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看來當時掉落在桌上的確實是塊布條。成一第一次被叫到時警察並沒有出示過這個,想必是剛剛才調查出來的結果吧。


  “不過嘛,具體結論還要等細致檢查之後再說。由於材質原因,沒能從上麵檢測出指紋。”


  “我們……都被那種玩意兒給騙了嗎?”


  成一說完,警官笑了起來。


  “似乎是這樣的。你們可能以為自己見到了真正的幽靈。因為在你們的描述中,那似乎是種夢幻而美麗的事物。”


  “是啊,看上去就像不屬於這個世界一樣。”


  “這應該是種類似於集體催眠的行為吧。像他那種老練的靈媒師,會用花言巧語事先給參加者一定暗示,然後製造特殊事態,營造出一種神秘和靈異感,容易讓人相信他的氛圍。用錄音帶播放聲響掩人耳目,用古怪的說辭危言聳聽,這都是為了令你們陷入這樣的氛圍中。他真可謂是精通此術了。這段時間裏出了不少與靈能師相關詐騙的受害者,唉,我們警方也非常頭疼。”


  “可是……他究竟是怎樣讓那塊布動起來的?當時他的手指毫無疑問就壓在我的手指下麵。”


  聽著成一說話,“西鄉”臉上的表情未變,隻是不停地點著頭。


  “沒錯,沒錯,這點的確十分蹊蹺,我們也沒弄清,所以才會像這樣找各位談話。可能會害你們有些受累,但還是請稍稍配合一下。”


  警官有些閃爍其詞,模棱兩可地答複著。


  “唉……”


  站在自己的角度上,成一隻能長長地歎氣。


  “那麽有關這些東西……”


  “西鄉”說著,將裝著布條的密封塑料袋扔在桌子上。桌上早已放著其他兩個袋子,裏麵裝的是在第一次問訊中警方向成一確認過的物品。它們分別是念珠,以及作為凶器的那把匕首——它們被各自裝在不同的透明袋中。在上次問訊中,成一已經聽說這兩樣物品上沒有任何人的指紋。而且它們都毫無疑問是原本放在別室的,屬於兵馬的私人物品。


  “有關這些呢?根據其他人的證言,這些物品在降靈會舉行之前根本不在房間裏麵,那究竟是誰把它們帶進來的?這個問題我問了所有人,但沒有人知道。你有什麽頭緒嗎?”


  “西鄉”說著,用目光緊緊盯著成一,這個問題也已問過許多遍了。


  “不知道……我沒有一點頭緒……”


  成一百思不得其解。


  “降靈會開始前,您對遇害者進行過搜身對吧。”


  “是的……”


  “然後呢?先不提念珠和匕首,這塊布條不就被他揉成一團藏在衣服裏麵了嗎?你看,隻要這樣就能把布料變成小小的一團。那麽是不是可以這樣認為:你們在檢查時漏掉了哪裏呢?”


  “不知道……這麽小的東西想藏應該能藏得住……但其他物品誰知道呢,這個我也不太清楚。”


  “……真是服了你,一問三不知,問什麽都說不清楚。”


  “唉……不好意思。”


  “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做了將近二十年警察,這麽古怪的案子還是第一次見。”


  “西鄉”也一籌莫展地自言自語著。但成一無法判斷這究竟是真心話,還是裝裝樣子而已。


  “話說回來,明明在服喪期間,居然還要湊在一起開什麽降靈會,像我這種凡夫俗子真是理解不了。光這事就已經夠離譜了,現場居然還發生殺人案,簡直是在難為我們警察。”


  “西鄉”一副指桑罵槐的態度,仿佛成一該為此事負責一樣。


  畢竟兵馬遇害後還沒過兩周,而且連兵馬的案子都尚未解決,轉眼間又發生了第二起命案,也難怪警官會不愉快了。


  “總而言之……”


  “西鄉”再次麵無表情地死死盯著成一。


  “究竟是誰用什麽方法刺死了遇害者,這是我們現在最想知道的問題。成一先生,你在現場從頭到尾目睹了整個案件,我們非常期望你在當時注意到了什麽。”


  “唉……就算這麽問,不知道的也還是不知道……”


  “我就開門見山問了,你覺得凶手用了什麽方法?”


  “誰知道呢……”


  要是知道這個,成一早就主動說出來了。


  “你當時就坐在遇害者的旁邊,難道就沒有什麽想法嗎?”


  坐在遇害者旁邊——總覺得警官強調這個位置別有用意。


  “……沒什麽頭緒,不知道的事就是不知道……”


  “按照令妹的說法,似乎是兵馬老先生的靈魂回歸現世,用念力控製匕首把人殺了。”


  “我妹是這麽說的?”


  “是的。”


  “不是開玩笑?”


  “看樣子相當認真。”


  看樣子美亞徹底被唬住了,真夠令人頭疼的。


  “先不提降靈會和令妹的說辭,其實光是府上,就已經夠邪門的了。”


  “西鄉”毫無顧忌地說著方城家的壞話。


  “不過嘛,出於工作原因,我不怎麽喜歡心靈主義之類的東西,是叫這個吧。我希望能考慮些更加具體,更加可行的辦法。退一百步來說,我也不知道怎麽才能見到那個幽靈,總不能再去雇個靈媒師來,讓他幫我召喚出那個幽靈凶手,然後我來逮捕他吧……”


  “西鄉”莫名其妙地開著些完全不好笑的玩笑。


  “那麽,說到具體辦法,這樣如何呢?假設凶手是坐在遇害者旁邊的神代——當然這隻是假設,我們並沒有真的這樣認為。為了防止誤會我提前說好——明白了吧?”


  “嗯,我知道。”


  “很好。那麽繼續說回神代先生——因為他就坐在遇害者身邊,從位置上來說,可以認為他最容易進行作案。”


  “嗯。”


  既然他這麽說,成一自己也坐在慈雲齋身邊。


  “據神代先生的證詞,他似乎和你一樣,全程隻是按著遇害者的手指,所以說他可以一瞬間鬆開自己的手,取出藏好的匕首迅速刺向對方。如何,這種方法是不是很有可行性?”


  “西鄉”歪著頭向成一問道,但語氣就像在開玩笑一樣。從他臉上波瀾不驚的表情中,無法看出他是否真是這樣想的。成一望著對方的圓瞪的牛眼說:“不太清楚……但我覺得多半不太可能……”


  “哦?這又是為什麽?”


  “這個嘛,我覺得如果當時是這樣的,神代一定會在鬆手的同時遭到穴山的嗬斥。在神代伸手掏出匕首時,穴山先生一定會說些什麽的。因為當時直嗣舅舅光是因為激動,說話聲音大了一點,就被穴山開口警告。他在降靈會開始前也再三強調過絕對不能鬆手,但案發當時我似乎並沒有聽到穴山說話。而且在一片漆黑之中,我不認為他能迅速而準確地瞄準對方的脖頸。”


  成一斬釘截鐵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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