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元凶孝子錐酷吏 訪賢才微服懲幫凶
李夔龍淡然一笑:“我就是怕也沒用。多少把柄已攥在你們手裏了,要尋上百個罪名也是不難,誰教咱做事不似施老相公那般嚴密,不但學阮胡子離府時將拜訪的名剌從門上盡情收買回去,就是壽誕日也是偷偷教家人深夜送禮,又不寫禮單,隻在金銀玉器上雕刻上自己的名諱,真個是神不知鬼不覺,我等凡人更是如何會知曉呢?聽……”
“這廝汙蔑朝廷重臣,快將他亂棍打死!”施鳳來絲毫沒有想到有此一節,不禁氣急敗壞。台下聽者卻不答應,呼喊道:“教他講完!”“沒有虧心事,不怕鬼叫門。怕他怎的?”
李夔龍起身望著台下眾人,若不是雙手被縛,怕是要作個羅圈揖,喊道:“既是大夥兒願聽,夔龍拚死也要講出。魏忠賢被抄家時,施相爺想起有把純金的溺壺上麵還雕有自己的名字,便花五百兩銀子求太監張邦紹用刀刮去。此事宮裏早已傳開,成為一時笑柄,幾乎人人皆知,怕是隻瞞了施相爺一人。”此言一出,饒是台上黃立極等老臣持重木訥,左右兩旁品秩低微的官員懾於閣臣之威,也都忍不住掩口胡盧而笑。台下眾人更是樂不可支,有的倒靠在他人身上,有的捂著肚子直不起腰,有的氣換不過來麵色憋得醬紫。刹時,台上台下笑作一團,東嶽神廟沸然有如湯鍋。王承恩早笑得肚子疼,蹲在地上一時起不來身,想起不知萬歲爺笑得如何,忙起身偷看,哪裏還有崇禎的身影?隨從、護衛也都走了。王承恩不知所以,焦急得通身大汗,眼前恍惚,耳中金鳴,片刻才定下神來,隻聽田爾耕喝叱道:“你們哪個不是有罪的?也配來審問我們?”許顯純也跳腳道:“若要教我們心服,趁早換個清白的來!省得教我們聞著也是一般的銅臭一般的醃?!”孫雲鶴、楊寰也連聲叫罵,公堂頓時混亂不堪,閣臣、三司、各科道束手無策,坐也不是走也不是,神情均是極為尷尬。台下眾人神情也漸覺激憤,紛紛怒罵貪官汙吏,幸有神機營、錦衣衛維護,才不致生成變亂。忽聽有人高喊道:“狗賊許顯純!還我父命來!”一個白衣少年健步跳到台上,從懷袖中掏出一把尖錐徑向他後背插去。護軍想要上前阻攔,無奈閣臣並不發話,閣臣、三司、各科道暗恨他們胡亂攀扯,樂得袖手旁觀。
許顯純驚恐避讓,爬到中間條案前道:“我祖母乃是穆宗皇帝之女嘉善公主,皇親犯罪,依律可減免。你們快救我,否則我死或傷,你們也難脫幹係!”閣臣麵麵相覷,似為其言所動。
那白衣少年聞言雙眉聳起,反手又是一錐,刺得他鮮血淋漓,罵道:“你這狗賊!死到臨頭,尚不知悔愧!你與魏老賊內外勾結,朋比為奸,多少忠臣義士命喪你們之手!你身為皇親,卻自甘墮落,忘本附逆異姓,禍國殃民,罪同謀反!本朝犯有此謀反大罪的,就是皇子龍孫,如貴為親王的高煦、宸濠,尚且依法誅戮,何況你不過皇後家的隔代外親!你手裏有多少屈死的冤魂?多少臣民的血債?你還我父命來!”罷連刺幾錐,許顯純鬼哭狼嚎,變聲道:“你這畜生刺得好狠!我與你不曾謀麵,哪裏害過你父親?”
