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收不回來的心
高爵來到病房的時候，就看到葉蕾出神的看著窗外，在她隔壁的臨床上是熟睡的葉萱，房間裏很安靜，安靜的仿佛連呼吸都能聽見。
高爵的臉上仍有著重傷未愈的蒼白，但臉色已經好轉很多，甚至已經出院了。
“在想什麽？”高爵便朝葉蕾走去便出聲算是提醒對方自己的來到。
葉蕾眼神一閃，然後回過頭來。
“你來了。”
“好點了嗎？”高爵盡量壓低聲音，因為不想吵醒熟睡葉萱。
“嗯。”
“萱兒呢？”
葉蕾的目光順著高爵的目光也看向葉萱，現在的葉萱已經能睡的很安穩，雖然傷口還是會痛。
“好多了。”說到葉萱的傷勢好轉，可以說是葉蕾現在唯一值得欣慰的。
“醫生怎麽說？”高爵在葉蕾床邊陪護的椅子上坐下來。
“再過段時間可以先把臉上的紗布拆下來。”
“這就好。”
“你呢？”葉蕾這才想起高爵也身受重傷，這麽短的時間應該不至於痊愈：“聽說你出院了？怎麽都沒有告訴我一聲？”
葉蕾的話聽起來像是在抱怨，可高爵還是聽得出來那是濃濃的愧疚。
“早就沒事了，才受那點傷就在醫院躺那麽久，再躺下去估計不死也要半條命。”
聽著高爵故作輕鬆的說輕自己的傷勢，葉蕾說不出什麽滋味，她知道高爵是為了不想讓她擔心，也知道他對自己是真心的。
“對不起——”
“嗯？”
“都是我不好，萱兒的事，還有七年前——”
高爵對葉蕾提及到的七年前沒有意外，甚至早有預料般。
“不是你的錯。”
葉蕾看著高爵，眼裏滿是悲傷。
“不要對我這麽好。”
“我對你好嗎？”
“你總是這樣，總是無私的對我付出，我怕你對我太好可我卻無力償還和回報。”
高爵的眼神一黯，似乎早就猜到如此：“你不需要回報，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我甘之如飴，我想你應該知道理由。”
“對不起——”又是一聲道歉的話語從葉蕾嘴裏溢出。
“我要的不是對不起。”
葉蕾沉默，眼裏噙著淚。
深吸口氣，高爵道：“小蕾，告訴我，是不是我太自作多情了，又或者說你真的從來都沒有對我哪怕有一點好感？”
葉蕾搖著頭。
得到這個答案高爵眼裏稍稍流露出一抹欣慰之色。
“這就夠了。”
是啊，這就夠了，是他自己要愛上葉蕾的，葉蕾卻沒有義務或必須要愛上他。
“你，”頓了頓：“還是愛他嗎？”
葉蕾沉默，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但高爵知道答案，隻是不甘心而已。
“他對你做的那些事你都已經原諒了嗎？”
葉蕾依舊沒有做聲。
“還是說因為愧疚？他現在因為你躺在那裏，所以你覺得你欠他的？”
“不——”葉蕾終於出聲，開口卻是否認。
“你就這麽愛他？”
葉蕾迎著高爵的目光，喃喃道：“可是除了他我沒辦法愛上任何人啊，他傷我是因為他想要報複媽媽，可他又何嚐不是受害者？”
這次換成高爵沉默了。
“我知道他很寂寞，這個世界對他來說隻有無盡的空虛和孤寂，可他仍努力的活著，他想要活下去，想要找到一個全心愛著他的人，但那個人不會是我，我從一開始就失去了這個資格。”
高爵明白葉蕾所說的是因為她是葉琴得到女兒，那個愧對楚灝軒的人。
“他不愛我，傷我，我都不怪他，隻希望他能夠不要再恨了，不要再恨媽媽，媽媽她隻是愛錯了不該愛的人而已。”
“你知道嗎？我的眼睛隻能看到這個世界灰暗的眼色，但那一刻我看到了滿世界的鮮紅，那是他的血，他流了好多好多血，連我身上都沾染了那些血，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一個人可以流那麽多的血。”
高爵皺眉，葉蕾的情緒有些激動，但更多的還是難以言喻的悲傷和痛苦。
“那是因為我……”
說到這裏，葉蕾的聲音開始哽咽，淚水無聲的劃過她的臉龐。
“我不明白他事到如今為什麽還要那麽做，可他卻還是為了我檔下那些子彈，為了我躺在那裏連一點感覺都沒有。”
“所以你不去見他是因為覺得你虧欠他？沒有顏麵去見他？”
葉蕾再次沉默，但這次的沉默卻意味了默認。
高爵悲哀的看著葉蕾，他覺得也許他真的未曾了解過她，什麽事都自己扛著和總是把所有的錯都往自己身上攬，但同樣的，這樣的葉蕾同樣讓他深陷到無可自拔的程度。
“小蕾，你知道你有多殘忍嗎？”
葉蕾一臉茫然和恍惚，有些不明所以。
“我愛你絕不比任何人少，可你從來都沒有回頭看過我一眼，你把你的感情全都給了那個傷你最深的人，你會因為他的一舉一動而悲傷和欣喜……”
“我所愛的葉蕾應該是大方的、開朗的、溫柔的、體貼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把自己看的那麽卑微和如此渺小的葉蕾，他傷你還少嗎？還是傷你不夠深？不夠足以讓你恨的地步？你看看你現在這副羸弱的身子到底是誰害的？”
葉蕾依舊沉默，可高爵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她都聽見了。
“愛情讓人變得卑微，我不否認，可你也用不著把這一切的過錯都往自己身上攬。”
“你媽媽和他爸爸那些都是上一代的恩怨，那時候你才多大？你甚至沒有出生，就算你要代替你媽媽來承受也已經足夠了，早在七年前就已經還清了。”
“而七年後他對你所做的一切是真正的傷害，他又補償過你什麽？隻不過救了你而已，但他還沒有死，他還活著，所以你用不著往心裏去，用不著為此而承擔不必要的罪名。”
高爵伸手為葉蕾拭去那不斷衝涮臉龐的淚，每一顆眼淚都落在他心裏，砸的生疼。
迎上高爵那滿含心疼和悲傷的雙眸，眼淚完全無法止住，葉蕾張了張顫抖的雙唇，呢喃著：“那我該怎麽辦？我該怎麽辦？”
怎麽辦？如果說高爵所說的一切都是對的，那麽她的心如今該何去何從？那顆已經放在楚灝軒身上再也取不回來的心，如果不能放在楚灝軒身上，那麽應該放在哪裏？早已經收不回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