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正常考慮的話,凶手無疑就在那個房間裏麵,因為那裏當時完全處於密室狀態。


  而從座位來看,最可疑的自然就是坐在遇害者旁邊的成一與神代了。有關這點,昨晚柏木警官也嘮叨過許多次。成一當然不記得自己動過手,而如果神代是凶手的話,就說明他要放開自己的左手去刺慈雲齋。但如果神代放手,慈雲齋一定會立即加以斥責。這樣一來,就隻能認為神代是在與慈雲齋事先商量好的前提下放開的手。或許兩人事先做過某種密約,商量好在降靈會上偷偷鬆開對方的手,這樣一來,那些靈異現象就基本能夠解釋了,神代甚至還可能協助他做了某些工

  作。但如果是這樣的話,維係著他們的究竟是什麽呢?問題就在於此。原本應該處於對立關係的兩人,背後究竟藏著什麽利益關係?距離兵馬的案子已經過了兩周,警方應該已經徹底排查了案件相關者之間的私人關係。身為大學教授助手的神代與“民間高手”慈雲齋之間如果有什麽關係的話,警方肯定早就有所行動了。但至今似乎還沒出現這種情況。既然如此,神代與慈雲齋串通一氣的說法也就行不通了。按理來說神代應該是清白的。


  這樣一來最為可疑的人——靈媒師兩側的成一和神代,已經都從嫌疑人名單上排除了。那麽如果按正常思路去想,就隻有可能是其他人把手從鄰座的手中抽出,打破大家圍成的圈,以確保自己能夠自由行動,然後在一片漆黑中偷偷繞到慈雲齋背後,完成殺人的目的。那麽下個問題就是,能做到這點的究竟是誰。


  從成一旁邊按順序看的話,下一個人就是美亞。


  但成一確信她不可能犯案,因為當時他的手指始終能感受到美亞的小指。就算她鬆開的是左枝子那邊的手,也會因距離太遠而夠不到慈雲齋。看來美亞應該無法用匕首刺到慈雲齋的後頸。


  下一個是左枝子。左枝子想要自由行動,需要美亞與多喜枝兩個人都鬆手才行。而且就算如此,用拐杖行走本就相當困難,想在那種情況下走到慈雲齋身邊,繼而作案的行為恐怕更加困難。


  接下來是多喜枝。如果是她作案,就需要左枝子和勝行的協助,但這也並非不可能。在事先串通好的前提下,左枝子與勝行在會上偷偷放開她的手,並在事後保密的話,也不是沒辦法做到,因此多喜枝現在是有嫌疑的。


  勝行也同樣有這個嫌疑。如果能得到多喜枝與大內山的協助,也不是沒辦法做到。首先勝行和大內山姑且能算是站在同一邊的人,而且他與多喜枝也算是老夫老妻了。


  至於大內山,似乎就不太可能了。他如果想行凶的話,少不了勝行與直嗣的協助,但他與直嗣至少在表麵上是對立關係。這與神代、慈雲齋合作的設想中所存在的問題一樣,沒有證據能證明他們私底下有關係,因此這種想法也很難成立。


  這樣一來,所有人都考慮完畢,能夠行凶的情況隻有兩種。首先是多喜枝、勝行、大內山共犯的情況——如果是這樣,就需要勝行動手。另外一種是左枝子、多喜枝、勝行共犯的情況——如果是這樣,就需要多喜枝動手。


  然而在僅有的八個嫌疑人中,勾結在一起的居然有三人之多,這顯然不太可能。如果是電影或小說也還罷了,在現實中發生未免太過離譜……


  當成一昨晚想到這時,連自己都覺得太過荒唐。自己又像之前那樣,開始不由自主地懷疑起家人了。但如果神代和大內山都不可能作案的話,凶手總不至於是空氣吧?

  成一晃了晃混亂不堪的腦袋,走進了起居室。


  麵對庭院的沙發上,隻坐著左枝子一人。她看上去有些孤單,似乎在沉思著什麽。一頭烏黑的長發在陽光下閃閃發亮,是那麽美麗。


  “怎麽了……在想事情?”


  成一開口搭話。


  “……啊,成一哥,和公司請假了?”


  左枝子笑著回過頭。


  “抱歉,都怪我找你說話才會這樣。”


  “不,沒關係……反正去了也是心不在焉。”


  成一在左枝子身邊坐下。


  他用餘光偷偷望著左枝子臉上的表情,看著她纖細的鼻梁、清冽的側臉、纖長的睫毛在眼瞼上留下的影子……她好像沒太睡夠,臉色顯得有些差。


  他想起了淩晨時分左枝子告訴他的話。


  殘留意識……舉行降靈會時她之所以那麽害怕,或許就是因為這個。因為那件無論如何也無法向她開口說明的事——有人曾在樓梯的台階上擺放了黑色的玻璃珠,並在那裏留下了對左枝子的惡意,而左枝子感受到了這股惡意——固然詭譎,但對經曆過那場預知夢的成一來說,這並不是件難以接受的事。既然左枝子這麽說,那就是千真萬確的。但問題在於究竟是誰,究竟是什麽人會向如此溫順老實的表妹露出惡意的爪牙?


  他不清楚,也找不到敵人的所在。


  在這種情況下,成一就算想保護左枝子也無從下手。他之前隱晦地提醒過富美和美亞等家人要多加注意,也下定決心盡可能多照看她們。盡管如此,成一終究不能二十四小時貼身保護她們,那麽現在的自己究竟能夠做些什麽?

  “啊,對了哥哥,剛才有人打電話過來。”


  “電話……”


  “嗯,是一個名叫貓丸的人打的。”


  成一早把這茬事給忘得幹幹淨淨了。回頭一想,貓丸的確說過他很想知道降靈會的結果。案件發生後,他或許是在報紙或新聞上看到消息了吧。為了解詳細情況,他肯定又要追問個沒完沒了了。


  “他說什麽?”


  “他要我轉告你的隻有一句話——我閑下來了。”


  “我閑下來了?”


  “嗯,就這一句。”


  “就這一句?沒有其他的對我說?”


  “沒有,他說把這句話轉告給你,你就懂了。”


  懂就有鬼了,他又拿出這副我行我素的派頭了。而且奇怪的是,他是在成一睡覺時打電話過來的,但以他的性格遇到這種情況,一定會毫不在乎地讓家人去拍醒自己……


  “他好像找我有事。”


  “找左枝子你?”


  “嗯,最開始聽電話的是富美姨,但他要我來接。”


  越來越搞不明白了。那個怪家夥,到底想幹什麽?

  “他找你什麽事?”


  “沒什麽特別的……但他問了我許多問題。例如外公是個怎樣的人,我對大內山大哥的印象之類。問了許多方麵的事,真是個奇怪的人。哥哥提過的貓丸大哥就是他吧?徒步遊覽東海道五十三次的那個人。”


  “嗯,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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