白衣少年向著他腿跟刺下道:“你可還記得鐵骨錚錚的餘姚黃真長?”
“你是黃尊素什麽人?”許顯純翻眼問道。
“宗羲不肖,家父喪於你這奸賊之手,卻無力搭救!”痛哭流涕,竟如瘋魔一般舉錐亂刺,全不顧鮮血灑濺到白色棉袍上,點點滴滴,似是早春雪中的梅萼。又揮拳將崔應元打得頭破血流,尚覺不解心中惡氣,捋住他頜下的胡須,拔下一綹,罵道:“狗賊,我雖不能當場殺你,也要以你的胡須代頭,到詔獄祭奠先父忠魂。”崔應元痛得滿地亂滾,下巴血水淋漓。眾人無不為之動容,讚歎道:“真長可謂有後!”田爾耕等人也為黃宗羲的氣概震懾,氣焰因之一餒,黃立極趁機忙道:“這班奸賊罪惡昭彰,無須再審,且將他們押回詔獄,明日稟明聖上,即可正法。”一場會審就這樣草草了結。
王承恩看得撟舌難下,忙跟在黃宗羲身後,離開東嶽廟,轉彎抹角來到破敗的房舍前,牆倒垣頹,厚厚的積雪尚未遮蓋住枯草,可以想見夏秋蓬蒿滿地的景象,必是久已無人居住的棄宅,見他轉身進去,記得是東安門外的驢市胡同,離皇宮並不遠,想著還要回宮複命,也不及查看裏麵的詳情,忙踅身而去。
回到乾清宮東暖閣,見高時明、王永祚、王文政等人聚在廊簷下,王承恩上前施了禮,便要進去,卻被王永祚有把拉了道:“老弟做什麽?”
王承恩道:“進去回旨。老兄可是有事?”
王永祚向內努嘴道:“萬歲爺正在發怒,午膳尚未進得,你不怕撞到南牆?”王承恩這才發覺幾人麵上神色極是焦灼不安,也不敢貿然進殿了,便一同在外麵徘徊。崇禎在殿內卻已聽到,問一聲:“可是恩子回來了?怎麽不進來?”
王承恩忙心答應著輕步進殿,簡易跪拜了偷眼觀看,崇禎坐在暖炕上頭也未抬道:“後來是如何結案的?”
王承恩這才知道萬歲爺並未看到也不知白衣少年現身台上的一幕,輕聲回道:“台上台下混亂不堪之際,一個白衣少年跳上台去,大聲叱罵那幾個奸賊,用利錐亂紮猛刺許顯純,又揮拳奮擊崔應元,拔了他的胡須,才將那班奸黨的氣焰打掉,不敢吵鬧歪纏,被羈押回了詔獄。”
崇禎將手中折子放下問:“那白衣少年是什麽人?竟有這般誌氣,不怕地不怕的!”
“是監察禦史黃尊素的後人,名喚宗羲。”
“現在哪裏?”崇禎雙眼光芒一閃,似是有意要見黃宗羲。
“住在驢市胡同的一間草屋內,奴婢怕萬歲爺急著等會審的消息,不及多看。”王承恩不能詳細回答,便後悔沒有多逗留一刻。不料,崇禎起身道:“好!你雖朕去看看此人。”
王承恩大驚,急道:“萬歲爺還沒用午膳,再也不過一個平頭百姓,何必屈降萬乘之尊,去那醃?破落的地方?定要見他,傳進宮來豈不方便?”
