞給他辨認。
郭院長聽得她的說法後,便雙手接過了玉佩細細打量。
“先看材質,嗯,不錯,是同一種玉質;再看所雕圖案,嗯,也是本族族徽;最後再看所表達內容,嗯,這是代表京城那支的意思,這是排行——,這,這,這不是代表宮裏那位堂妹的女兒的意思?所以,這枚玉佩的主人是公主,是了,是瑞和公主,聽說她們在綠水行宮,那裏挨著護國寺,與僧行大師相熟也說得過去。所以吳謹言是瑞和公主的化名。但為什麽僧行大師對瑞和公主會如此的恭敬呢?還是發自肺腑的?”郭院長拿到玉佩後就開啟了福爾摩斯式的思考模式,他越想便越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不可自拔。
薑蟬看著這位郭家長輩的神情便知道他的思緒已經不知跑馬到了何處,她也不著急,就坐在那裏看著對方的各種變臉絕技,她想,對方腦子裏怕是已經腦補了好多場戲了。
終於,他的表情定格在一副豁出去的模樣時回神了,一回神,他便發現周邊二十幾人正盯著他看得津津有味。
他不由老臉一紅,尷尬道:“老了,老了,想點東西總是費神費力。”說完,他不知又想到了什麽,站起來就準備向薑蟬行禮。
薑蟬直接使用規則定住他,道:“不用多禮,也不用多想,我隻是對你們這裏比較滿意,想留下一份我的傳承而已。”說完,她便解開了對他的束縛。
她照常用青石留下傳承後,便留下僧行處理剩下的事情,她自己則帶著其餘人走了。
她不準備再留下來刺激因為三觀傾覆而顯得木呆呆的郭院長,她相信僧行能處理好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