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摯頂多能交出幾個人來,工部原本就沒有幾個官員,更多的都是替工部做事的工匠。
而京城城牆一事盧摯作為尚書定會留意,若真要把涉及此事的官員都揪出來,那工部大概也剩不了多少人了。
盧摯本以和善可親在朝中人緣不錯,此番事情明眼人都知道他有所獲得,但若是推了別人出去背黑鍋,他在朝中這麽多年的經營怕是也要毀掉一半。
盧摯滿頭大汗,在這種時候卻想著置之死地而後生。
“娘娘,城牆一事臣自會查的清清楚楚,但娘娘作為後宮妃子,不該幹涉朝政,娘娘卻還要替陛下殺一儆百。臣固然有罪,而娘娘難道就幹幹淨淨嗎?”
“大膽!”蘭采見盧摯的話越說越不成樣子,便出聲嗬斥了。
“盧尚書說的不錯,本宮的罪責本宮自然會向陛下稟明,而盧尚書的罪責,你自己也該想清楚了。三日之後,盧尚書可得交出個答案來。”
雲清轉身上馬,看也不看工部這群人的臉,徑直朝著皇宮去了。
“尚書大人,這可怎麽辦才好?娘娘怎會知道這裏的城牆有問題?”
盧摯心知肚明,“哪裏是娘娘,是陛下啊!”
眾人沉默了。
雲清回到宮中,這就去了楚文軒那裏。
“這個盧摯真是牙尖嘴利死不認罪,我覺得他可能今天就要給你上折子讓你把我關起來了!”
“你?”
雲清這才發覺自己氣過了頭,忙陪著笑,“陛下陛下!”
楚文軒這才接了她的話,“不用擔心,朕早都想好了。”
“不過陛下,您一直在留心太後那邊的臣子嗎?”雲清多少有些擔心雲大將軍,雖然太後還在拉攏,但若是將來有一天楚文軒清算到雲家頭上,那她爹和她舅舅一個都跑不了。
楚文軒看透了她的心思,“不用擔心,隻要你父親不通敵叛國,我是不會動雲家的。”
雲清鬆了一口氣,她隻負責引出事端,處理的法子都是楚文軒在想。便當是為了以後順利和離提前交一筆保證金吧。
楚文軒自然不清楚雲清在想什麽,他現在滿腦子都在思考如何對付盧摯,這可是個老狐狸,就算自己死也得拖個墊背的。而揭穿這件事情的雲清,大概也跑不掉。
第二天上朝時,盧摯始終沒有起身。
楚文軒心知肚明,卻還是問了句:“盧尚書這是什麽意思?”
盧摯當即哭的老眼昏花,“陛下啊!臣罪該萬死!工部建造城牆之時混入了些不幹不淨的人,東城的城牆沒有用磚頭竟然用了普通的泥土,現在已經被皇後娘娘砸破了。”
楚文軒心裏好笑,不幹不淨的人?說便說吧,最後還非得把雲清扯進來,果然還是那個盧摯。
“盧尚書此言差矣。不幹不淨的人是何人招錄進來的,為何沒有用磚塊而是用了泥土,多餘的錢又去了哪裏,這麽多事情豈是一句不幹不淨的人就可解決的?”一位諫官站了出來。
楚文軒留心了一下他,又把注意力放在盧摯身上,“城牆的事情朕多少聽皇後說過了,聽皇後的意思是讓你三天之內交出賬冊和與此事有關係的人。盧尚書在這裏哭訴沒什麽意思,倒不如把事情捋清楚。”
盧摯結巴了幾句,“臣願意告老還鄉!擔下此事!”
好笑!明知當下朝堂之中沒有多少有資曆的人可用,竟然拿辭官來逼他退一步!
楚文軒還未說什麽,柳丞相倒是指著盧摯的鼻子罵起來了,“老糊塗了!盧尚書,你為何非要保下那起子沒良心的,城牆如何重要想必盧尚書心裏有數。如今說自己要辭官,朝堂中可有什麽人能頂替的了你的位置?”
盧摯啞口無言,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不拉出些人是不可能的了。隻是此事的確和他有幹係,另外和這件事有牽連的就是自己的副官和管賬冊的官員了,這兩個人可是他的左膀右臂!
罷了,這種時候若不斷臂又如何能自處?
盧摯想清楚了,皇帝不過是要他做個孤臣,一個隻聽信於皇上的、真真正正的忠臣。這件事隻是對他的敲打,他是有了貪欲,皇上要用他自然要剔除地幹幹淨淨。
盧摯把所有的事情一籮筐全都說了,他既然是太後派係的人,這件事自然和其他太後派係的大臣有所牽連,越聽楚文軒的臉色就越差。
事情交代完後,楚文軒到底罷了幾個人的官職打發到地方去了。看了一眼鶴發蒼顏的盧摯,到底還是象征性地罰了罰。
一般人如此死裏逃生隻會感激涕零,可盧摯不是一般人。他當下就咬出了雲清。
“陛下!臣的事情臣已經交代了。可皇後的事情臣卻要多說幾句,皇後作為後宮之主,怎可幹涉朝政?帶著一個侍女換了男裝在城中駕馬,如此不莊重怎麽能擔得起一國之母?”
楚文軒早已有所預料,“盧尚書是說皇後去砸了城牆是錯的?若不是皇後發現的早,難道要等有人攻進來時再亡羊補牢嗎?盧尚書,皇後是掛心國家才如此失了體麵,可盧尚書卻攀咬起她來!當真是令朕失望!”
盧摯不開口了,柳丞相卻又走了出來,“陛下,臣覺得盧尚書的話未必沒有道理。皇後娘娘若是發現漏洞,大可讓錦衣衛去查,就自己駕馬衝出去的確有失體麵。”
有失體麵?朕看你才是真的有失體麵,不過是為了自己女兒能當皇後,非得把雲清往下扯一扯罷了。
柳丞相都開了口,百官沒有不動的道理,楚文軒也隻好安撫了幾句。
“眾愛卿,朕知道你們的意思了。皇後這件事做的是著急了些,但希望眾愛卿能體會到皇後掛心百姓安危的苦心。既然柳丞相和盧尚書都開了口,朕也不能不罰,就罰皇後半年份例吧。”
盧摯的事情總算告一段落,雲清這次衝的太猛了些,得在宮裏再呆些日子再出去。但不得不說,雲清的確是一個很會做事的人,大膽果斷,甚至騙過了盧摯幾柱香,若不是她隻是一個女子,楚文軒倒真有想重用她的心思。
雲清對楚文軒的想法一概不知,她期盼的隻有一年後快些、再快些到來。