崇禎笑道:“此人如此年少英雄,值得一見。當今國家正在用人之際,朕思賢若渴,豈可自恃帝王之尊而輕下士?你不記得燕昭王的那座黃金台了?昔時燕家重郭隗,擁彗折節無嫌猜。劇辛樂毅感恩分,輸肝剖膽效英才。再到了宮裏,哪還有真話實話?全成了什麽奉承阿諛的敬語媚詞,走了調,變了味,聽與不聽有什麽要緊,有什麽分別?”王承恩不敢再勸,隻得出去稟了高時明,高時明知道萬歲爺不願人多招搖,忙選派了一個錦衣衛高手護衛左右,叮囑王承恩千萬心,又命十幾個錦衣衛換了便服,先行一步,散在驢市胡同周圍暗中照應。
色已過未時,正是晝短夜長的季節,日頭已偏西許多,走在驢市胡同裏見不到一絲的日光。王承恩心裏暗自禱告:黃宗羲呀黃宗羲!你可千萬不要出了門,若是見你不到,萬歲爺責怪下來,我可如何承受?心裏著急,便在前麵疾走,崇禎與那侍衛隨後緊跟,三人尚未走近那間草房,就見屋頂上冒出一縷炊煙,已是過了進食的時辰,顯得分外紮眼。王承恩心中一喜,進院輕拍幾下門板,吱呀一聲,那扇破舊的門板開了一道縫,露出半個花白的頭來,啞著嗓子問道:“找誰呀?”
王承恩見是一個半老的蒼頭,暗吃一驚,柔聲問:“老總管,敢問這裏可有個黃公子麽?”
那老蒼頭見他們三人衣著潔雅,當作了公子酬唱的文友,將三人讓到屋內道:“黃公子與夏公子還有我家公子一齊出去了,至今尚未回來,三位且先坐等片刻。”著忙開了屋門,將三人讓到裏邊,殷勤地用衣袖將條凳上的浮塵拂了。
“出去幾時了?”崇禎撩衣坐了問。
“怕有兩個時辰了,想是快回來了。”那老蒼頭獻上三杯茶來,憨笑道:“這茶是老兒家鄉自產的綠茶,雖不甚好,比不得大方之地的物產,倒也新鮮。”
崇禎端茶一嗅,王承恩忙使了個不可吃飲的眼色,崇禎笑著將茶捂在手裏取暖,問道:“他們去了何處?”
老蒼頭返身往灶下添了火,並不遮掩,回道:“是到詔獄找兩個什麽人。”正在著,院外的笑聲直傳到屋裏來,“太衝兄,今日又了卻了一樁宿願,真是大快吾心!弟出錢沽一壺水酒喝如何?一則慶賀,二則也可卻寒。”
“大事未竟,賢弟且不可放縱。若是諸願皆了,愚兄自然不再阻攔。今日若飲,是以杯酒澆胸中的塊壘;若塊壘不存,則難有不平之氣。失此內恃,我輩如何討債複仇?”王承恩聽聲音知道是那個白衣少年在溫語勸阻。那老蒼頭也聽到了,忙迎出來:“黃公子,你的故舊尋你來了。”白衣少年邁進屋門,見條凳上坐著三個人,並不相識,事起倉促,一時竟怔在當場,身後的兩人也麵露驚愕之色。
崇禎起身對白衣少年抱拳道:“兄台想必便是人人欽讚的‘黃孝子’了。今日聽兄台在東嶽廟的風采,仰慕不已,特來拜會,實在唐突得緊。”
黃宗羲還禮道:“豈敢,豈敢!貴人光降,蓬蓽生輝。隻是敝處簡陋,飲茶用飯皆不方便。我等寒門白衣,平素如此,實非有意怠慢。”看看三人衣飾鮮亮,滿臉的戒備之色。
崇禎輕輕一笑,解道:“弟也非豪富,隻是家中沒有遭遇什麽變故,還做得起一兩件新衣,也好拜會佳客良朋,一來尊重,二來體麵。”
黃宗羲聽到變故二字,想起父親慘死,神色一黯,忙掩飾道:“還沒請教高姓大名?”伸手請崇禎三人坐下。崇禎含笑坐了,王承恩二人卻不理會,依然在崇禎身後站了。
崇禎道:“弟幸屬國姓,名友賢。少失恃,長失怙,如今孤身一人,賴祖上薄有家私,好歹過活。”想起幼時未能承歡生母孝純皇太後膝下,就是她的容顏也未能親睹幾次,心中不由悲苦萬分。
黃宗羲見他眼中淚光閃爍,想他也是個性情中人,似覺親近了些,重又抱拳道:“原來是友賢兄,失敬了。”將頭一轉,指著身邊那個清秀的少年道:“這是延祚,乃是福建道禦史吳江周季候大人的公子。這一個是夏承,乃四川道禦史夏之令大人的公子,都是在下的盟弟。”又一指那個麵皮略顯黝黑身形粗壯的少年。
崇禎抱拳客套道:“少年俊傑,久仰得很。”那周延祚麵如冠玉,微微紅著臉皮還了禮。夏承口中卻聲嘟囔道:“難怪取這般的名字了,本來就是與賢人為友,嘴上又恁的能會道的。”
崇禎隻作未聞,笑問:“黃兄大庭廣眾之下,錐刺奸人,父仇得報,大快人心。適才卻還有心願未了,可以見告麽?”
