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傳道護國寺
光陰轉瞬即逝，時間倏忽便已來到了講道交流的前一天的下午。
郭皇後看著薑蟬神遊天外的樣子，便微微使力揪了揪她的耳朵，待她回過神後便催促道：“快收拾好自己，我們馬上去護國寺了。”
正沉浸在出遊暢想中的薑蟬，突然察覺到耳朵被人騷擾了。回過神正準備控訴，便聽到郭皇後如此交代，她不由好奇道：“不是明天才開始嗎？怎麽今天就去？”
郭皇後這會兒正忙著，不耐煩應付她，於是怒目道：“聽你的還是我的？還不快去。”
薑蟬朝郭皇後做了個鬼臉，方才跑去收拾自己。
等到她收拾妥當，郭皇後已經打點好了一切，就等出門了。
這次隨行去往護國寺的人馬明顯多了很多，浩浩蕩蕩地坐了好多輛車。
因為郭皇後早已遣人向主持告知了情況，所以他們到達時並沒有因為人多而顯得忙亂。
況且護國寺的客房、空房本就多，便是再來些人馬也住得下。
郭皇後她們自去安頓不說，薑蟬卻是被僧行和主持招呼住有事相商，於是薑蟬和被留下的郭小舅便隨他們來到了講經堂。
踏進房門，看著上次頓悟長出的那圈草還在那裏，她不由得翻了個白眼，道：“你們怎麽不拔了？”
主持笑嗬嗬地道：“尊者第一次顯聖的地方，別具意義，怎能拔掉！”
薑蟬難得語塞，隨後艱難道：“我以後在你們這裏閉關的時間估計挺多的，到時長的那些東西，難不成你們還都留著？”
主持興奮地點頭，並頗為自豪道：“我們早已為尊者劃出了一片閉關、講道之地，裏麵所有的東西我們都不會動，讓它們沾沾尊者的靈韻，也是福氣。”
福氣不福氣的薑蟬倒不知道，但對主持他們這令人無語的操作，她倒是挺服氣的。
閑話也不想多說了，她直接問道：“是要商量什麽事情？”
僧行接過話頭，道：“尊者講道有什麽講究沒有？”
薑蟬不由疑惑皺眉，“講究？什麽講究？”
“就是尊者講道時有無需要忌諱的地方？有無需要我們注意的地方？”
“忌諱麽，你們別嚷嚷得到處都是就成。注意的地方倒有一點，那就是我現在講道可以影響的範圍隻在三丈方圓之內有效，你們得安排下最優排座方式，爭取讓前來的人都能感受到那份道韻。”
“那什麽時候開始？”僧行繼續問道。
“就安排在你們做完早課，用完朝食之後吧。”
得到想要的答案後，僧行與主持便送他們返回了休息的地方，隨後又根據最新情況去安排講道場所了。
第二天，護國寺的早課流程與往日並沒有什麽不同，隻是人員更多了些，氛圍更肅穆了些，戒備也更加森嚴了些。
以往那些常年閉關潛修，難得一見的前輩精英紛紛走出了禪室，與大家一道完成了今天的早課。
用過朝食後，眾僧根據安排走入後山，才發現這次講道的形式格外的不同。
講道的地點沒有設在室內，也沒有選在平地上，而是在一個方圓三丈左後的小荒丘上。那小荒丘坡度平緩，沒有大枝大樹，紅花綠葉，隻有些許稀疏荒蕪的雜草。
荒丘底部用生石灰畫了一圈線，沿此而上，整座山都擺放著蒲團，看其間距，眾人盤膝坐後，手腳是沒多大伸縮空間的。
而荒丘頂部則是一個三尺見方的小高台，上麵鋪著多層蒲團。
眾僧來到後山後也沒有立刻上去，而是安靜地等待薑蟬一行的到來。
不多時，薑蟬他們便來了，來了之後她也沒有多餘的寒暄，便直接上了荒丘頂部的小高台上就坐。
隨後，眾僧與郭皇後等人才按次序去往自己的座位。
因為情況特殊，所以大家是背向山丘頂部而坐的。
窸窸窣窣了好一陣子，人員才入座完畢。
薑蟬坐在頂部，周邊最近的是郭皇後等人，再向外才是眾僧。
整個場麵很是靜謐，薑蟬想著還是說兩句，讓大家有個心理準備吧，不然大家不清楚她的講道方式，雲裏霧裏的浪費了時間就不美了。
於是她清了清嗓子，板著尚有奶味兒的軟糯童音，正經嚴肅地道：“我經曆有限，學識有限，不過是有幸頓悟了一次，自身才學並不足以支持我將所悟的準確地表達出來，所以此次講道不做口述，而是如你們佛門禪宗一般，以心傳法。接下來我將直接進入參悟狀態，到時形成的道韻會覆蓋方圓三丈，能領悟多少，就看爾等悟性了。”
