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二章 手心手背都是肉
到了丞相府，正值晚上，王茗理所當然的與柳國安夫婦共同用膳。
飯桌上，氣氛略有些嚴肅，柳國安不忘對王茗叮囑：“王家費了這麽大的勁兒，要把你塞入宮裏去，在回來的路上，你姑母應該都與你說了，你去宮裏是為什麽？”
王茗正襟危坐，十分認真的聽柳國安說話，點頭回答：“侄女知道，幫姑父拿到布防圖。”
柳國安滿意的點頭：“隻要事情辦成了，我不會虧待你，也不會虧待你們王家。”
王茗忽然問了一句：“但前提是我不能傷害表姐，對不對？”
柳國安和王氏互相看了看，意外於她會問出這個問題。
王茗解釋：“表姐是個聰明人，我到宮中刻意與她接近，若總是提到布防圖，她不免心生警惕，對我有了防範，我想要從她那兒得到布防圖，隻怕要費些功夫，還有一些手段，難免會傷到她。為了以防萬一，我才問這個問題，想看看姑父和姑母，所能接受的底線在哪兒？”
柳國安和王氏覺得她言之有理。
別人不了解他們的女兒，他們再了解不過，柳倩倩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比他們更加心狠手辣，手上沾染了多條人命，誰阻擋她的道路，便可能成為她手中亡魂，成為她的墊腳石。
王茗入宮，並非和柳倩倩一條心，一旦柳倩倩察覺，很有可能不顧及親情，而對王茗下手。
王茗若不反擊，或者說不先下手為強，便更無法得到布防圖。若是沒辦法得到布防圖，那王茗此番進宮便是徒勞，對於王家和柳家來說，都是一大損失。
柳國安細細思量，用目光不著痕跡地上下打量王茗。
王茗是王家最聰慧，最有膽識的一個孩子，如果連她都不能成功，在後宮中被柳倩倩針對的話，那隻怕無人能再去宮中，有把握把布防圖片到手了。
“隻要能夠拿到布防圖，不論你用什麽手段，都可以。”
柳國安脫口而出。
王氏驚訝的看著他，想說什麽，但心思一沉，終究還是沒說出口。
她太知道布防圖對於柳國安的重要性了，也知道自己女兒為了個人後路，拋棄了柳家的利益，根本不顧全大局，甚至不惜與父母翻臉，這樣的女兒，對其手下留情又如何？不過是給了女兒機會，讓她反噬，一而在再，再而三的對柳國安的計劃加以阻礙。
所以，倒不如讓她吃點兒虧，得到一些教訓，變乖一些，或許還能挽救她與柳家的親情。
王氏是這樣想的，柳國安卻早已做好了柳倩倩在後宮暴斃的準備。
王茗聽懂了姑父的言下之意，目光閃了閃，不由得在心裏感慨。
難怪姑父能夠做到如今的位置，他的心狠手辣，不是任何人能夠做到的，所謂的不擇手段，包括了不惜讓柳倩倩死在宮裏。
雖然王茗在王老太爺那兒，聽了不少有關柳國安的事情，以及柳倩倩的陰狠毒辣，但終究沒有親眼見識過，隻當在聽說書一般，可直到現在，她看到了姑父臉上的冷漠與絕情，意識到王老太爺說的，並非是假話。
一入宮，她將麵對和經曆的，隻怕是滔天火海，剩下的路，真的要靠自己走了。
不能讓姑父滿意的話，那就隻有讓陛下滿意。兩方權利，她必須都要維持，這樣，才能保住自己，也能保住王家。
至於柳家和柳倩倩將來會如何，王家乃至王茗根本就不關心。
“我明白了，定不會讓姑父失望的。”
王茗這話說的堅定，柳國安望向她的目光當中，有欣慰，卻並非全然放心。
這隻不過是他權衡利弊，以及想盡所有辦法之後，最無奈做出的一種選擇，不代表他對王家全然信任，以及把所有希望寄托在王茗身上。
王氏派下人，給王茗安排了房間休息，屋內隻剩她和柳國安兩人。
王氏憂心忡忡，回想剛才柳國安對王茗說的話，忍不住開口，對柳國安勸說：“你怎麽能對茗姐兒說那樣的話？她若真的手下沒個輕重，對倩倩造成不可逆的傷害，你也能受得住？”
柳國安冷厲的目光望向王氏，把王氏嚇得一哆嗦：“從你向我提議把茗姐兒送入宮，目的不就是為了布防圖嗎？既是為了布防圖，那自然要不擇手段的拿到手，難不成讓茗姐兒也在宮中磨磨唧唧，始終無法得手你才滿意？那她進宮又有什麽意義？”
他頓了一下，聲音越發寒冷，“倩倩的為人，你不是不知道，你有功夫擔心她被傷害，倒不如擔心一下你的侄女，她在後宮還能不能完好無損。”
王氏聽了這話，忍不住抽動下嘴角。
是了，與其擔心柳倩倩，還不如擔心王茗。
王茗雖然聰慧，機敏，看著是個機靈的，有頭腦的，可未必是女兒的對手，想從女兒那兒騙來東西，以王茗的能力，頂多隻有七成的把握，若兩人為此撕破臉皮，王茗隻怕會吃不少的苦頭，還能不能活著，猶未可知。
王氏突然有些後悔，答應娘家把王茗送進宮，現在想想，這個決定風險極大，搞不好一不留神，就會葬送王茗的性命。
“你女兒的狠辣手段，誰阻擋他的道路，誰就會成為下一個亡魂。”見王氏一直發愣，柳國安向她擺手，“以後的事情，以後再想，當務之急，你還是著手給她準備入宮參加宴會的衣裳吧，好歹是宮中宴會，不能太寒酸，更不能過於隨意，想要進後宮，總要把她個人優點凸顯出來，鶴立雞群，才能引得陛下的注意。”
王氏回過神來，連連點頭：“老爺說的是，妾身這就去準備。”
出了房門，穿過回廊，踏著青石板，朝王茗的方向走去，王氏心裏亂糟糟的。
手心手背都是肉，無論柳倩倩還是王茗出了事，她心裏都不好受。可難道因為這樣，就要阻礙老爺計劃的進行嗎？
王氏頓住腳步，看著前方亮著燭火的房間，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點了點頭，調整個人情緒，麵上擠出虛假的笑容，緊走幾步，挑簾兒進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