黃宗羲歎口氣道:“朱兄不嫌聒噪,出倒也無妨。”他飲一口茶,仰頭閉目,似極悲愁傷苦,又若沉思冥想,“不過是個癡想罷了……”
周延祚道:“哥哥因未能手刃魏老賊,而不甘心。前些日子,哥哥尾隨魏老賊一路,沒有機會下手,不料那老賊到了河間府阜城縣,竟投繯自盡了。”
崇禎待要再問,卻聽院外有人呼喊道:“黃公子在麽?”。他忙住了口,看看崇禎三人,指了一下裏屋道:“朱兄,實在怠慢。”崇禎微笑著起身躲了。
院外,足音踢踏,似是來了不少的人。隔著棉布簾子窺視,見進來一個四十歲上下白胖的中年男子,頭上的風帽也不除下,遮了半個臉,相貌看得不甚清楚。那人對黃宗羲甚是恭敬,言語也極客氣,在條凳上坐了道:“將近黃昏了,弟知兄尚未進食,就請兄台移步到柳泉居酌幾杯如何?”眼見比黃宗羲大出十幾歲,竟一口一個弟,崇禎幾乎忍俊不禁。
“多謝相邀。隻是那裏不是貧門寒士去的所在。”黃宗羲冷冷地回道。
那人不以為忤,笑道:“那裏早已換了主人,不姓魏了。”
“高堂華筵不姓魏也是姓魏,吃的是黎民之肉,喝的是黎民之血,我等黎民子弟如何吃喝得下?”黃宗羲語含譏諷,言辭犀利,崇禎覺得有些不顧顏麵,不近人情。
中年男子幹咳幾聲,將尷尬遮掩過去,又:“弟知道兄台恨弟當年誣陷令尊大人,此事實在情非得己,都是被那魏老賊逼迫的,弟思慮不夠深遠,中了他的詭計。每一想及,痛徹心扉。”著竟掩麵欲哭。黃宗羲卻絲毫不理會,厲聲道:“前有因,後有果,因果循環相報,乃是道之機,自然之理,豈可任憑人意變亂?古人:違不祥。你不必再言。”語氣決絕,斬釘截鐵。
中年男子見難以打動,將手放了恨聲道:“方才你們三人又到詔獄處死了獄卒葉谘、顏文仲。聽你還要組織被難諸家子弟,設奠於詔獄正門,公祭死難的父輩。有誌氣,不愧人人稱你為孝子。但弟也要勸你幾句,過猶不及,如今兄台氣也出得差不多了,也該收收手,網開一麵。得饒人處且饒人,你在京師四處奔走,有多少人害怕?你何時才肯罷休?要怎樣才放過弟?”