她說完，便自顧沉浸於時空法則之中了。她雖已能凝聚整個身心於法則之中，但她能看清且明其法理的還是隻有那麽一絲的皮毛，再進一步，她就隻能混混沌沌地感悟其韻味了。
她能做的不過是仗著一顆恒心，慢慢的磨。就如讀書百遍其義自見一樣，也許在某個不經意的時刻，突然就明白了，看透了其中的哪點。
而已經就坐的眾人隨著那股不可名狀的氣機湧現，都震驚了。因為這次的氣機明顯比上次強烈濃鬱了很多。
眾人震驚過後都迅速回過神，抓住機遇，澄淨心神沉浸其中。
薑蟬早在上次突破時就已經可以一心二用了，此時她一半心神反複摹刻著已經懂了的，一半心神則沉浸在未懂的海洋裏，一派熏熏然，已然沉迷其中。
而眾僧呢，在這個時代能夠作為僧人，學問必定是不差的，腦子也都是不錯的。而且有很多人都已有了自己的道，雖然此“道”非彼“道”，但它對於修行的助力卻是無可非議的。
所以此刻眾僧猶如久旱逢甘霖，各種靈感在腦子裏碰撞綻放，所思所想所悟的效率成果都不是平時可以比擬的。
有那修行卜算之道的，以往隻能根據人理倫常進行推算，卻在此刻看見了未來的一小角，雖然一閃即逝，也未記清內容，但那種冥冥之中的感覺不會有誤。
有那參悟醫藥之道的，一直循著先輩經驗進行診治，卻在此刻看見了一段病理的因果，雖尚無太深感悟，隻是朦朧依稀可見，但也給了他新的方向。
也有那專練拳腳功夫的，過去隻懂利用力量、技巧進行比試，卻在此刻看見了一片充滿威勢的虛空，雖不能身臨其境，隻是遙遙一感，但那種勢卻給他帶來了新突破。
……
……
如此種種，不斷上演在每個人的心間腦海。雖所悟不同，但都給他們帶來了希望，注入了力量，有了奮鬥的方向。
之所以有如此效果，不過是薑蟬將自己所悟透的那一絲的皮毛以更簡單易懂的方式表示了出來，好便於眾人參悟理解，如果她自己不變通，直接呈現理解了的那點東西，眾人也不可能有如此好的效果，最多有那悟性極佳的人會感悟一二。所以從這方麵來看，她還是有作為名師的潛力的。
眾人隨著自己的那一點感悟，深挖猛掘，便有越來越多的領悟湧上心頭。
於是在薑蟬形成的這個無形的道韻構架裏，眾人的那一絲絲領悟也慢慢地融入其中了。
如此，彼此的各種領悟交雜著，然後又被眾人感悟著。輸入又輸出，循環往複，道韻的複雜也漸漸超過了眾人能夠領悟的峰點。好在各人所悟皆已基本形成，隻待後邊靜思整理即可。
因此，雖然道韻的複雜已經超出了眾人的能力範圍，但大家還是想多體會一下那種感覺。就算不能理解，多多感受一下也是好的。
與眾人相反，隨著道韻的複雜化，薑蟬的感悟卻是越來越深。
薑蟬的修行，一上來就是最根本的法則，起點奇高，她以前也沒有修行過，所以根本不知道常人修行的方法。
但這次，從變異後的道韻法則裏，她看到了她以前從未看到過的風景。
她知道了常人是如何修行的，那些積累的經驗，就如同一點點螢火，組成了一道通向前方的路徑。
三天三夜過去了，眾人也都已醒轉，看著眾人的狀態，就知道此次講道非常完美，大家都有了不菲的收獲。
薑蟬也隨著眾人轉醒過來，但她卻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將視線投向荒丘不遠處的密林裏。
眾人也隨著她的視線望去，隻見在一棵格外茂密高大的樹上，站在一隻分外神俊的金雕。它見薑蟬望去，便立馬飛向她的頭頂不住地盤旋鳴叫，似乎在表達謝意似的。
眾人見此不由格外驚奇，“此雕怎會如此親近尊者？”
薑蟬看出他們的疑惑，笑著解釋道：“先前大家悟道時，它便靜靜地盤旋於我周邊，似乎知道道韻對它有好處一樣。現在這樣，可能就是在感謝我吧！”
說完，她對著眾人，對著金雕揮揮手，便離開了。
她急需回去整理一番此次的收獲，可以說她此番的收獲是驚人的，倒不是有了多大的突破，而是從此次講道中，她發現了提升修為的另一條途徑：那就是遊覽天地，感悟紅塵。
從此，除了參悟法則，她又多了一條路。二者一個是從高屋建瓴的角度出發，一個是從基石處開始積累，但殊途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