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作妖
她也是聽下人說,今日楚文軒沒有去任何妃嬪的寢宮夜宿,這才趕了過來,如若不然,她才不會去當那電燈泡,去打擾楚文軒與其他妃嬪的美夢。
益坤宮的燈依舊亮著,裏麵映出楚文軒的身影,似是在伏案奮筆疾書,看看時辰,已經很晚了。
雲清走到房門外,小太監看見她,先行了禮,便要往裏通傳,雲清攔住他,問道:“陛下還在忙?”
小太監點頭:“說是還有一些折子沒有批閱完,剛才李公公命人端了一些吃食進去,隻怕陛下今晚要多熬一些時候了。”
雲清微微點頭,陷入沉思,小太監見她不說話,試探著問:“娘娘,要不要奴才向陛下通稟一聲?”
雲清做了個製止他的動作,隨即又自顧自的問:“之前陛下從椒房殿裏出來,回到這裏,有沒有發脾氣,或者摔東西?要麽就是嗬斥下人之類的?”
小太監搖頭:“沒有?不過……”
“不過什麽?”
小太監話音一轉,雲清的心便提到了嗓子眼兒,生怕因為自己,而讓楚文軒真的陷入煩躁的情緒中。
“不過因為柳飛娘娘做的事兒,倒是讓陛下氣憤不已,去了一趟鍾粹宮,不多時又返回來了。”
柳倩倩?她又作什麽妖了?
在雲清詢問之下,她才從小太監口中得知,柳倩倩傍晚時候,聽到兩名宮女在背後嚼她舌根,氣不過,便將二人的舌頭拔掉,扔到浣洗苑做最低等的工作。
雲清了然,平日裏柳倩倩在楚文軒跟前,裝的柔弱可欺,溫柔賢淑的模樣,可懲罰起下人來,向來毫不心軟,最是狠毒殘忍。
如今楚文軒隨著對柳倩倩的深入了解,也知道她本身是個富有心機,心思歹毒之人。
本以為之前被禁過足之後,會變得安分一些,不料這才把蘭采打出了血,便又拔了兩名宮女的舌頭,如此血腥殘酷之事,楚文軒聽了,不氣憤才怪。
後宮之中,向來不讓濫用私刑,況且宮女之間說些閑話,罪責不大,也不至於拔掉舌頭,柳妃這一舉動,無疑是給楚文軒名聲抹黑,要是傳了出去,眾人也隻會說柳倩倩恃寵而驕,認為楚文軒殘暴不仁。
雲清臉上也同樣露出氣憤之色:“這個柳妃,一日都不得消停,陛下可是給了她懲罰?”
小太監回答的遲疑:“算是吧。”
“什麽叫算是吧?給就給了,沒有就沒有。”
“陛下沒有責罰柳妃娘娘,而是責罰了柳妃娘娘身邊的貼身侍女江心,對其杖責五十,並且貶去了浣衣苑。”
雲清聽完,不由得在心裏翻個白眼兒。
說到底,這樣的責罰對柳倩倩一點震懾力都沒有,疼痛還是在別人身上,柳倩倩托了江心的福,沒有因此受罪。
雲清又看了眼房間之內,在燭光搖曳下的人影,本想進去的心,又冷靜了下來。
剛才她還覺得,是不是有什麽話惹到了他,使得他心情不佳,十分失落,想著過來安撫一番。
如今聽到他對柳倩倩所惹出來的是非,所做出的責罰,頓時覺得,這種人沒有必要安撫。
柳倩倩把人家宮女的舌頭都拔了,這麽粗暴殘酷的行為,楚文軒對她依舊寬容,實在讓雲清難以忍受,轉身便要離開。
然而門一響,李誠然從裏邊兒走出來,一眼便看到了雲清:“皇後娘娘,您來了。”一臉吃驚之色,還對小太監一番斥責,“皇後娘娘來了,為何不通稟?如今天氣漸涼,若讓娘娘被風吹病了,你承擔的起嗎?”
那小太監忙跪在地上認錯,雲清見狀,替小太監說話:“不關他的事,是本宮特意叮囑他,不要通傳,既然陛下還在忙,本宮就不打擾了。”
說完又要走,楚文軒聽見動靜,從裏麵走出來:“不忙,既然來了,就陪朕待一會兒吧。”
人家既然開口了,雲清又怎好拒絕,無奈,隻能硬著頭皮被楚文軒給請了進去。
一進去,楚文軒便遞給雲清一個奏折,雲清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在楚文軒的示意下,打開奏章,裏麵所寫的,是有關北方旱災一事。
時至秋季,顆粒無收,百姓無法納稅,苦不堪言,請求朝廷救災,撥糧食和賑災款,一看落款,雲清不由出聲:“薛縣令?”
楚文軒神色嚴肅,一隻手揉著太陽穴,似是十分苦惱:“自朕登基以來,北方一直安定,沒有匪賊,也沒有自然災禍,近來不知怎麽回事,頻繁出事,前兩日先是有匪賊作亂,如今又告知朕出了旱災。薛光耀難得有奏章上報,卻全然都是壞事,真不知該喜他終於有了為民之心,拿出了擔當職責,還是該憂愁百姓深陷水火之中。”
“天災**,總是躲不掉的,該麵對還是得麵對,薛光耀有所作為,在臣妾看來是好事。”
“何以見得?”楚文軒一副“願聞其詳”的姿態,在麵對雲清的時候,無論多煩躁,他都能很快平靜下來,耐心也比往常要多許多。
雲清分析道:“總比無所事事要好的多,而且他呈遞奏章的前提,是在他知道了薛美人的情況之後,沒有因此怨恨陛下,消極怠工,隱瞞不上報,而是盡職盡責,陛下該高興才是,否則,若這些天災**,他都瞞下去,隻會讓百姓埋怨陛下的不作為,隻怕坊間也會漸漸流傳開來,說陛下罔顧百姓性命,因此失了民心,對陛下大大不利,陛下覺得,是不是這個道理?”
聽了雲清的話,楚文軒嚴肅而擔憂的神色,終於有所緩解,皺起的眉頭,也舒展開來,讚許的看著雲清:“也隻有你,才懂朕的心,理解和體諒朕的難處,知道朕的處境,全心全意的為朕分析眼前局勢,朝中大臣都未必有你這般貼心和顧全大局。”
雲清淡然一笑,臉上有幾分得意,不置可否:“那是因為臣妾心中沒有功名利祿的困擾,和薛光耀也構不成同朝為官的競爭關係。反觀陛下朝堂上的那些官員們,他們考慮的和臣妾不一樣,自然看待事物的觀點不同,角度不同,所以給陛下提出的建議也會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