黃宗羲霍地一下站起身來,喝道:“李實,當年你為虎作倀,殘害忠良時,可曾有此念頭?”崇禎陡然想起李實原本任職蘇杭織造,現已褫去冠帶,閑住私宅,不料卻還在京師。
李實朝外示意,撲通一下跪了,哀求道:“弟本非首惡,罪孽並沒有到不悛不赦的地步,求兄台放弟一條生路,改過自新,重新做人。”兩個隨從抬進一口木箱,放下打開,裏麵竟是滿滿一箱白花花的銀子,燦燦生輝,將破舊的堂屋映得明亮了許多。李實指著箱子道:“這裏是三千兩白銀,就算是弟的贖罪錢,不、不,是贖命錢。聖人也:‘過而能改,善莫大焉!’求兄台仰體聖人之訓,放過李實,不要逼人太甚!”
“不錯,聖人是過此話。隻是過能改,罪孽決不可饒!時至今日,你猶敢賄賂公行,欺欺君欺王法,哪裏有一絲的慚愧悔恨之意!別區區三千兩白銀,就是三千兩黃金也休想買先父的性命!明堂之上,自有公論,你不必再枉費心機了!”黃宗羲越越激昂,?目怒顏,凜凜然不可侵犯。
李實咬牙道:“好!附逆之案不過是皇上心血來潮,鼎新革故,不得不如此行些新政,你萬不可當真。我倒不信這白花花的銀子竟沒人要?走!”起身率隨從欲走。
“慢著!”崇禎慍聲撩簾子出來。李實不想裏屋還有人在,心下一驚,見是一個清瘦的少年,便當成了遭難的官宦子弟,哼了一聲道:“又是一個為父請命的孝子!你們消息倒靈,全聚到一起了。不怕告你們意欲謀反,東廠番子前來緝捕嗎?”
崇禎怒道:“你附逆之罪,已不可恕,卻又誹謗朝政,妄測心,不怕誅了你的九族?”
李實氣得將風帽一把抓下,就地一摔,跳腳道:“好大口氣!你是何人?子腳下,各色人種真是繁多,竟有這般狂妄的人!我雖冠帶閑住,也曾是朝廷命官,豈該吃你這後生子的氣!”話音未落,眼前人影晃動,隻聽啪的一聲,李實臉上早挨了一記清脆響亮的耳光,隱隱現出五指紅痕。
“反了,反了!給我打這渾子!”李實捂臉朝門外呼喊,良久無人應答,搶步出去看時,哪裏有半個隨從的人影?他返身回來,驚恐地問道:“你們是什麽人?竟敢在京城殺人?”經他一,黃宗羲、周延祚、夏承三人也大驚失色,一齊轉頭凝視著崇禎。
崇禎一笑,向那侍衛略一頷首,那侍衛摸出外衣下的金色腰牌,喝道:“李實,睜開你的狗眼好生地看看,咱是禦前六品帶刀護衛,可知少爺是什麽人了?”
“皇上――”李實癱倒在地上。黃宗羲三人驚愕多時,才醒悟過來,也慌忙跪下。黃宗羲淚流滿麵,哽咽欲語。崇禎搶先道:“黃孝子,你不必多了,朕必給你們一個清白的交代!看你還年輕,好生讀書罷,國家還要用人。”轉身出門,上了暖轎,趁著暮色而去。
注:燕京八景,明代以太液睛波、瓊島春雲、道陵夕照、薊門煙樹、西山霽雪、玉泉垂虹、盧溝曉月、居庸疊翠為燕京八景,與金、元兩代稍異。
阮胡子,即阮大铖,安慶府懷寧人,字集之,號圓海。萬曆進士,啟中任吏科給事中。崇禎初以阿附魏忠賢,名列逆案,廢居南京。因胡子多而密,有此綽號。
朱高煦,明成祖朱棣第二子,明仁宗朱高熾弟,仁宗子宣宗朱瞻基即位宣德元年,發動叛亂,兵敗被俘,廢為庶人,猶不伏罪,宣德四年被誅。
朱宸濠,明太祖朱元璋十七子朱權之後,襲封寧王,武宗正德十四年謀反,兵敗被俘,次年十二月被處死在京郊通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