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重返噩夢之父子（中）
最終，葉靖的答案依然和之前的一樣。
意料之中情理之外。
揮了揮手，身邊所有人白大褂包括之前帶葉靖前來的那名男子都紛紛離去。
直到最後一個人離開，楚延才問：“能告訴我原因？”
“他會欺負媽媽。”
“誰告訴你的？”
搖了搖頭：“直覺。”
楚延略略驚訝，到底是什麽樣的直覺才能讓一個六歲的孩子有這樣的想法？據他所知，他們父子隻不過見了兩次麵而已。
或許覺得自己說的有些荒謬，葉靖認真斟酌了一番又接著說：“他看媽媽的眼神很不友好，所以就算他是我的父親，那也不是媽媽自願的。”
“怎麽不友好？”壓下心頭的詫異，楚延不動聲色問。
“如果一定要說的話，”葉靖那幾乎和楚灝軒同出一撤木著的小臉在這時候出現了裂縫，小小的臉上染上一抹紅暈，然後聽到他說：“就像和媽媽有什麽深仇大恨，見不得媽媽好。”
楚延微微挑眉，倒是不意外葉靖為什麽會這樣的舉動了。
“很喜歡媽媽？”
“嗯，很喜歡。”似乎又覺得自己說的不夠全麵，於是又補充道：“是媽媽生下我，然後把我養這麽大的，這些年來，身為父親的那個人根本就從來都沒有出現過，這樣的父親有還不如沒有。”
不難想象一個單親母親帶著兩個孩子的日子有多麽的艱難，加上對方有意避開他們的查找又豈會那麽簡單暴露更多？自然而然的連帶生活條件也要拮據很多。
早就從手下的調查中得知這七年來葉蕾生活的點點滴滴，不是不心疼，單是從葉靖嘴裏聽到即便隻是簡短的話語也讓楚延感到心疼不已。那是他最愛的女人所留下的孩子，也是留給他的唯一想念，在過去的七年裏那孩子和當年的她一樣努力的養活兩個孩子。
其實，楚延至今也想不通相比起葉蕾，為什麽葉琴當年的生活會如此的不濟？如果說就算是為了躲避自己猜這麽做的話也完全沒必要，至少和她比起來葉蕾的生活方式反而顯得比較正常很多。
是了，即便到現在，楚延也仍對葉琴離開自己後那樣的生活而感到不解，還是說那麽做隻是為了作踐自己？那當然不符合葉琴的性格。
任時間過去的再久，楚延依舊記得那個性格隱忍、溫柔又在某些方麵特別固執的女人，他就是被她這樣的人品所吸引。所以怎麽樣也想不通葉琴竟然會選擇那種方式來謀生，到底是那個環節出錯了呢？
楚延從未停止過對當年導致葉琴離開原因的調查，即便知道了原因卻無法接受那就是真相的他，更無法接受自己心愛的人過了十二年的拾荒者生活，那簡直比殺了他更讓他難受，這也是他之所以拖著已經開始走向滅亡的身體堅持至今的原因。
“你被照顧的很好？”楚延的意思是在有限的能力下被照顧的很好。
葉靖卻沒有因此而感到高興，臉上反而蒙上一層哀傷。因為他想起了很多個日子裏，他和葉萱吃著熱騰騰的飯菜時，葉蕾卻因為一句不餓而事後偷偷的啃冰冷幹硬的饅頭和很多次因為胃病而倒下，葉蕾更因此患上了嚴重的胃病。
想著想著，葉靖那雙黑亮的有能力竟泛起一層水霧，隻是一眼，楚延便能猜出個大概。如此想來，確實和葉蕾的無私奉獻相比，楚灝軒完全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責任，甚至連父親的資格都不配。
楚延很清楚，聰明如楚灝軒不可能會不知道葉靖和葉萱兄妹就是他的孩子，是他和葉蕾的孩子，而他卻拒絕承認。楚延不否認他們這一代的恩怨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其實說是他一手造成的並不準確，在政治婚姻下，他又何嚐不是犧牲者？可是，就算他和葉琴對不起他那個已經死去的原配，楚灝軒也不應該這樣對葉蕾。
就算楚延很不想看到楚灝軒和葉靖父子反目成仇，但在葉蕾的事上他也絕不認可楚灝軒的一切行為。所以即便葉靖沒有來找他，他也會救出葉蕾，而這段時間，他從未停止過讓手下去尋找能夠把人平安救出來的機會。想到這裏，楚延不得不承認楚灝軒真的成長了，經過了這七年的成長甚至到了能夠和他一拚高下的地步，他不知道該感到欣慰還是羞愧，因為他們身為父子卻要每次用這樣的方式進行交流。
“媽媽有很嚴重的胃病。”良久之後，再開口時也就的聲音卻因為壓抑而略帶沙啞。
楚延聽在心裏，這些他都是知道的。
“如果不好好按時吃飯的話會犯病，犯病的時候她總是會笑著說自己沒事，更不肯去醫院，即使那個時候她疼的渾身冷汗。”
楚延覺得不難想象那個場景，在這一點上葉蕾幾乎完全是遺傳了葉琴的性格，隱忍、倔強。
“那個人……他把媽媽帶走不讓我們見最後一麵，肯定不會善待媽媽，指不定媽媽早已經犯病了……”抿了抿唇，後麵的話幾乎讓葉靖說不出口，再怎麽說那個人是自己的父親。
即使不說出來，也不表示楚延會不知道，他甚至更加清楚葉蕾的現狀，尤其是最新得到的情報，幾乎讓他想想著就衝到楚灝軒勉強將他暴打一頓。隻是，人老了，身體也已經毀壞，很多事難免會有些力不從心。
“所以我要有能夠和那個人對抗的力量，這樣我才能夠救出媽媽。”葉靖仰著臉，眼淚在他眼裏要落不落，臉上卻是寫滿了堅定和不懼。
楚延看著葉靖良久，一瞬間他看到了葉靖的身影和當年的楚灝軒重疊，他這才發現當年他硬是將楚灝軒帶到自己身邊的時候也是葉靖的這個年齡。
“告訴我，如果這麽做之後，你會和你的父親再也不可能相認的話，你會怎麽做？”
“我隻有媽媽。”葉靖回答的毫不猶豫，原因無他，在過去的歲月裏他是在沒有父愛的環境中長大，父親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麽不言而喻，而媽媽卻是無可替代、也是獨一無二的。
楚延也沒想到葉靖會說的如此決絕，但又覺得不難理解，如果是他的話，或許也會這麽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