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主犯在把氰酸鉀交給勇樹的時候,告訴他這是劇毒,勇樹是在明明知道那種白色的藥粉能毒死人的情況下,放進父親的酒杯裏的,因為他恨父親……


  這種可能性是有的。


  果真如此,勇樹就可能知道嫌犯是誰,所以朽木多次去看勇樹,他已經盯上勇樹了,並且打算通過勇樹這條線抓住真凶。


  等等!


  如果是這樣的話,嫌犯肖像畫怎麽解釋?


  勇樹明明知道凶手是誰,卻一直在掩護他——這種假設如果能夠成立,13年前勇樹描述的嫌犯的長相就是一個子虛烏有的人物,可是剛剛發生的流浪漢被毒死的案件中,目擊者描述的嫌犯的長相跟13年前勇樹描述的嫌犯的長相一樣,證明這個嫌犯是一個實際存在的人物。勇樹是從犯的說法就隻能是一種沒有根據的猜想。


  後麵的車一個勁兒地鳴喇叭,矢代趕緊踩油門加速。加速之後甩開了後麵的車,矢代打算調整一下空轉的大腦。


  就在這時,矢代突然瞪大了眼睛。


  從對麵開過來的車上的人,矢代都認識。


  那是重案二班的刑警們。開車的是阿久津,副駕駛座位上是班長楠見。矢代從後視鏡看到,二班的車在他剛左拐過來的那個路口打轉向燈準備往右拐,那個方向是阿部勇樹家。


  難道二班也盯上了阿部勇樹?


  矢代的大腦一片混亂,他在後視鏡裏看著二班的車右拐以後才往前看。


  突然,車子前方有一個小小的灰影子在橫穿馬路,他趕緊來了個急刹車。停轉的輪胎跟地麵產生摩擦,發出刺耳的尖叫。


  矢代定睛一看,原來是一隻灰貓站在路中央,全身的毛都倒立起來。


  電流一般的東西衝擊著矢代的大腦。


  不知道為什麽,矢代的目光說什麽也離不開灰貓那混合著憤怒和膽怯的眼神。


  6

  5天以後。


  F縣警察本部大樓地下一層。矢代從小賣部前邊走過,走到樓道盡頭右拐,繼續往裏邊走去。


  在這4天的時間裏,經過朽木班長的許可,矢代一個人單獨展開了調查,應該了解的都了解了,應該掌握的也都掌握了,他充滿了自信。


  可以看到審訊室了。


  二班的楠見班長正好從對麵走過來。跟矢代擦肩而過的時候,楠見用沒有抑揚頓挫的冷冰冰的聲音對矢代耳語道:“對付不了的話就交給我。”


  矢代剛站在3號審訊室前麵,2號審訊室的門就悄無聲息地開了,朽木從裏邊探出頭來,用眼神命令道:開始吧!

  朽木退入2號審訊室,門關上了。


  矢代做了一個深呼吸,還是覺得胸部憋悶,心跳太快。於是他又做了兩次深呼吸。


  好了!


  矢代推開3號審訊室的門。他臉上的笑容不用裝,那本來就是貼在臉上的。


  “對不起,讓你久等了。”


  一張微笑的臉轉過來——阿部勇樹的微笑也是完美無缺的,

  就像是一個微笑的假麵。


  “矢代先生,您也太過分了吧?您說帶我參觀一下縣警察本部大樓,我高高興興地跟著您來了,您怎麽把我關在這種地方啊?”


  “對不起對不起!”矢代撓著頭皮在勇樹對麵的不鏽鋼椅子上坐了下來。


  跟勇樹麵對麵的時候,矢代總覺得麵對的是一麵鏡子,鏡子裏映出的是自己的微笑。


  “你這可是貴賓待遇,一般的犯罪嫌疑人都是在地方的警察署裏接受審問。”


  “什麽?我是犯罪嫌疑人?”勇樹突然發出瘋狂的叫聲,可是他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臉上依然保持著勻稱的微笑。


  “不要那麽生硬地理解我的話嘛,你就當是在玩遊戲。”


  “遊戲?”


  “是的,誰沉默10秒不說話誰就是輸了的遊戲。”


  “好像有點難。要是輸了,是不是得受罰呀?”


  “不但不受罰,還有獎品,叫遺憾獎——坐著豪華汽車去V縣兜風。好了,開始吧!”


  審訊室裏隻有矢代和勇樹兩個人,沒有副審訊官,也沒有錄音機。正式審訊已經委托給設在V縣警察本部的偵查指揮部了。


  矢代把十指交叉在一起的雙手放在不鏽鋼的桌子上,開始審訊。


  “先說說最近發生在V縣的那個流浪漢被毒死的事件吧。具體情況你知道嗎?”


  “啊,從電視上看了,知道一點兒。是被氰酸鉀毒死的吧?”


  “知道這個就好辦,是你把他毒死的,對吧?”


  “哈哈哈!”勇樹笑得頭都仰到椅子後麵去了。


  “嗯?我問的問題很奇怪嗎?”


  “當然啦,哈哈哈……矢代先生,您怎麽能這麽問呢?”


  “是我不好,我不應該用問號。那麽我再說一遍——是你把他毒死的!這回說對了吧?”


  “說錯了!”


  微笑與微笑之間發生了激烈的衝撞。


  “矢代先生,您別忘了,案件發生那天是星期六!”


  “是啊,星期六上午。”


  “那麽我很遺憾地告訴您,我沒有資格當犯罪嫌疑人。那時候我在0縣,在棺材裏邊躺著呢!”


  “棺材?”


  “對呀,我是主演嘛。”


  “原來如此……哦,對了,說到0縣,我倒想問你一個問題,三個月以前你也去0縣了吧?演的也是《德古拉》?”


  “去啦。我們在0縣可有名了,到處都有人邀請我們去演出!”勇樹手舞足蹈地吹噓著,鼻孔都張大了。


  矢代一邊微微點頭,一邊說道:“那次去0縣,你半夜裏摸進一家鍍金工廠,偷了大約100克氰酸鉀!”


  勇樹猛地向前一探身:“喂喂喂!矢代先生,您有證據嗎?”“我哪兒來的證據啊,所以才問你嘛!”


  “哈哈哈哈哈哈!太棒了!矢代先生,您真幽默!所以啊,我特別喜歡您!哈哈哈……”


  矢代等著勇樹笑完了才說話。


  “笑完了?那我接著問了啊。”


  “啊,您等一下,我先向您請教一個問題行嗎?”


  “什麽問題?”


  “V縣那個被毒死的流浪漢,叫什麽名字?”


  “沒名沒姓。”


  勇樹撲味一聲笑了:“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就沒有必要回答您的問題了。一般而言,誰也不會去毒殺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吧?”


  “一般而言是這樣,不過,你不知道他的名字卻知道他長什麽樣!比如電視廣告裏的女孩子啦,總是跟在北野武屁股後邊轉的滑稽演員啦……”(北野武,1947年生於曰本東京。日本著名相聲演員、電影導演、演員、電視節目主持人。——譯者注)

  “乙級隊的足球運動員啦……”


  “我連他們長什麽樣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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